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家裝店就將蕭玫和周正挑好的壁布地板以及燈具等物送到小區,周正沒時間過去,只好讓裝修隊的人檢驗。
因為他現在正忙着跟張潮陽簽合同。
其實周正是不急,可張潮陽早早就將電話打過來,說等這邊事辦完要抓緊時間回京都。
周某人聽到的時候不禁撇嘴。
這貨就是個死要錢的,錢拿到手就開溜。
銀行貴賓室。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當然,合作愉快!」
在律師的見證下,合同簽訂,周正與張潮陽重重的握了握手。
寒暄幾句後,張潮陽帶着蓬勃的戰意以及鼓鼓囊囊的荷包,準備踏上奮鬥的歸途。
周正好心附上一張前往京都的機票,特意送行,看着那趟飛機緩衝完畢後慢慢起飛,他又折回售票處。
問許大姐借的2,000萬現在只剩下1,900萬,既要投拍動畫,還要去盤下盛洋總廠,他都不知道到底夠不夠。
到此時,周正也不由得嘆息,做實業前期真的很費錢。
不過他對互聯網真的玩不來,讓他去搞投資還行,可讓他去寫代碼,讓他去運營一個網站,完全就是強人所難。
相反,實業才是他所熟悉的領域。
而且在周正心裏總有種感覺,感覺即便是投資了那些已知的互聯網企業,那並非是「屬於自己」的產業,不過全是藉助重生者的便利投機取巧罷了。
前世都沒幹出點名堂,這輩子混水摸魚成了首富又能怎樣?
別人不知道,自己和蕭玫還不清楚嗎?
雖然當個鹹魚沒什麼不好,但是人生這麼長,總得找點事干吧,創業成功的果實究竟有多甜,還需自己嘗嘗才知道。
最後,周正苦笑着將自己的想法歸結成一句話:「賤人就是矯情!」
「你說啥?」
機場的售票窗口處,售票員眉目間儘是怒容。
「沒沒沒,我沒說你,我是說我自己。」周震從售票員手中接過兩張機票,趕緊解釋道。
「哼,買完票就趕緊離開,不要耽誤別人。」
女售票員眼皮低垂,看着這小子白白淨淨蠻俊秀,沒想到竟也出口成髒。
周正汗顏,連忙閃身讓路。
邊走邊拿起手機先給蕭玫打了個電話,因為沒料到張潮陽這麼早就着急要走,所以周正還沒來得及通知她。
得知蕭玫今天已經返回學校的時候,周正對王師傅道:「王師,去一趟交大把我女朋友接來。」
「好的!」
王師傅點頭應是。
等周正到達交大的時候,蕭玫竟然還沒收拾好,他們只好耐心等待。
大概又是十多分鐘後。
蕭玫姍姍來遲,她旁邊還跟着一臉不舍的小綿羊。
「玫玫,學校的課程由我打掩護,可你報的舞蹈和聲樂班怎麼辦?以往你那麼努力,可是每次都不落下,我建議你還是別去了吧。」
小綿羊的聲音綿軟,落在耳中十分舒服。
蕭玫聲音清脆,如空靈中滴水落湖,能在人心中濺起層層漣漪:「我知道他一直想做些事……證明自己,先前我沒能見證是個遺憾,但這次既然有機會,我想跟着他去看看,哪怕當一個看客,靜靜陪在他身邊也好。」
「哼哼,那傢伙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能讓你這麼喜歡他。」
「緣分吧……唔,應該是孽緣。」
「哈哈哈,這個我同意!」
林媛媛呲呲小虎牙道:「不過話說回來,玫玫,你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點,那傢伙壞的很,不要讓他趁虛而入才好,我能看出來,那傢伙整日色眯眯的,八成就是貪圖你的相貌和身子。」
蕭玫樂不可支:「咯咯咯,我的好媛媛欸,現在怎麼跟偵探似的,什麼妖魔鬼怪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啊。」
「那可不,人家現在可是感情顧問,咱們宿舍幾個小蹄子還經常向我請教感情問題呢。」
小綿羊滿臉驕傲的揚了揚圓潤的小下巴。
「噗呲……」
已經走到近前的周正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呀!」
「你是幽靈嗎?走路怎麼不帶聲音的?」林媛媛被周正的笑聲嚇了一跳,拍着跌宕起伏的小胸脯說道。
「還有,你笑什麼笑,你是笑誰呢?」
周正看小綿羊惱怒的小表情,奶凶奶凶的,笑聲再難抑制:「哈哈哈哈……」
「玫玫,你表情怎麼那麼奇怪?」
「咳咳……啊,沒有啊。」
「好啊,我看出來了,你們倆這是聯手欺負我呢,太過分了!」
林媛媛雙手抱胸,氣鼓鼓的說。
玫玫真是沒良心,本小姐明明是為了她好,她竟然還笑話我,周正就是個大混蛋,一點也沒說錯他……
「媛媛,不開玩笑,說正經事,等我離開之後,你一定要幫我打好掩護,全靠你了。」蕭玫道。
林媛媛翻了個可愛的小白眼:「誰要跟你們開玩笑,放心吧,有我在,你就不會暴露。」
「嘖嘖,那就多謝媛媛顧問了。」蕭玫柳眉揚了揚,豐潤的唇瓣嘟起,拋去個飛吻。
「呀,走開!」
林媛媛兩隻手扇動,似乎能把那飛吻驅散。
蕭玫見閨蜜是如此可愛,恨不得將她攬進懷中,重重奉上一記印章,「咯咯咯,媛媛,一會兒還有課你趕緊回去吧,我們也要走了。」
「這就要走啊~」
林媛媛眉毛蹙了蹙說:「那你可要趕緊回來,沒有你在學校,我一個人實在太無聊了。」
「放心吧,只有兩三天的功夫,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蕭玫笑道。
林媛媛可憐巴巴道:「哦,那你去吧……」
「拜拜!」
「拜拜!」
等到車啟動後,看着小綿羊還在後面搖手,蕭玫連喊好幾遍讓她回去,後者像是沒聽到一樣。
桑塔納轉過一個十字,直到看不見小綿羊的身影蕭玫這才安坐下來。
周正頗有些感觸說道:「怎麼感覺這丫頭對你那麼依賴,跟養了個閨女似的。」
蕭玫沒好氣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她不以為意,可周正卻發現真有點這方面的苗頭,或許這是個潛移默化的改變。
就連蕭玫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待小綿羊的心態,或者是說她待人處事的態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轉變回來的,擁有成熟女人經歷的她,沒辦法將自己完全偽裝成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
周正知道這種情況無法避免,畢竟自己還不是一樣,瞥到蕭玫放在旁邊的包:「你磨蹭那麼長時間,就收拾這麼個小背包?」
蕭玫美眸一翻,「什麼叫磨蹭那麼長時間,幾分鐘都等不及呀,我不得換身衣服,再收拾收拾自己嘛。」
「我可是從機場趕來的,別告訴我,我到之前你還賴在床上……」
周正湊近點兒,眼睛都快扎到女人的面頰,納悶道:「你這臉上也沒化妝的痕跡啊。」
蕭玫道:「能讓你看出來那還叫淡妝嗎?」
周正聽到這話就更摸不着頭腦,不管活幾輩子,他都搞不懂女人的腦迴路,「既然是淡到人都看不出來的妝,為什麼還要畫呢?」
「要你多嘴,我自己看不行嗎?」
「你這孤芳自賞還浪費化妝品,再別講究什麼淡妝濃妝,不化妝都已經把別人美哭了,能不能善良點,稍微給同性留點生存空間不行嗎?」
周正義正言辭道。
「去,討厭,就會口花花……」
蕭玫本來還欲橫眉冷豎,聽到自家男人後面的話方才偃旗息鼓。
「嘿嘿,這是不是把上輩子年輕時候沒說過的情話都給你補上嘛。」
「咦,誰讓你補了,怪肉麻的。」
蕭美人臉上帶着嫌棄,心裏卻美滋滋的。
哪個女人不希望得到自家男人疼愛,甜言蜜語和沉默寡言二選一,傻子都知道怎麼挑。
趕到機場的時候就快要檢票。
讓王師傅回玩具廠,周正兩人又趕緊奔赴候機大廳。
待到兩人坐定。
蕭玫從口袋中拿出一包面巾紙遞給周正道:「有這麼急嗎,非得定這麼趕的一趟航班。」
「我算準你會遲來,沒料到路上會堵車,再說,這不是也沒晚嘛。」
周正剛才忙手忙腳不感覺熱,坐到飛機上才發覺出了滿臉汗,接過面巾紙擦拭汗水說。
蕭玫撇撇嘴沒搭理他,目光放在窗外,飛機慢慢遠離地面,地面上的人逐漸變小,直到變成微不可見。
周正則是細心觀察艙內的情況。
現在能坐起飛機的人,家庭狀況都不錯,否則火車才是個最佳選擇,畢竟這二者價格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目及之處,男女衣着大多光鮮得體,有帶眼鏡梳着二八頭,似是斯文的文化分子,也有穿金戴銀嘻哈說笑,像是土豪的人。
「你離開豐京,把玩具廠的事情安排好沒?」
蕭玫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淡淡的問道。
周正答道:「廠里沒什麼大事,陳廠長可不是擺設,有我沒我都一樣,甚至沒我在旁邊,他更能放開手腳。」
「哦,說的也是。」
蕭玫瞬間明白周正話的意思。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山中不可無老虎,可老虎不能有兩隻,除非是一公一母,畢竟兩個領導站在那兒,讓底下人到底聽誰的?
說聽廠長的吧,一廠之長,可他還有個老闆站在那兒,聽老闆的吧,老闆早晚會離開,廠長可一直都在。
況且倆人在一塊時間長了,肯定也會出現分歧,陳廠長沒有足夠的自主權利,嘴上不說什麼,心裏指不定怎麼吐槽他。
天不可有二日就是這道理。
又聊了一會兒,似乎受艙內光線的影響,蕭玫有些睏乏,便靠在周正的肩頭閉目養神。
周正不敢做大動作,小心翼翼將外套披在蕭玫的身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天使面容,心底一片暖意。
這是和他兩生兩世都糾葛不斷的女人啊。
這張俏臉他本以為自己早就看膩了,可現在越來越覺得怎麼也看不夠,她的面容像是個漩渦,能吞噬人的意識和心神。
一個人能被稱為美,不過是因為五官比旁人精緻,真正令人着迷的是心靈,是這張臉背後那愛憎分明的嬉笑怒罵。
他突然感覺,劉大強子說自己臉盲不無道理,初見是美,天長日久是習慣,習慣成自然,尤其是當這張臉和性格及日常結合在一起,自然而然的感覺這張臉長成這樣,很正常,好像並無特殊。
「麻煩借過,先生,請您把腿收一收……」
一陣悅耳的女聲打斷周正的思維,將他從自己是否也臉盲的思考中拉回來。
蕭玫雖然有被吵到,卻只是抽抽鼻子抱緊周正的胳膊,並未醒來。
周正循聲看去。
一個空乘小姐正推着小車自過道通過,剛才自己注意到的那位穿金戴銀的「土豪」,其一條大粗腿正好橫擋住路。
「沒看人正休息呢嗎?有沒有點眼色?非得現在過是咋的?」
土豪的威嚴不容侵犯,他那滿臉的橫肉一抖,難以言喻的凶氣便顯露出來。
隔老遠周正都能聞到那胖子滿身的礦粉味,他心裏猜測,有錢人的排面都是被這種土豪給敗壞完的吧。
「對不起先生,如果打擾到您的休息我很抱歉,可這是公共區域,所有乘客過來過往的通道,您把腿伸在這兒,難免也會絆到其他人,所以請您放到該放的位置,謝謝合作!」
空乘小姐顯然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所以被質問也不慌張,條理清晰的說道。
胖子土豪語竭,冷哼一聲,什麼話都沒說,卻也沒把腿拿走,繼續擋着路。
空乘小姐眼中羞怒之色,一閃而現:「先生,請您將腿拿開,不要擋住過道,謝謝!」
「你要過,就把腿給我抬開,我太累了,動不了。」
胖子土豪賤賤一笑,空氣中瀰漫起一股韭菜加大蒜的味道。
空乘小姐幾欲作嘔,可是極高的工作態度和職業操守阻止她不能露出這種表現。
「先生,您怎麼能不講道理……」
「我就不講道理了,小丫頭,你能把我怎麼樣?上帝是顧客,懂嗎?我掏既然了錢,為什麼不能享受一下上帝的待遇?」
胖子土豪咧着嘴,大黃牙外呲。
空乘小姐被氣得小臉通紅,眸子裏閃着晶瑩的淚花。
雖然跟着飛機天南海北見過不少的客人,但是她畢竟還是個年歲不大的姑娘,做不到心如止水。
「唉,兄弟,人家還是個姑娘,說話別那麼難聽。」
「關你屁事,誰褲子拉鏈沒拉好把你漏出來了,滾蛋。」
「你這人怎麼不講理……」
「你再嗶嗶老子抽你信不信?」
本來仗義直言的斯文男人,突然啞火。
旁邊幾個躍躍欲試想要出頭的人,看了看胖子的體型,權衡利弊後決定放棄自己愚蠢的想法。
此時,周正感覺伏在肩頭的蕭玫動了動,剛扭頭看去,就見後者兀的站起,將外套扔到自己懷裏,扶着前面的椅背就出去了。
「玫玫……」
倆人過了十來年,周正用屁股想都知道她想幹什麼。
蕭玫似是沒聽見,陰沉着臉就衝着空乘小姐和胖子土豪走過去。
胖子土豪咽咽唾沫,還正為突然冒出來的這漂亮姑娘而垂涎,是見過漂亮的女孩,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呀。
上次玩的十八線小明.星都不夠給人家提鞋的吧。
蕭玫粉面帶霜,嬌聲道:「胖子,把你的腿拿開。」
胖子土豪看着蕭玫如花似玉的俏臉,下意識就是一收蘿蔔型的金華火腿。
蕭玫幫着泫然欲泣的空乘小姐拉過小推車,哼聲道:
「顧客是上帝,這句話是資本家的宣傳手段,你倒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幾百塊錢買來的上帝,上帝要長成你這樣,大家都信佛了,規範自身的行為,有時候心靈比外表更丑,那才是真的醜陋。」
胖子土豪臉色僵住,瞬間漲成豬肝色。
「你他娘的是哪個,一個碎女娃也敢數落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煤老闆嘛,能是什麼?土原上吃子孫飯,斷子孫.根的,你很驕傲嗎?」
蕭玫還沒說話,
在她身後的周正開口道。
胖子土豪猖狂的表情一滯,「你怎麼知道?」
「呵呵,看都不用看,我一聞就知道,土原上吃子孫飯,斷子孫,根,你很驕傲嗎?」
周正冷笑道。
至於他為什麼說自己一聞就能聞出來,因為他上輩子就在煤礦裏面做過工。
雖然不是下礦井。
但整天鏟煤可沒少聞這個味兒。
那二年用大鐵杴鏟煤,一鐵杴連掀帶媒能有十來斤,一撂就是一整天啊,兩個人裝車,幾噸的貨車裝完一輛又一輛。
當時恨不得整天都躺在煤堆上睡覺,這個煤粉味,別說一輩子,兩輩子都忘不了。
即便這樣辛苦,當時礦場老闆還欠了他兩個月工資沒給。
那錢他不是不想要,但看着煤廠「保安」的棍子,完全是不敢要啊……
所以他潛意識對煤老闆是說不盡的惡感,自然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的人,任何行業都有些敗類,這只是印象使然而已。
蕭玫並未聽周正說起過這些糗事,而且當時他們也還沒結婚。
她只是看着周正感覺奇怪,今天自家男人好像比往常脾氣更爆,難道是因為這胖子罵自己?
「你瞎說什麼,我看你們這些窮鬼,典型的就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給你一點教訓,你他娘……」
胖子土豪擼擼袖子,說着就要站起身來教訓周正。
可就這時,
飛機突然一陣抖動,
嚇得他趕緊坐回座位,手忙腳亂繫緊安全帶。
周正和蕭玫卻沒怎麼怕,上過學的人都知道,飛機經過雲層的時候發生顛簸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見胖子被飛機顛簸就給嚇慫,周正再懶得搭理他,真的跌份。
空乘小姐也非常感激的對蕭玫說着謝謝。
周正笑道:「為了表達感謝,能不能幫我倒杯橙汁?」
「當然,你們在哪兒坐?先回座位吧。」
「呵呵,好!」
片刻後,
胖子土豪感覺顛簸過去,這才緩過神來,看着周正和蕭玫的背影,他眼中閃過一絲憎恨。
周正兩人坐下,空乘小姐自我介紹自己叫吳蓉蓉,還留了個電話號碼,說她家就是深市,這次航班到站她有幾天休假,讓兩人如果想在深市逛逛就打她電話。
吳蓉蓉被其他人叫去後,過道對面的男人對周正道:「兄弟,這是你對象吧,不愧是關中女孩,脾氣果然烈性。」
因為飛機從豐京市起飛,所以男人自然而然就認為蕭玫是關中人,事實他的猜測也沒錯。
「呵呵,這是我老婆,性格比較直爽,見不得人受為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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