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進入晝道,醉無涯已然做好了警惕準備,隨時做好了應對任何危機的準備。
可這兩個貨倒好,竟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
易楓也就罷了,年輕人沒什麼見識,滿嘴胡咧就當笑談。
他的師弟可就離譜了!
修行了千萬年,如今身在險境,居然和這年輕人說說笑笑起來。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當年。
他們師兄弟一行人年輕氣盛,不知深淺踏入這晝道,遇上上古凶魂,六人身隕道消!
那是何其恐怖慘痛的回憶!
直到此刻想起,醉無涯還心有餘悸。
哪怕修為大進,醉無涯絕對足以傲視一域,都不敢有絲毫馬虎,全程如履薄冰!
他師弟倒好,還在不斷點頭應聲說笑。
一副「你說得都對」的架勢。
那還有點前輩模樣麼?
就算看重這年輕人,態度是不是太過諂媚了?
兩人一唱一和,幾乎就快把晝道說成了遊覽勝地。
簡直是夸父唱歌不看本,離了大譜!
張嘴閉嘴謠傳二字,一副無知嬉笑模樣。
這兩人毫無敬畏之心,也無前車之鑑的教訓,若是再這般胡鬧下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醉無涯一臉陰沉,滿臉恨鐵不成鋼。
他再也無心搭理兩個憨貨,暗暗緊繃心神,繼續警惕着!
「哼!」
一聲冷哼,充滿了不悅。
易楓倒是並沒在意。
魏東海卻是嚇得不輕,小心打量。
見到易楓並無異色,方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看着那淡然前行的輕鬆模樣,一雙星眸古井無波。世人敬畏的晝道又如何,在這位眼裏,也無一絲分量。
這種眼界和修為,實在令他望塵莫及!
今日走來一片坦途,定是易楓前輩的修為震懾所致啊!
心中明悟一切,魏東海更為震撼。
越走越是敬佩,越走越有膽氣。
曾經的恐懼都已經煙消雲散,魏東海甚至敢於走在前列帶路,走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易兄弟!這邊請!當年我遺留的東西,就在前面!」
滿面春風,一掃陰霾!
看着老頭這般高興,易楓也欣然隨之前行。
「好!」
兩人有說有笑,越走越快!
他們是走得快要起飛了,醉無涯都驚得咬牙切齒了!
這晝道處處兇險,殘魂無數!
每一步,都得萬般小心才是,如此草率前行,必遭大禍啊!
萬般情急,醉無涯也顧不得罵出聲。
連忙緊握手中聖斧,備好各種聖器,咬牙大踏步跟上!
走過一片巨石從道。
醉無涯才拎着聖斧急切追上,看到眼前場景,他人卻懵了。
記憶中兇險萬分的亂石從道,本該有無數強大殘魂肆虐,眼下竟就連點兒黑影都找不到,全無煞氣可言。
他的師弟正蹲在地上拿着玉佩,流淚滿面!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咱們這就回家,這就回家!」
玉佩只是普通聖階,並不值當如此。
可那是師弟和小師妹的定情信物,也是他們青春的回憶。
曾經,還是身為大師兄的醉無涯外出尋寶相贈,滿載曾經的感動和美好,直到當年踏入凶途,自此陰陽兩隔,漸漸成了魏東海的心病。
長此下去,恐會成為心魔啊。
此刻,目睹着多年夙願實現。
醉無涯也說不出的動容,手中的聖斧卻是不敢放下,帶着惆悵悄聲環視,只見巨石走道一片清明。
真他娘的,像個郊遊聖地啊……
不對勁。
很不對勁!
萬般古怪湧上心頭,醉無涯越想越是離奇,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雙手握着斧頭,一臉呆滯。
那架勢,就像個失業老頭一般,腦子突然之間原地死機了。
看着一身裝備五彩斑斕,跟闖關一樣的緊張。
知道的心說是聖人富裕,隨手都帶着各種寶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頭在炫富呢。
一把年紀了,也太精神緊張辣。
易楓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說這裏沒危險吧,就是郊遊一下,你看你,整得這麼緊張幹什麼。」
郊遊……?
再次聽到這話,醉無涯都驚得眼睛瞪圓,卻是無法辯駁。
就算死活不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啊。
他們這一路走入回古走廊,何止順風順水,簡直就是星海明媚,所到之處只有星空美景。
這要不是郊遊,是什麼?
感受着年輕人的目光,醉無涯老臉憋紅,硬是沒法反駁。
魏東海就自然了許多,如常出聲附和,一臉的恭順笑意!
「啊對對對!」
「師兄,你就聽易老弟的話,放鬆點,放鬆點!」
醉無涯舔了舔嘴唇。
雖然眼下並無危險,但握住斧子的手掌卻半點不曾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曾經在這裏吃過的虧,他可是歷歷在目。但心中也在時時刻刻疑惑,這回古走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易楓笑了笑。
這傢伙還真是嚴謹,盡特麼和空氣鬥智鬥勇。
不過也沒有管他,而是輕車熟路地朝着出口走去。
這一次繞得是遠了點,但回古走廊他早就溜達過四五遍,全程都記憶猶新,就跟串親戚差差不多。
那無比熟悉的帶路前行,全程從未停頓,不疾不徐悠哉自在。
兩人跟在身後。
一個更為敬佩,一個愈發驚疑!
直到易楓走過了一出拐角,那插在石頭裏的劍還是橫在半路,要死不活擋在路上,就跟着路霸攪屎棍似的!
先前他隨着傅南天來的時候一心尋死,就沒空理會。
這次出來,又被這劍橫在眼前。
好心情被膈應,易楓不由得皺眉注目。
這一舉動,立馬引來了兩師兄弟的關注。
順着目光看去。
只見兩把古劍插入巨大的石牆,滿是星空落塵,就算周遭道力亂流涌動,也難近兩劍柄分毫,仿佛都被可怕的劍意阻隔開來。
僅僅是看着露出的劍柄,魏東海和醉無涯都滿眼忌憚!
這古怪巨石極為堅硬,也不知是何材質,以他們的修為,當年連劃痕都留不下,如今恐怕也只能勉強以聖斧下淺痕。
這兩把劍,竟然幾乎沒入巨石!
如此場景就算旁觀,也不是第一次望見,兩人還是感到了莫大的衝擊。無論神劍的鋒利,還是曾經兩位劍主的恐怖修為,都讓他們滿眼敬畏!
震撼注目幾息,仿佛置身上古血戰。
一股恐怖的劍意自荒古傳來,遠觀已是心弦緊繃!
魏東海連忙上前,做禮講述所知所聞!
「易兄弟,這兩把劍我略有耳聞。」
「據傳,這對古劍很早就流落在回古走廊,算起來恐怕有十萬年了,當時更是聲名盛極一時,無數高手前來奪寶取劍。」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拔不出這兩把劍無功而返,久而久之,就少有人提起了……」
醉無涯凝重點頭,眼有幾分敬畏。
這話不假。
雖然他師弟省去了些許無關之詞,但這劍確實存在上十萬年,似乎是十萬年前那場星空戰爭殘留的物品,當年一度讓無數人望而不得,是極為了得的寶物。
除了些許有年歲閱歷的存在,尋常聖人只能聽聞傳說,根本無緣目睹。
易楓聽得點頭,面帶恍然。
沒想到,這兩把攔路攪屎棍還有這來頭,這倒是引起了易楓的好奇心。
真這麼牛?
忍不住的伸出手掌,握在了滿是灰塵的劍柄上。
這一握,似乎不僅握在了劍柄之上,也握住了兩個老頭的心神。
兩人的眼球瞪大,心神緊繃了起來!
魏東海目露期待,緊張又有幾分忐忑,仿佛就要見證易楓前輩的風采,卻又無法肯定,神色複雜又掙扎。
醉無涯微微皺眉,只是有些無奈,多少大能望而不得的古寶,年輕人單手就想一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兩人各自悄望的時候,只聽一聲響動。
「唰!」
古劍竟被瞬間拔出!
全程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猝不及防!
他們才剛看見,易楓雙手握住劍柄,還沒細看呢,明晃晃的古劍就被拔了出來,就好像拔草一樣!
「嗡……」
也不知是劍鳴還是什麼,醉無涯只覺得腦子懵響一片空白,宛如石雕一般怔在了原地!
魏東海滿目驚喜,震撼溢出面容!
他知道易楓前輩修為了得,猜想應該能拔出來。
只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容易!
前輩的修為,實在恐怖得難以想像!
令無數人望而興嘆的古劍,在這位手裏也不過玩物!
「恭喜易兄弟!」
「易兄弟出手,果然馬到功成!」魏東海連忙出聲道賀。
易楓還一臉納悶,望着手裏的兩把劍滿頭問號。
這就拔出來了,好像也沒多流弊啊……
別說有什麼挑戰了,易楓連一點成就感都沒,就好像被人坑了一樣,只是撿了兩個垃圾。
奈何魏老頭誇獎,他也就配合氣氛應了聲。
「小事一樁。」
兩人有說有笑,一副老友模樣。
看到這裏。
可是旁邊的醉無涯卻久久無法平靜。
他可不像魏東海一樣,老早就對易楓的修為有所了解。他可是全然沒有心理準備的,心中一直還以為眼前的易楓只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小後輩。
隨着這劍一拔出來,直接扯動了他的神經,讓他頭皮發麻。
同時他也瞬間醒悟了過來。
原來這年輕人並非是累贅,而是他們此行的最大倚仗,修為遠在他們師兄弟之上,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難怪之前師弟百般恭順,樂得跟個二傻子一樣。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現在回想過來。
這一路上,他動不動就嚴正叮囑,甚至無知地端着一副前輩架子,從未將這位高人放在眼下,對方卻是平和淡然,沒有絲毫介意。
恐怕在這位高人和師弟眼裏,他就是個二傻子啊。
後知後覺,醉無涯滿目羞愧!
原來……
累贅竟是我自己!
明白了一切,醉無涯眼底羞怒噴涌。
急切傳音,將這份羞憤都甩鍋到了師弟頭上!
「mmp!」
「你這狗賊,一早就知道這位的修為了,是不是?」
「如此大事,你竟然不早早知會我,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兄嗎!」
「害的我跟個跳樑小丑一般,拿這麼多聖器在那裏跟空氣鬥智鬥勇,嗶嗶不斷,你特娘的……」
可無論他怎麼訓斥,甚至搬出了師兄的名號。
魏東海都無動於衷,一臉恭順陪着易楓說笑,一副有恃無恐模樣!
那得意的笑,就好像狗腿子似的!
真乃聖人之恥!
醉無涯看得眼裏火氣更濃。
可惡!
當我不會舔是吧。
我響噹噹醉無涯,拿得起放得下。
下一刻,他就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嘿嘿笑道:「嘿,易兄弟,真是身手不凡氣度超然,居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拔出這劍,在下對易兄弟的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易兄弟之氣概,如當空烈日光照天地,漫天星海也難比擬……」
一口氣極為流利,連個磕絆都沒有。
遇上說相聲的,都能分庭抗禮!
說完,醉無涯還異常傲嬌的朝魏東海拋去一個我也會的眼神。
這熱情奉承太過突然,和之前的嚴正冷酷判若兩人,莫說易楓看得懵逼,就連他的師弟魏東海,也已經瞠目結舌。
這,這還是那個外冷內熱的師兄麼?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兄如此熱情啊!
易楓卻是淡淡一笑。
世人皆知,修仙者以強為尊。
他剛才拔出了這兩把劍,一定鎮住了這老頭,不出預料,他的修為肯定比這倆老頭強那麼一點。
所以,才被突然客氣對待。
至於這格外的熱情……
醉無涯一臉激動的眼神,不斷看向兩把劍,易楓也看得真切。
雖然這兩把劍沒什麼特別的,他感到大失所望。
但這倆老頭好像都挺在意的,他倒是不介意送出,反正都是一般貨色。
自己喝過人家的酒,又因他而吃到了不可多得的龍鬚,交個朋友也無妨!
略一沉吟,易楓也就大度出聲。
「這兩把劍,你們要是看得上,就拿着用吧。」
這話一開口。
魏東海和醉無涯如遭雷擊,滿目誠惶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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