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昭走了過來伸手接過了沈煉手上的腰牌,仔細瞅瞅了,見上面寫了「崔必忠」三個字。
「你們有沒有誰認得這位公公?」
那位叫定安的小旗忽然站了出來,「回稟大人,卑職認得。」
陸文昭回過頭來,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會認得?」
「崔公公此前是御藥房的管事,經常會出來找一些珍稀藥材,卑職家的旁邊是間醫館,崔公公去過那麼兩次,卑職就是在那見過崔公公。」安定回答道。
陸文昭見死了位宮裏的太監,心中頓時一振,這可是件大案子啊,辦好了可是能大大的露臉啊。
沈煉這時已經在酒店內轉了一圈,走到陸文昭身邊,「大哥,酒店掌柜,三個堂倌,兩個伙頭,六個人都是一刀斃命,柜上的錢也不見了,作案的是個用刀的高手。只是這位崔公公,除了一處致命刀傷以外,手筋被挑斷了,鎖骨上也有兩處傷痕,不像是刀傷,倒有些像劍痕。」
「劍痕?」陸文昭有些詫異,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想什麼,「這就有意思了,看起來不像是江洋大盜所為啊。」
「這是為何?」秦戎帥有些好奇的問道,他見那些武俠小說中,江湖上用劍的高手如雲,似乎是個人物都用劍。
秦戎帥其實挺羨慕那些白衣如雪,一劍封喉的俠客,覺得很是瀟灑,要不是他現在是錦衣衛,需要配繡春刀,早就拿一把寶劍來裝點門面了。
沈煉微微一笑,「三弟,你久在軍中自然不太了解,無論是江洋大盜綠林中人都習慣用刀,近身搏殺用刀便於劈砍,而且上手容易,威力不俗。而用劍則不然,劍的用法是削刺為主,劍身輕薄走靈動路線,易學難精。」
「一般人使不好劍,遇見對手用刀劈砍很容易崩了劍刃,所以江湖上用劍的人少,能將劍法練好的更是寥寥無幾,但是將劍術練到這種地步的,誰會做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
陸文昭也笑了笑,忽然插話說道,「不過啊,三弟你以後遇見用劍的人,千萬要當心。」
「為何?」
「用劍的不是狂傲自大的瘋子,便是劍術爐火純青的決定高手。」陸文昭一臉正色的叮囑道。
秦戎帥點了點頭,把這個事記在了心裏,不過倒也不是很擔心,難不成還有什麼人敢來找他單挑不成?
來人吶,大家一起上。
「三弟啊,你在這盯着,我和你二哥去後頭看看。」
說完,陸文昭和沈煉轉身去了後院繼續查看,留着秦戎帥在盯着前面的案發現場,這時忽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錦衣衛小旗。
「大人,大人不好了。」
秦戎帥皺起了眉頭,「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殷澄急忙趕了過來,質問道:「讓你回鎮撫司衙門請仵作來驗屍,怎麼你一個人來了?」
「回大人的話,小的剛回去準備請仵作過來,就被當值的百戶張英張大人撞見,他帶了很多非要跟來。」小旗有些不知所措,面色為難的說道。
殷澄一下就急了,一把拽住小旗胳膊,恨恨的說道:「你怎麼辦的差事,這讓張英知道了,這事還能落咱們大人頭上嗎?這都三月了,才有這麼一個案子……」
秦戎帥板着臉,對着殷澄的屁股就是一腳,踢的這貨一個趔趄,有些疑惑的問道:「大人?」
「嚴公子,你現在起,你給我把嘴閉上,再敢多說一個字,就割了你的舌頭。」秦戎帥狠狠瞪了殷澄一眼。
殷澄愣住了,什麼嚴公子,秦大人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啊?大人,我姓殷……」
「唰!」,秦戎帥將刀拔出了一截,殷澄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喘。
這時,酒店外一大群錦衣衛涌了進來,為首的胖子正是百戶張英,一臉盛氣凌人的架勢,掃視了全場一眼,隨後被血腥味熏的幾欲嘔吐,連忙拿出手帕捂在了鼻子上。
「來人吶,趕快驗屍。」
「慢着!」秦戎帥慢悠悠的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看着張英。
「喲。」張英假模假樣的抱拳施禮,「下官百戶張英,見過副千戶大人。」
「你來的還挺快啊。」秦戎帥揶揄道。
「大人,下官是今日當值百戶,有了案子自然要盡心盡力,大人您不是還要去找人嗎?」張英不陰不陽的說道,「有下官在,這裏就不牢您費心了,您自己忙去吧。」
「難道張大人想嗆行?」秦戎帥臉色一下沉了下來,「這是鎮撫使許大人親自交代下來的案子,你?也敢搶?」
「大人這是哪裏的話?」張英陰陽怪氣的說道,「鎮撫使大人一大早就交代下官了,這個案子歸~我~管!」
說着張英拿出了一冊卷宗,在手心裏敲打了着,一臉挑釁的看着秦戎帥。
媽的,許顯純在陰我。
秦戎帥心頓時沉了下來,自己剛狐假虎威嚇了許顯純一次,他反手就陰老子一手,官場老油條真是會玩啊。
張英見秦戎帥沉默不語,頓時得意洋洋的一擺手,「都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幹活!」
張英帶來的錦衣衛遲疑了一下,馬上就要開始動手挪動屍體。
秦戎帥沉着臉,提起帶着刀鞘的唐刀,直接抽在了一個剛要碰屍體的小旗手上,那小旗疼的驚叫一聲,再也不敢動了。
「我看誰敢動。」
張英陰着臉質問道:「秦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麼?莫非要阻撓我辦案不成,這可是許大人交代的差事!」
秦戎帥冷冷的看着張英,他知道現在跟張英掰扯案子派給誰的沒用,一旦鬧起來,下一步就是到許顯純面前對質。
這官司打到許顯純那他們就算是栽了,把案子交給兩撥人這種事,許顯純是絕對不會認的。
「啪!」
張英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掌印,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秦戎帥。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為什麼不敢打你?」秦戎帥冷笑一聲,「論官職,我是的你上官,論管轄,這是我二哥沈煉的地盤,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多嘴。」
「啪!」
「啪!」
「啪!」
秦戎帥左右開弓,打了個爽,張英臉頓時胖了一圈,這貨直接被打懵了,連躲都忘了躲。
「反了反了!」張英氣的直哆嗦,「我爹都不敢打我,你一個小小的副千戶竟然敢對我動手,反了,反了!這案子不查也罷,你就等着進詔獄吧!」
「我是你的上官,你對上官不敬,我自然能打你,怎麼我做上官的不能打你?那是不是鎮撫使大人也不能打你,指揮使大人也不能打你,方閣老也不能打你,那是不是皇上也不能打你。」
「打你便是造反,哎呀呀,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你你你!姓秦的,你血口噴人!我我我……我幾時說過皇上不能打我。」張英被秦戎帥一連串逼問,怒氣上頭,「姓秦的,你別想用上官的名頭來壓我。告訴你,老子的舅舅是當今鄭貴妃的侄子,鄭養性鄭都督!」
鄭養性?鄭貴妃?
秦戎帥眼睛一亮,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一樣,只是線索還太零散,沒有串起來。
張英見秦戎帥不說話,以為他被自己嚇住了,立刻囂張了起來,「姓秦的,你就洗乾淨脖子在等死吧,能到了詔獄,我再慢慢招待你,或許你現在跪下求我,看我不會不會放過你。」
「怎麼不說話了呀?被嚇住了?你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嘛?秦副~千戶!」張英狂笑道,他背後的幾個錦衣衛還湊趣的跟着笑了幾聲,似乎覺得自己剛才丟了面子,順嘴說了一句,「還敢搬出皇上來嚇我,老子又不是嚇大的!」
「啪啪啪!」秦戎帥拍起了巴掌,「精彩,真是精彩,弟兄們!都無常薄拿出來。」
「是,大人!」沈煉的手下立刻聽話的拿出了無常薄,抄起筆準備寫。
張英一下楞了,周圍的氣氛一下凝固了。
「記!」秦戎帥一臉冷笑的模樣,「百戶張英說別想用上官和皇上來壓我,搬出皇上的名頭也震懾不住他!」
殷澄神色一振,好像十分的興奮,運筆如飛,唰唰唰幾筆就在無常薄上寫了一大串。
「張大人!」秦戎帥看着面色煞白,已經站立不穩的張英,「你這話是大不敬啊!」
「你……」張英哆嗦的指着秦戎帥,半天說不出來。
秦戎帥手指着張英,「張英,你剛才還說要反,弟兄們聽的清清楚楚,都是人證。」
張英面色如土,神色變幻不定,伸手就按在了刀柄上,「弟兄們不要聽他胡說,他這是誣陷,與我一同衝出去,找上官分辨!」
張英的手下也是神色緊張,騷動了一下,似乎猶豫要不要動。
「張英,你要謀刺上官不成?」秦戎帥大喝一聲,他又伸手指了指張英的手下,「剛才張英說話的時候你笑了,你也笑了。現在給你們個立功的機會,速速拿下此人!」
張英的幾個手下互相對望了一眼,神色間還有些掙扎。
「擒拿逆黨,官升一級!」
這時一個人忽然竄了出來,抬腳對準張英膝彎就是一腳,張英撲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突襲得手這人又將刀壓在了張英的脖子上,大聲說道:「卑職盧劍星願為大人效勞。」
秦戎帥楞了一下,打量一下此人,果然眼熟,於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張英!」秦戎帥走到近前,拍了拍張英肥胖的臉頰,「大不敬,謀反大逆,你算是攥到我手裏邊了,看我慢慢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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