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西南部,靠近矮人居民區附近的一條街區內。
參加過城主克雷斯波組織的晚會後,獵虎一行人被安排在了這裏的治安署休息。
當然說是休息,其實也是變相的監視。
庫斯沒有跟着過來的理由能夠忽悠其他人,卻不代表能讓克雷斯波滿意。
對於紀無命這種逾越規矩的行為,這種安排姑且也能算作是懲戒。
治安署中央被騰出來的一座空房間,所有人都被安排了進去。
好在內部空間也夠大,矮人也按照人頭準備了床鋪,倒不至於出現有人要打地鋪的情況。
不過都在一個房間,監視自然會更加嚴格一些。
「老大,外面那些矮人盯得緊,怕是把咱們當成敵人對待了,好幾個死角都佈置了監視,看樣子是早有準備啊!」
拓跋馳站在窗邊望了會,又藉機出去上了個廁所,憂心忡忡的回來匯報導。
「除非咱們能變成蒼蠅從窗戶里飛出去,不然絕對會被發現!」
「誰說我們要出去了?」
獵虎端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忽然睜開眼睛嗤笑道。
「啊,不出去,那我們怎麼裝炸彈?」拓跋馳有些傻眼。
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將儲物核心裏的能石炸彈安置下去,等到進攻的時候再統一引爆製造混亂。
現在被盯得這麼死,出門上個廁所都成問題。
難不成要等到二次潛入,再安置帶過來的炸彈?
「裝炸彈?你知道裝在哪裏合適?」獵虎扯了下嘴角,「連這座黑石城哪裏重要你都沒摸清楚,裝下去又有什麼用?」
「別着急,在這裏打出去或許還有些難度,但玩爆炸我們可是在行的等到明天,他們說不定就會主動帶着我們去該去的地方呢。」
實際上,守在屋子外的矮人遠不止拓跋馳觀察到的那些。
不禁死角處佈滿了人手,就在治安署附近的幾條街區,今晚都被佈置了數以百計的矮人盯防。
另外還有數十條用於警戒搜查的尋路蜥也被牽了過來。
一旦空氣中的氣味產生偏差,將第一時間被尋路蜥察覺到異樣從而暴露。
「明白了,我這就休息。」
既然獵虎都這麼說了,代表他心裏一定已經對這次的計劃最好的安排。
拓跋馳也乾脆,想不明白的事情乾脆不想,拉着平臣去了偏屋休息。
萬國矮人無愧是在工匠方面傾注了心思的異族,就連房屋的修建也有章法可言。
內部空間寬敞,空氣流通順暢,再加上保溫性極佳。
哪怕外界的溫度已經來到了零下十五度,房間內依舊可以穩定在零上十度左右。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拓跋馳才睜開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徹底放下了所有心思的原因,在敵人的地盤上,睡眠質量竟然出奇的還不錯。
「馳哥!看起來精神頭不錯啊?」平臣端着洗臉盆走了進來。
「還有熱水?」拓跋馳打着哈欠道。
「當然,這群矮人和咱們的生活習慣其實差不多,不僅準備了熱水,還有毛巾呢」平臣說着,放下盆又返回去,不一會便抱回來一箱東西。
裏面是生活用品,連牙刷都有,看樣子是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套。
「以前你來這裏的時候,也有這些東西嗎?」
小楊在箱子裏翻了翻,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向紀無命。
後者連忙搖頭,聳了聳肩:「說實話,我這也是第一次在這裏留宿,之前從來都是要晚上趕回去的。」
「他們不放心我們,我們也不放心他們。」
「那就奇怪了,這些東西看尺寸,矮人用的話就太大了些。」
如果是把矮人平常使用的生活用品,拿一套送過來給他們使用,這不奇怪。
但現在這些生活用品明顯大了幾圈,和人類使用的尺寸剛剛相同。
至於是不是臨時趕工出來的,這點一摸毛巾上面的絨毛就能知道。
製作出來的時間至少也在一個月開外,不然達不到這種狀態。
「難不成還有其他人類和矮人合作?」
小楊喃喃道,心中若有所思。
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將這件事輕飄飄的揭了過去。
等到吃完矮人送來的早飯,一行人大咧咧的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昨日裏的宴會並沒有召開太長時間,兩方的交流也僅僅是淺嘗輒止。
紀無命並沒有提出更進一步的利益分割,例如提供更多的礦產資源後,會得到什麼樣的合作報酬。
而克雷斯波也沒有提幫助他繼續向上,完成進入天元領地的話。
不出意外,今天才是正式拉開談判的時間。
走出治安署,清晨的露水還未完全消散,石板路上泛着淡淡的銀光白霜。
或許是氣溫降低太多的緣故,偌大的黑石城內這個時間顯得頗為冷清。
沿途的一些分佈在街道兩側的矮人商鋪也門扉緊閉,儘管透過縫隙依然可以看到裏面陳列的精美工藝品,無論是精緻的刀劍、堅固的盔甲,還是巧妙的機械裝置,都無不在展示着萬國矮人族超凡的工匠技藝。
街道上,偶爾有幾位早起的矮人居民匆匆而過。
望見如同小山一般的獵虎,矮人們被嚇得不輕,仿佛見到了怪物。
好在旁邊的矮人警衛隊隨行,這才沒有引起更進一步的混亂。
不一會,使團隊伍抵達了城主府前。
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石屋群,站在院門前能眺望到大半個依山而建的黑石城,仿佛是這裏的守護者,默默守望着這片土地。
只可惜在三倒春寒影響下,沒有多少陽光,反而顯得城市裏有些陰森。
別說和天元領地相比較了,就是和西郊比,也弱了不少。
「把人帶進來。」等了會,城主府內傳來了克雷斯波的命令。
一群人聞聲而動,先是穿過昨日宴會的地方,隨後進到了更深處的議事廳。
這是一間大約三百平的超大石屋,裏面有二十多名矮人滑稽的坐在大板凳上,正對着比自己高几倍的文書認真工作。
中央的走道寬敞而明亮,直通議事廳的盡頭。
在那裏,城主克雷斯波正悠閒地坐着,雙腿搭在桌子上。
這個場景讓人不禁想起了哈利波特中的地精銀行,議事廳內矮人的位置其實也彰顯了身份。
外面的矮人負責的都是一些基礎工作,而裏面的矮人地位則要更加尊貴。
執政官南尼就在克雷斯波的左手一側,身前的文件幾乎比其他人多三倍。
「其他人都在忙,這傢伙這麼舒服,看樣子不是本地人啊。」獵虎抬眼觀察了一圈,立馬察覺到了一些信息。
昨日宴會的時候,克雷斯波表現出來的姿態就要比其他人更享受一些。
當時他還覺得是這傢伙鍾愛玩樂,現在看來明顯和地方矮人有所不同。
面對上前的使團隊伍,克雷斯波腿收了下來,站在椅子上俯視下來。
如果是換做氣勢強大的人這麼做,例如獵虎做出這種姿態。
那或許還會產生一些壓迫感,但一個小矮人嘛
誰會因為高處站了一個和中型犬差不多大小的生物,感到壓迫?
「昨晚紀先生休息得可好?」
「好,很好,黑石城的條件比我們領地還要舒服。」
紀無命皮笑肉不笑的回了聲,表現的和往常並沒有什麼異樣。
這就是策反的好處。
如果這會是威脅着紀無命來這裏,那絕對會讓克雷斯波感到不對勁。
「昨天你帶來的金礦我們已經檢查了,成色很不錯。」
「我這個人向來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紀先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得到的資源支持,將比往常提升兩成。」
克雷斯波正色道,一開口就談到了重頭戲。
「兩成?這恐怕有些不夠吧?」紀無命搖搖頭,當即譏笑道。
「如果城主接下來還是這個價碼,恕我直言,我們很難幫你搜集更多資源了。」
矮人的武器不會對人類販賣,一些特殊的裝置也有管制。
克雷斯波口中的資源支持,無非是一些普通的糧食物資或者仿造人類出品的劣質手槍,大小口徑子彈。
這對規模已經達到二十萬人級別的紅花幫而言,確實沒有什麼幫助。
話落,克雷斯波的臉色立刻變得不好看起來。
「紀先生,我是否可以將你剛才的話理解成你在威脅我?」克雷斯波臉上擠出一絲陰狠的微笑。
「那我是否可以將你現在的話,理解成在威脅我?」
紀無命絲毫不給克雷斯波面子,強硬的頂了回去。
談到利益,果然一上來兩方就有幹起來的架勢,火藥味越來越濃。
「你想要的那些東西我們確實給不了你,尤其是武器,這在矮人族內都是禁忌,我不可能為了一些資源就去破壞規矩。」克雷斯波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說道。
「哪怕我是貴族,如果被檢舉,依舊會被送入大牢!」
「那就免談接下來的合作,我可不需要那種劣質武器了。」紀無命扯了下嘴角,攤手譏笑道。
「很奇怪,明明你們打造武器的技藝那麼精湛,為什麼供應給我們的槍支到處都是問題,你知道嗎,這個月光是因為炸膛受傷的人,就有兩位數!」
「而且這還是在訓練場上,一旦上了戰場,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額」
克雷斯波有些語塞,臉上的憤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尷尬。
也許,可能,大概供應給紅花幫的武器真的很垃圾?
不對啊,就算他安排的是一群剛剛入門的矮人工匠,但普通的手槍屬實不算複雜,唯一可能差的就是精度。
想到這,克雷斯波抬頭看向旁邊的執政官南尼。
「怎麼回事,有他說的這麼嚴重嗎?」
「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去過鑄造去一次,負責鑄造人類槍支的工匠師好像都還沒入門。」
「該死,這些蠢傢伙。」
克雷斯波眼珠子一轉,立馬明白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就像他們渴望做出功績,去到更高的位置,擁有更多的權利一樣。
矮人工匠們雖然可以說無欲無求,但也仍然有向上爬的想法。
不過他們追求的是更高超的鑄造,以及更加繁密神奇的技巧。
花時間去鑄造人類槍支,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那種制式武器哪怕做一千把,一萬把,十萬把出來,都不可能得到王城內的大匠師認可。
因此,克雷斯波安排活的時候就沒考慮老匠師,而是直接安排給了剛剛入門的新匠師。
沒想到這些新匠師膽子這麼大,又把活外包給了沒有入門的矮人匠師。
這怪不得會出問題,有些人造出來的槍估計是這輩子第一個成品也說不定。
「我保證,接下來供應給你的人類武器,水平一定會有質的提升。」
克雷斯波雖然自認理虧,不過心中卻沒有任何低頭道歉的想法。
過去的就過去了,誰讓這些人在接收武器的時候沒提出來?
「那不行,我起碼得看到貨以後,再說這些有的沒的。」紀無命眼珠子轉了轉,將話題引了過去。
果然,克雷斯波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大手一揮。
「帶他們去工匠區,讓老讓他們觀摩一次入門匠師的打造過程。」
本來想說老匠師,但想到這群傢伙壓根就不害怕他這個空降的城主。
還是新入門的匠師好拿捏一些,尤其是接下來的礦產資源供應還會提升。
這些傢伙要是想要礦產練手,那就必須聽他的。
「不止鑄造手槍,其他供應給我的資源,今天我都要一併去檢查質量。」
紀無命得寸進尺:「只要質量能過關,我們的合作還有的談,要是還和那樣糊弄,我看城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行,沒問題,正好今天有時間,我讓人帶你們去每個地方都轉一圈。」
克雷斯波想都不想的便答應下來,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問題。
而且昨晚一行人也在監視下表現的非常規矩,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來。
「成了!」
一出議事廳,旁聽了全程的小楊立馬翻譯了剛才的對話。
在拓跋馳和平臣的面面相覷中,獵虎不動聲色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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