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文,聽到了嗎?聽到了就把你的學籍拿上來,就是硬殼的那本冊子,你的家人都教你認過吧?」
估計是因為這些孩子都是第一天上學的緣故,楊雲空也沒太嚴格的要求他們中氣十足的說話,直接就開始進行下一步工作。
說話的時候,楊雲空已經開始從帶來的書箱裏取出硯台墨錠開始研磨。
張學文瘦瘦的,個字目測比雲景稍矮一點,聞言趕緊拿着學籍上前,生怕走慢了被教訓似得。
眼尖的雲景發現,張學文手中的學籍冊子,封面上寫的是三個字,然後他心下猜測,學籍封面上的字,應該是持有人的名字,他之前還以為自己學籍封面上的兩個字就是『學籍』倆字呢。
在張學文上去後,楊雲空接過學籍,展開後在第二頁開始書寫,不多會兒寫完,吹乾墨跡,還蓋了一個印章,然後交給張學文讓他收好。
接着下一個……
陸陸續續的,叫到名字的上去,然後楊雲空寫完蓋章歸還讓其下來。
雲景不是第一個被叫到的,也不是最後一個。
在目睹楊雲空給自己學籍添加文字的時候,寫的什麼雲景自然是一個都看不懂的,但有一點雲景不得不佩服,那就是楊雲空的字很好看,每個字的大小都一樣,工整無比,讓他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雲景心頭有些汗顏,前世讀了近二十年的書,結果踏足社會後,大多都使用電子產品,真正用筆寫字的機會不多,時間久了,也就導致了後來他連寫自己名字都跟雞抓似的……
班上十九個學生,每一個都要楊雲空親自書寫,每個人書寫百來個字左右,用毛筆寫字並不快,這也就導致了十九個學生寫完,都到敲鐘下課的時候了。
最後他只得:「這節課就先這樣,下節課你們再自我介紹,現在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聽到鐘聲後必須立刻回到教室!」
說完他也不離開教室,而是找了張凳子坐下自顧自的看書。
有他在,這些初來乍到的小孩也放不開,拘謹無比,有人大着膽子跑外面去,其他人見此也跟着有樣學樣。
雲景沒跟着出去,之前楊雲空點名叫人上去的時候,雲景就已經記住了每一個同窗,姓張的三個,姓王的兩個,姓陳的三個,十九個人這就去了一小半,其餘的姓氏各有一個,雲景猜測那幾個同姓的搞不好有親戚關係,因為下課後那幾個同姓的都在扎推聊天玩耍,隱約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其餘單姓的都各自悶頭待在一邊。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有鐘聲敲響,一幫小孩子陸陸續續的回來。
楊雲空放下書籍,走上三尺講台,看向左邊第一排的第一個小孩說:「按上節課所說,接下來你們相互自我介紹,就從你開始,大膽一點,別拘謹,你們以後是同窗,要一起生活很多年的」
那個小孩叫陳超,雲景記得,他明顯有些害怕,不敢上前,低着頭都不敢看人,耳朵都紅了,似乎害怕得要哭一樣。
見此,楊雲空用戒尺拍了一下講桌,啪的一聲,嚇得陳超渾身一抖,他說:「先生的話都不聽了嗎?等下所有人都要上來,你不要害怕,若再不上來,信不信先生打你板子?」
陳超沒轍了,只能硬着頭皮慫着膽上去,眼淚兒在眼眶打轉,不敢看人,小聲道:「我叫陳超,我……我……」
我了半天,他不知道說啥了,可憐巴巴的看向楊雲空。
台下沒有人嘲笑,一個個都忐忑着呢,很快就要輪到他們的。
「嗯,他叫陳超,大家都記住了嗎?」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楊雲空看向台下道,在同學們都回答記住後,他也不管是不是真記住了,又對陳超道:「嗯,下去吧,下次說話大聲點,介紹自己的時候稍微詳細點」
「還有下次啊?」陳超傻眼,脫口而出問。
楊雲空笑了,道:「要不然呢?」
「哦」,陳超縮了縮脖子灰溜溜的下去了,一想到還有下次就不禁有些『絕望』。
這些小孩子需要練膽,面對陌生人和一些場合,連話都不敢說,怎能展現讀書人的風采?楊雲空讓大家做自我介紹,除了大家相互認識外,還有其他目的在其中。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不情不願的上去自我介紹,膽子小的只說了自己的名字,膽子大點的稍微說了下家住哪裏,總之幾句話就下來了。
估計是前面有人開頭的緣故,後面上去的人也不那麼害怕了,稍微放開了點。
輪到雲景的時候,他站在台上,看着下方的一眾同窗,在楊雲空一視同仁的鼓勵眼神下,他開口道:「我叫雲景,來自小溪村」
說完,他看了一眼楊雲空,對方平靜的點點頭,然後他走了下去,沒啥波瀾。
剛從台上下來坐回之前的地方,雲景腦海中猛然莫名其妙蹦出一個前世看過的畫面,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想到了啥?
他想到的是,一個人站在舞台上,拿着話筒『哽咽』道:「我從小家裏就很困難,我的爸爸媽媽~~……」
嗯,帶顫音那種,雲景樂得不行,他也不知道樂啥,反正就是忍不住,人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莫名其妙的就聯繫到了一些不相干的東西。
「雲景同學,你笑什麼?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不妨說出來和大家分享一下?」楊雲空看向笑出聲肩膀一慫一慫的雲景,當即笑問道。
忍住笑,雲景抬頭道:「先生,我沒笑什麼,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哦?什麼高興的事情?」楊雲空不依不饒道。
雲景心頭咯噔一聲,暗道要糟,笑不出來了,硬着頭皮道:「我想到家裏的老母雞前些日子孵了一窩雞仔,所以高興」
楊雲空點點頭,旋即臉色一沉道:「理由很充分,確實值得高興,但你高興得太早了,雲景同學,請你站起來,課堂是一個很嚴肅的地方,同學們在做自我介紹,你覺得很可笑嗎?手伸出來,打五下,給你個教訓,讓你記住,課堂是學習的地方,不是讓你隨意發笑的地方,不是說不準笑,笑也要分場合分時間!」
說着,楊雲空手拿戒尺走向雲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第一天上學就挨先生的打,雲景有些傻眼,自己這是造什麼孽?
這到底是楊先生想要殺雞儆猴樹立規矩和威信自己撞槍口上了呢,還是師父的特別關照?
雲景猜測兩者估計都有,而且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這楊先生沒道理故意針對自己,而且他教訓自己的理由說到底有些牽強,估摸着也只是通過自己嚇唬嚇唬其他初來乍到的小孩兒罷了。
在楊雲空的注視下站起來,雲景乖乖伸出右手,希望別太疼。
講道理,前世上學的時候,見有同學被老師教學,那簡直就是喜聞樂見的環節,自個兒心頭還偷着樂呢,打不死幸災樂禍,看熱鬧嘛,人之常情,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就挺尷尬的。
「換左手,嗯,就是另一隻手」,楊雲空面無表情道。
於是雲景乖乖伸出左手。
然後楊雲空高高舉起戒尺,在雲景掌心啪啪啪就是五下,看着賊嚇人,周圍的一幫小孩兒看到不但沒敢幸災樂禍,都被嚇得發抖了。
楊先生好兇,超凶的!
然而雲景又是另一番感受,楊雲空動作看上去跟要打死人似得,實際上雷聲大雨點小,戒尺打在手上聽聲音賊響,實際上並不是很疼,打完手心都沒紅一下。
由此可見,楊雲空還是很有分寸的,而且也從側面說明,他雖是一屆讀書人,但也深藏不露,對力量和技巧的掌控細緻入微!
雲景心說還真是殺雞儆猴呢,而且效果明顯不錯,沒看到那些小孩都被嚇得發抖了嘛,無語的是自己變成了那隻被『殺』的雞……
配合楊先生表演,雲景趕緊縮回手做齜牙咧嘴疼得不行狀。
楊雲空見此嘴角一抽,似乎在說你小子裝什麼裝,我打沒打疼你我還不知道?
看把你機靈得,若不打磨心性,未來指不定是個刺頭,又有山長嚴加管束的吩咐,嗯,以後重點『照顧』!
心頭嘀咕,楊雲空對雲景道:「記住這個教訓,坐下吧」
然後,他看向雲景身後那個小孩說:「繼續,該你上台自我介紹了……」
雲景沒意識到自己演過頭了,還在心頭琢磨這楊先生也就表面嚴肅,壓根沒想過到自己未來將要面對的『悲慘』學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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