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感謝你以前的示範……
克萊恩露出了一個誇張笑容,慶幸着自己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將那枚蘊含「真實造物主大型宣講會」的「污穢之語」符咒扣在手心,這才能在思緒滯澀、動作遲緩的情況下激發符咒,做出無差別「囈語」攻擊,並憑藉着以往經常「作類似的死」的優勢率先恢復了行動能力,成功幹掉了敵人。
回過神來,克萊恩發現那位自己1000鎊雇來的穿黑色哥德式宮廷長裙的保鏢小姐已經慢慢停止了慘叫,翻滾掙扎的動作亦放緩下來,但她的皮膚似乎透明了不少。
看見羅薩戈屍體上還在蠕動的血肉,他毫不猶豫就拿出了自製的「安魂符咒」使用。
平靜寧和的感覺里,那具屍體終於靜止了下來。
目睹這樣的場景,克萊恩念頭一轉,又拿出枚符咒,低聲誦念道:
「緋紅!」
然後,他灌注些許靈性,將這枚符咒丟向了自己的保鏢。
讓人沉眠的力量蕩漾開來,還未擺脫餘音影響處於虛弱狀態的那位女子一下變得安靜,昏睡了過去。
克萊恩不太放心地又補了一枚「沉眠符咒」,害怕對方打擾自己接下來的嘗試。
做完這些,克萊恩沒浪費時間,直接佈置儀式召喚自己的靈體,然後攜帶着阿茲克銅哨,包裹住羅薩戈殘存的靈性,進入了灰霧之上。
坐在屬於「愚者」的座椅上,克萊恩一眼便看到了象徵着「塔」先生的深紅星辰在不斷膨脹收縮,顯然之前聽到的虛幻祈求聲正是來源於他。
但因為羅薩戈的靈隨時可能消散,克萊恩不敢耽擱,所以暫時忽略了「塔」的「留言」,轉而先誦念出了占卜語句:
「『占卜家』途徑的魔藥配方。」
很快,進入「夢境占卜」狀態的克萊恩看到了一幕幕畫面,並從其中成功得到了「占卜家」途徑序列7至序列5的全部魔藥配方。
「小丑」之後是「魔術師」、「無面人」、「秘偶大師」嗎?硬要算的話,真可以湊個「馬戲團」了……還是一人成團……
原來「塔」先生的「小丑面具」是用「無面人」的主材料之一「千面狩獵者異變的腦垂體」製作的……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將製作成物品的材料還原,要是有辦法的話,未來晉升「無面人」時,至少一件主材就有着落了……
還有羅薩戈的非凡特性,雖然還沒析出,但看他死前的模樣,就知道多半已經被真實造物主污染了……恐怕還得找一個清除特性內污染的方法……
「塔」先生有可能知道,不過恐怕不會免費告訴我……而我手裏能用於和他交換的東西太少了……
另外,白銀城地處「神棄之地」,到處都是受污染的怪物,他們肯定有祛除污染的方法,否則特性只會越來越少,根本不可能堅持幾千年。
嗯,等下次塔羅會時向他們問問看……
想到這裏,克萊恩揉了揉發痛的額角,勉強將靈性蔓延到了象徵「塔」的深紅星辰上。
「……貝克朗已經死亡。」
忽略了前面的敬辭,聽到了自己最想聽的那句話,克萊恩心中一喜,霍然放鬆了不少。
這件事情終於,終於結束了……他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然後對着深紅星辰做出回應,這才回歸了現實世界。
……
金斯特街18號花園別墅的客廳里,艾布納眼前突地一花,看見了虛幻而無垠的灰霧,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端坐於最深處。
「我知道了。」熟悉而低沉的嗓音無形地迴蕩於他的耳畔,莊嚴而又詭異,但卻只換來了艾布納的一句腹誹:真能裝逼……
坐在他對面的范妮本來正在講述着她祖父的身份以及在大使館中的職責,見他忽然走神,忙問道:「怎麼了?有發現什麼疑點嗎?」
聞言,艾布納回過神來,他想了想,微微頷首,斟酌着回答道:「確實有了些發現……」
范妮不自覺就瞪大了眼睛,露出笑容,驚喜道:「艾布納,你真不愧是『英雄偵探』,僅僅聽了我的描述,就有了發現?!是發現真兇的身份了嗎?還是他作案的手段?」
真兇的身份還用發現?那不就是我……至於作案的手段,那就跟不用提了……
心裏吐槽了幾句,艾布納笑着搖搖頭,不緊不慢地道:
「並不是發現了兇手和其使用的手段……而是另一件事……
「聽你之前的描述,這起案件對薩里先生確實頗為不利……畢竟大使館的『守護儀式』是由他負責,如今出了問題,被外人利用來刺殺了大使……而他和魯恩貴族階層交好,魯恩高層顯然屬意他能夠繼任大使……這從能力到動機,他都有極大的犯案嫌疑……」
范妮聽到這話,驚喜的臉色頓時一垮,就要反駁,但卻聽到艾布納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可那位索倫家族的武官卻問題更大!」
「為什麼這麼說?」范妮的心情被艾布納的話弄得忽上忽下,但她還是忍不住追問道。
「主要有三個問題。
「第一,他提出對你祖父懷疑的時機不對。
「要是真的有所懷疑,在檢查大使屍體前就應該提出,畢竟屍檢也是可能動些手腳的……而他卻等到薩里先生想要查詢『守護儀式』的相關記錄時才發難……當然,這可以解釋為他之前因為大使被刺殺一事心裏慌亂,沒能想到,直到那時才冷靜下來……但我還是覺得太過巧合了。
「第二,他的處理辦法不妥當……正常來說,就算對你祖父有所懷疑,也是應該多找些人一起去查詢『儀式』記錄,防止他動手腳……但他卻直接向因蒂斯方面匯報了這件事,並接着索倫家族的勢力,暫時軟禁了薩里先生……
「第三,他的行為不符合其一直以來的表現。
「聽你剛才的介紹,這位索倫家族的蔡爾德先生在使館裏一直都比較低調,哪怕家世顯赫,也沒有任何張揚,是個容易讓人忽略的人……
「可他卻在這件事裏如此活躍,這顯然很是矛盾。」
艾布納說到這裏,用肯定地語氣總結道:「所以,這位索倫家的武官肯定存在着其他的目的,所以才會針對你的祖父薩里先生。」
范妮之前雖然對那個蔡爾德質疑祖父而感到不滿,但也只以為他是為了公事……
但聽艾布納這麼一番分析,她豁然意識到這裏面竟還藏着什麼陰謀,是以咬了咬嘴唇,氣憤地問道: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雖然是根據結果反推的過程,但艾布納心裏已經大致還原了蔡爾德動機和手段,於是反問道:
「你剛剛說過,你的父親是因蒂斯國會議員?」
「對……怎麼了?」范妮不明白話題怎麼又扯到了自己的父親身上。
艾布納伸出兩根手指,語氣從容地道:
「據我猜測,他的動機有兩個可能。
「一是蔡爾德先生恐怕之前在『守護儀式』里動過什麼手腳,他害怕暴露,所以才故意質疑你的祖父,讓其暫時不能查閱相關記錄,給他自己抹去記錄贏得時間。
「二是。索倫家支持的議員,很可能是你父親的政敵,他們想要在你祖父身上創造『污點』,打壓你的父親……所以,那位蔡爾德先生才剛剛上報不久,你們國內就回了消息……恐怕索倫家族覺得這是難得的機會。」
雖然蔡爾德真正的動機很可能是第一個,但他後續肯定是利用了第二點,才得到了索倫家族的支持,當成了想要的結果。
當然,最後這句話艾布納就沒有和范妮說,畢竟僅僅她之前提供的情報,並不能準確推理出那個結論。
竟然還涉及了政治傾軋……這……這……我不懂啊!
范妮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更大了,她想了想,看向唯一會給她帶來答案的艾布納,連連追問道:「蔡爾德可能對『儀式』動了手腳?他為什麼那麼做?難道他才是真兇的幫手?我現在又該做些什麼?」
艾布納搖搖頭,意味深長地道:「事實上真兇是誰只與魯恩和因蒂斯的態度有關,他們希望是誰就是誰……與你祖父的這件事關聯不大……」
「為什麼這麼說?」范妮覺得自己的腦子是真的不夠用,要是愛瑪也在,肯定能聽懂……可惜她是魯恩貴族的女兒,自己這個時候去找她並不合適,還可能給祖父帶去更大的麻煩。
「魯恩和因蒂斯都沒有開戰的準備,所以真兇只能是某個臭名昭著的第三方組織……比如,你們之前懷疑的『極光會』。」說到這裏,艾布納沒再繼續賣關子,看着范妮小姐,認真地建議道,「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委託我去找什麼真兇,而是找可靠又有足夠身份的人盯住儀式的核心祭台所在!
「那位索倫家的武官無論是想銷毀證據,還是對你祖父進行栽贓,都肯定會對那裏下手!只要到時候抓住了他,你祖父身上的質疑自然煙消雲散。」
「原來如此。」范妮小姐恍然大悟,但她隨即又想起了什麼,為難地道,「可我該去哪裏找可靠又有足夠身份的人?我不知道哪位武官可以信任……」
「呵呵,大使館的武官肯定不可能都是索倫家的派別……至於誰可以信任,誰又可以利用,你去找你祖父問問不就可以了?我相信他雖然被軟禁,但肯定還是被允許見你的。」艾布納笑着指點道。
范妮聽完眼睛一亮,頓時覺得縈繞在自己心頭的陰雲散去大半,她看了看眼前的艾布納,由衷地讚嘆道:「不愧是貝克蘭德最厲害的偵探,三言兩語就將那麼複雜的問題分析透徹……你真是太厲害了!」
說完,她起身上前給了艾布納一個擁抱,然後鄭重地道:「等祖父在這件事順利脫身後,我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謝禮的。」
接着,由於事情緊急,那位蔡爾德武官隨時可能動手,這位小姐不得不匆忙告辭,消失在了夜色里。
待其走後,艾布納喝了一口紅茶,心裏想道:沒想到范妮竟然是那位「天文學家」的孫女,難怪她總是有非凡物品出售……
而且,因蒂斯內部傾軋的情況下,應該沒什麼精力去找真兇了吧?呵呵,看來這回又是「極光會」背鍋了。
……
因蒂斯大使館三樓的一處房間內,正如艾布納所料,薩里先生雖然被軟禁着,但沒有被苛待,所以范妮順利地見到了他,並將她從艾布納那裏聽到的分析轉述給了他。
「果然是老了,居然沒想到這一層……」薩里先生聽完後感慨了一句,無奈地道,「那位『英雄偵探』推測的很可能是真的……哎,索倫家族為了回到政壇巔峰,還真是手段都能用出來……」
……
與此同時,在一個寬敞到仿佛神殿的地下室內,a先生身穿帶兜帽的黑色長袍,跪坐於幽暗裏,虔誠地低語着什麼。
他的面前有一尊接近3米的雕像,那是一個雙腿被鏈條綁着,連接往上的倒吊之人。
這倒吊者有着巨人獨特的豎直單眼,雙臂橫伸,擺成了十字。
這時,有黑袍罩體的男子進來,謙卑稟告道:
「a先生,我已經將消息傳遞過去了。」
「很好。」a先生沒有側頭地說道。
那位黑袍罩體的男子疑惑着問了一句:
「為什麼明明不是我們做的,我們卻要真的認下來?」
a先生埋着腦袋,語氣淡漠地開口道:
「雖然不是我們做的,但卻可以宣揚我們的存在!
「你們必須記住,這是一個關鍵的時期。
「我們要讓大陸混亂,我們要儘量吸引別人的目光,以此迎接主的回歸!
「哈哈哈,咳咳咳……」
a先生忽然笑了起來,接着劇烈咳嗽,咳得整個人都匍匐到了地面。
「咳咳!」
他咳出了一團團血色的碎片,而這些碎片落地之後還在蠕動,仿佛活物。
黑袍罩體的男子當即低下頭顱,裝做什麼都沒有看到。
過了許久,a先生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匍匐着行進,嘴巴貼着地面,將剛才咳出來的血色碎片又全部舔食了回去。
然後他看向艾琳,又吩咐道:「雖然我們認了下來,但也不能白白被人利用……艾琳,作為主的羔羊,到你負擔起一定責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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