施法者們的待遇,比普通野蠻人,顯然上了不止一個台階。
東道主部族專門為他們騰了一所大房子,就在阿庫拉的中心地帶,東道主村落的中央。房子外牆被刷成醒目的白色,中間一座大廳,四散安置着幾十張桌案。
大廳四面,排列着若干小房間,更有走道通往後方。格雷特掃了一眼就在心裏腦補:
門診大廳、1診室、2診室、3診室……
大廳里煙霧騰騰。桌案上滿滿羅列了各色吃喝,桌案後面,坐榻上皮毛鋪得又厚又軟,讓人躺上去就不想起來。施法者們,或者說,各個村子的長老、智者們,就在各自的桌案前和坐榻上,吃着、喝着,高談闊論。
哦對了,他們還抽煙。
不一定都是煙葉。事實上,格雷特在滿室煙霧裏,只聞到了很少的尼古丁味道大概是窮的。
天曉得他們燒的是什麼玩意兒。總之,人類在從上古時期開始,在抽煙材料方面就花樣翻新:
什麼芝麻葉、木瓜葉、荷葉、茭白葉子。還有,玉米芯子之類……
但是不管哪樣,pm2.5,哦不,pm10,指數都很高啊!
格雷特快手快腳地為自己刷了個氣泡術。他頂着氣泡淡定入內,頓時,四面八方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這是誰啊?
不認識,沒見過,不是我們部族的不是任何一個部族的!
年紀輕輕,還是個人類,身邊跟着一個年輕貌美的精靈?
疑惑的目光落在格雷特身上,又順着他的手臂,落到他手中橡木杖的杖頭。一、二、三、四、五,五片綠葉?
大部分施法者的目光都轉為瞭然,向格雷特點點頭,表達或濃或淡的善意。大廳內側正中央,一個頭戴羽冠,身穿雪白羽毛大氅的老人微笑起身,張開雙臂:
「年輕的施法者,年輕的精靈,歡迎你們的到來!無論你們來自哪裏,阿庫拉歡迎任何帶着善意的朋友!請盡情享用這裏的一切吧,把這裏當成你們自己的家園,讓客人覺得拘束,就是主人失去了榮譽!」
呃……倒也不用扯到榮譽這麼嚴肅。格雷特拄着橡木杖,微微躬身回禮:
「我是一個來自遠方的旅人,聽說這裏有許多高明的治療者,就來此遊歷,增長見識。還請賜我一個座位,讓我聆聽諸位長者的經驗。」
「哈哈,好說好說。」羽冠老者一抬手,立刻有人在他右手邊加上一副桌案和坐榻,安排格雷特他們入座。周圍立刻飛過來一片艷羨目光,很明顯,這個安排,是完完全全的貴客待遇。
然後,烤肉,燉肉,麵包,酒水,陸續擺到桌上,做足了熱情待客的樣子。甚至大荒原上少見的水果也擺上來一堆,特地放在賽瑞拉面前,顯然是為了招待精靈小姐。
格雷特微笑着向老者點頭致謝,然後豎起耳朵,聽他們聊天。身為部族長老,或多或少都會一些治療術,但是思路和牧師、醫療魔法師不同,頗有些千奇百怪。格雷特在一邊聽着,實在是大開眼界:
「如果一個瘤子在手指下面滑動,那就是個肉瘤,可以用火來對付它。」
「如果這個瘤子像石頭一樣堅硬,那很顯然,你得用刀子才能治好它。」
「如果戰士們在野外被咬傷了,又一時回不來,我告訴他們,你們可以用油、蜂蜜和烤麥粉製成混合物,敷在傷口上,然後把新鮮的肉蓋在上面。等到肉不新鮮了,就必須換一塊……」
種種奇思妙想聽得格雷特心驚膽戰。他努力保持低調,不去和這些治療者辯駁,一邊聽一邊打量四周:
話說,這些人的施法等級,到底有多高?
不像牧師會佩戴等級標誌,也不像魔法師們會佩戴徽章。野蠻人的施法者打扮各異,一眼望過去,實在沒法分辨等級。從他們的打扮,只能約略了解他們擅長的法術,或者借取自然力量的來源:
有的身披羽氅,有的頭戴鹿角,有的脖子下面掛着猛獸獠牙或猛禽腳爪,還有的,胸前佩戴一枚銅鏡,衣襟上綴着一串串鈴鐺。熊皮,狼皮,豹皮,鹿皮,羽毛,各式各樣,足夠開設一個標本館。
「……呵,年輕的治療者,你又擅長什麼類型的治療術呢?」
驀然間,羽冠老者的聲音,打斷了格雷特的思緒。格雷特回過神來,恭敬的低了低頭,輕聲回答:
「我有某種特別的法子,可以約略看到人體內部的情況,並且基於觀察結果進行治療。」
雖然不知道這個老者等級多高,但是,他頭上戴着的羽冠,貌似出自15級魔法生物,閃電雕的翎羽。僅此一點,就值得他小心謹慎,給予足夠的尊敬。
再說了,議會裏有記載,野蠻人里當中,也有15級以上,甚至傳奇等級的強者。否則的話,哪怕是這等苦寒之地,他們也別想太太平平佔據,奴隸商人早就打上門來了。
「哦?」
「真的?」
「嘖嘖……」
大廳里起了一陣不輕不重的騷動。觀察人體內部,這是每個治療者夢寐以求的能力啊!
雖然大廳里的施法者們,不乏能夠呼喚自然力量,治療傷病的人,對於人體內部的情況,他們仍然很希望有法子了解。
畢竟,許多情況下,他們都只能靠猜……
羽冠老者用力咳了一聲。大廳里頓時萬籟俱寂,只有格雷特在老者示意之下,繼續微笑陳述:
「當然,這種觀察相當粗略,有非常多的限制。所以我這次過來,也是想尋求一些,增強探查能力的方法。」
「比如?」
「比如,契約一個圖騰之靈,讓他成為我的眼睛,進入人體內部探查。」
大廳里又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這一次,羽冠老者並沒有阻止。他凝神思考了片刻,向格雷特抬抬手:
「圖騰之靈不是我們的下屬或財產,而是我們多少年以來,一直並肩作戰的戰友和夥伴。年輕的施法者,你想要帶走一個圖騰之靈,必須證明你的善意和價值」
我也沒打算空手求取啊。格雷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沒問題。所以我需要做些什麼?」
「黑門大神的子民歡迎所有朋友。你來之前,古山和懷特芬都推薦了你,說你幫助了很多我們的族人,對我們心懷善意。」老人神態威嚴,聲音從容:
「年輕的治療者,首先,我們希望能看看你的治療能力,是否配得上我們的夥伴。」
唔,很合理的要求。但是,格雷特左看右看,病人呢?傷員呢?
總不見得,為了考驗我的治療能力,你們現打折一條腿讓我治吧吧?
他東張西望的樣子,幾乎把心思寫在了臉上。羽冠老者忍俊不禁,莞爾一笑:
「不用刻意去找,這樣的大會,孩子們總是會折騰出一些事兒來。您只要在這裏坐着,過一會兒,絕對會有傷員送過來唔,趁着這個空檔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雄鷹部的布羅克,您怎麼稱呼,來自哪裏?」
「格雷特·諾德馬克,來自尼維斯。」格雷特老老實實的回答。還要再寒暄幾句,大廳外面忽然奔進來一個戰士,遠遠的就喊:
「大長老救命!邦克又吃撐了!」
「吃撐了?吃撐了讓他自己吐去!」布羅克長老怒道。格雷特注意到,他偷偷瞥了自己一眼,目光非常微妙。也許,是覺得讓自己治療一個吃撐了的傢伙,太過丟臉?
「不行啊!他吐不出來了!」戰士急聲回答。他腳尖踮起又落下,落下又踮起,顯然是在克制着自己,不要衝上去拖了長老就走:
「他肚子疼得很,而且一直在冒冷汗!我從來沒看見他臉這麼白過!長老,邦克這次是真的麻煩了,求您救救他吧!」
「……我去看看他吧。」格雷特嘆息着起身。就算是吃撐了也不能等閒視之,暴飲暴食,真的會死的!
要麼,引發急性胃擴張,導致機體嚴重脫水,有效血容量減少,周圍循環衰竭而死亡;
要麼,把胃撐破,引發感染性休克導致死亡;
要麼,一次性吃下大量食物,也可能導致急性胰腺炎,活活疼死給你看……
他前世收治過一個病人,就是做大胃王吃播的。送來的時候,據說剛剛一口氣吃了20個漢堡……
反正,那次手術以後,手術室里的醫生,護士,連同麻醉醫師,一個月沒點漢堡。
「那就把他抬過來吧。」布羅克長老嘆息一聲。很快,一個身高體壯、長手長腳的戰士,被人用整張熊皮抬了進來:
他上身赤裸,仰面朝天,從嘴巴到胸口油汪汪的一片。肚子高高鼓起,和懷孕十個月的孕婦似的。布羅克長老只看了他一眼,就黑着臉扭頭:
「諾德馬克閣下」
格雷特不用他開口就蹲了過去。先看臉色,蒼白,有冷汗,嘴唇有點發白,沒有紫紺。再看眼睛,目光靈活,能隨人轉動,嗯,神志看着也像清醒。
保險起見,他給對方丟了個【通曉語言】過去。摸摸他額頭,伸手按着他脈搏,低聲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邦克……」
地上的戰士艱難回答。與此同時,布羅克長老搶答:
「他叫邦克!」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這位年輕的治療者,是在走神還是在什麼?
「噓!」格雷特小聲阻止他。查體呢,別干擾!嗯,病人呼喚能應答,能回答自己的名字……格雷特在心裏的小本本上默默記了一筆:
神志清醒,精神尚可。腹部明顯膨隆,體溫、心跳尚正常……
「所以你到底吃了多少東西?」
「也就半頭鹿吧……」
格雷特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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