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遺腹子,又早早就沒了母親,雖然有王爺的身份卻始終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稀里糊塗的定了婚約,之後的八年時間他逐漸成長,不要命的去征戰,立下赫赫戰功。
作為一個注重名譽堅守信用的人來說,他儘管都沒有動過什麼男女之情,卻對已經定下的婚約無比堅持。
及至二人十里亭中重逢,容澈的心,才怦然而動。
二人兜兜轉轉百十多年,歷經生死,幾經分合,感情早已固若磐石。
一直以來,能夠在將來和言卿正天荒地老,他們都拼了命在努力,想要從完全沒可能中找到一線生機。
這麼多年的努力,居然要在這種情況下,就被斬斷了嗎?
性命,丟掉並不可惜。
但從此在卿兒的世界中消失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對……不能接受!
絕對不能接受!
意志陡然堅定,他散渙的神識一頓,緊接着開始聚攏、凝結!
是,他是抗不過一個仙將的攻擊,但一位仙將對付一個區區先天需要用殺意嗎?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的。
所以他要麼是在嚇唬自己,要麼就是……他對卿兒仍有顧忌,不能明目張胆將自己殺掉,只能讓自己神識崩潰!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一定要守住神識!
只要不是實力方面的攻擊,若論神識的堅韌,他自問不會輸給任何人。
硬抗,只能硬抗,心中堅定就能撐得下來。
洵赫王立刻察覺到容澈的改變,他不敢置信的挑眉。
其實他對容澈一直以來都立場模糊,就算言卿正是苗境重返仙界的希望,苗皇為此忽略了容澈魔修的身份,他卻並不認同。
無奈形勢比人強,反正一個魔修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最近這些年容澈的實力突飛猛進,而且接連擁有了仙器軒轅方印和魔兵萬里屠戮,他的實力暫時或許仍不夠強,但只要去了魔界,就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
他不願意幫容澈是這個原因,後來答應幫忙未嘗沒有順水推舟幹掉容澈的意思。
容澈因為在這一界接受的教育形成的心性根深蒂固,但魔界是個很可怕的地方,即便你再怎麼強韌的精神也會被摧垮,被逼着同化。
所以若是容澈撐不下來,那不妨就讓他在「意外」中憾然離世。
可若是他撐了下來……如此強大的意志力,或許也能保住他在魔界維持一顆中正的心。
言卿正在洞府外坐立不安,她有種感覺,裏面要是再沒有人出來,容澈就危險了!
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闖一闖仙將的洞府……
就在她認真研究着洞口的禁制時,忽然心中一陣輕鬆。
不久,洵赫王走了出來。
他面上的神色說不清,複雜的看了言卿正一眼,才道:「他沒事。」
言卿正全身這才放鬆。
洵赫王帶着她在洞口的岩石上坐下,忍不住感嘆道:「自古以來仙魔都是敵人,本王真的沒想到,區區十萬年囚禁一般的歲月,會讓我皇都學會了妥協。」
言卿正沒說話,以她還不到二百年的經歷,實在沒什麼資格去評價十萬年這個數字帶來的影響。
而洵赫王則抬頭看向密林,他沒有說出口的是,沒想到自己也會妥協。
「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而且無比強大。」
洵赫王說完就站起身,莫名其妙的說:「或許身為人類,還是有很大的優勢。」
這句話以言卿正的聰慧還是沒聽懂。
不過容澈沒事就好,其他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從此之後一直到七天以後,容澈才疲憊的走出來。
他一把抱住言卿正,內心的惶恐不安仿佛才被慢慢消滅掉。
兩人並未細說,只是去跟洵赫王道別,卻並未得見。
而且苗皇仍在閉關,兩人就回了歸一門。
經過這次的刺激,容澈好像越發的浮躁了,他只住了一兩日就回到了墨營,這一次他拉着言卿正的手,鄭重的要她一起去。
言卿正心下漏了一拍,二話不說就跟着走了。
然而容澈卻並沒有進墨營,而是直接來到了空間裂縫旁邊。
「這裏怎麼了嗎?」言卿正見他神色凝重的盯着裂縫看,便問道。
「我知道自己的境界實力已經飽和,這幾年的壓縮沉澱也足夠,加上這次的刺激,沒道理還感應不到天劫,想來想去就只能是空間問題了。」
言卿正琢磨着這句話的意思,試探問道:「你是說,這道裂縫太小了?」
可是不管是從苗皇的情報里還是自己問過「二叔」,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結果,只要到了境界,上面就會感應到的啊!
所以跟通往魔界的空間裂縫大小沒有關係吧!
「當所有其他原因都被排除之後,便只剩這一種可能了。」容澈仍是堅定心中所想。
「那我們試着把裂縫打開一些?」
「可是若太大了,高階魔修就能過來了。」
按照周客宏所說,他是唯一一個成功過來的魔兵,也是十分勉強過來的。但如果裂縫擴大,他就能輕而易舉的過來了,那麼魔將甚至魔王也有可能過來。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言卿正卻笑了笑。
「雖然還不知道空間裂縫如何才能擴大,但只要我們找到了擴大裂縫的方法,想來封住裂縫的方法也就找到了。」
他們一路走來不都是在不停的解開難題麼。
只要有了方向,一切都交給時間。
容澈想了想,便點點頭:「若是兩種方法都找到了,那就開始,否則就放棄。」
「好。」言卿正道:「你繼續修煉你的,我來研究這些,有關於魔氣、魔界的問題,我再去找你。」
「嗯。」
苗皇出關之後,洵赫王去覲見,二人密談半日才散去。
苗皇內心萬分的不平靜,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是不是過於小家子氣了。
言卿正對於苗境的幫助總是不遺餘力,雖然她的境界也低,知識也少,但她總能超乎眾人想像。
反觀自己,明知道她很在意容澈的飛升問題,也只是跟劫龍一族問詢一句就答覆了,嚴格來說並沒有盡心盡力。
其實多問一句能費多少事?
洵赫王今日的報告讓苗皇驚覺,他一向認為不干涉言卿正的發展是確保他的推演不會出現偏差的最好辦法,實際上他一直都在拖延她的進步。
因為他也好,整個苗境也好,應當都在言卿正的命運中,既然已經存在,就必定存在於推演中,也就是說他的很多助力都是符合推演條件的,根本沒必要避嫌!
茅塞頓開的他決心做一件十萬年都未曾做過的事情:親自去一趟劫龍一族!
事實上先前言卿正奇怪過很多次了,明明苗皇能夠通過傳送陣前往仙界,為何不肯,後來知道是因為他帶不走苗境,沒有主人的秘境,秘境之寶離開前往仙界也會導致秘境崩潰。
而這次他決心前往劫龍一族卻不用擔心,因為劫龍一族的駐地壓根兒就不在仙界,而且路途不遠,只要他回
來的及時,那麼苗境就不需要擔憂。
下定決心之後,他把手下兩員大將招來商議。
湖列王最近正在琢磨,好像苗皇跟洵赫王的關係比從前更好了,比對自己更親近了。
聽到傳召趕緊過去,洵赫王卻已經在了,他心中一凜。
二人聽了苗皇要去劫龍一族,頓時大驚失色!
「本皇想過了,來去不過月余,運氣好的話,苗境不會有太大的破損,有你們二人在,本皇還是可以放心的。」苗皇對二人說,也意味着這件事不反駁了。
很快,苗境開始了大動作,所有的仙寵都撤離原先的地盤,境界低下的直接進入五行洞,剩下的人集中到苗皇山周邊,因為有一座巨大的防護陣籠罩着整個苗皇山範圍。二人中洵赫王負責防護罩的維護和治安維持,湖列王則負責所有人的物資分配。
做完這一切之後,苗皇突然來到五行洞,利用當初給金芒引入仙元的傳送陣,給自己短暫的補充了一下仙元。
然後他將自己的仙元注入一個陣盤中,交給了湖列王。
「如果苗境有大危機而本皇還沒有回來,就用這個陣盤去替代洵赫守着的那個,或可再堅持幾日。」
湖列王干吞一下口水,雙手顫顫巍巍接過陣盤。
他感覺頭暈腦脹的,雖說十萬年前那場劫難已經歷經過一次生死了,但實在太久遠了,那感覺早就遺忘了,這十萬年中一直是苗皇辛苦維持着苗境的運轉,他們的日子可是越來越安逸的。
從沒想過有一日危機會來的這樣猝不及防!
苗境再度封閉起來,苗皇做好了準備,便離開苗境,從苗兒山內直衝雲霄。
半晌後,方才聽到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響,仿佛天都被裝了個窟窿,一股渾濁的氣息傾瀉而下,只不過如同滴入大海中的一滴血,瞬間就被暈開了,一陣風吹過,那些氣息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言卿正聽到異響還出來看了看,只不過沒有任何發現。
很快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對空間裂縫的擴大研究始終沒有進展,言卿正終於知道,有些事情真的無法跨越境界做得到。
難怪他們說只有尊者級別才能跨越空間壁壘呢。
單只這一個小小的裂縫,她都不能做出任何的改變。
容澈見她消沉,連忙寬慰她,實在不行順着裂縫爬過去,等能感應到天劫就趕緊退回來。
這可把言卿正給逗笑了,空間裂縫還能這麼用。
容澈本也是逗她的,見她露出笑臉,就算仍舊解決不了問題,他也開心多了。
眼見這條路走不通,言卿正也不糾結了,跟容澈兩個人找了棵大樹,靠坐在粗壯的樹杈上閒聊。
容澈覺得,若不是卿兒為了留在這一界需要每日與隔絕氣息陣盤對抗,十分痛苦,他還挺希望這一世就這樣相伴着過去的,等到自己老了還不能飛升魔界,乾脆就自我了斷,讓卿兒斷了與自己的姻緣,便能飛升了。
這個想法很自私,所以他只是偶爾在自己心裏想想。
「容澈,不要輕易放棄希望。此路不通不代表完全沒有希望,我們再找,另闢蹊徑。」言卿正很容易就感應到容澈的心思,淡淡說道。
「嗯。」容澈更慚愧了。
言卿正卻想,實在不行,就做個地仙罷了。
容澈的特殊想來也不會只有五百年壽命,或者哪怕只有五百年的壽命,今後還有三百多年時間來想辦法,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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