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空氣寒冷而潮濕,但汗水一瞬間就從高起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巨大的危機感,前所未有過的危機感,讓高起只是在一剎那就感受到了靈魂層面的顫慄。
根本顧不上再隱藏身份或者行跡,求生的本能讓高起瞬間拔出了手槍,轉身,舉槍對着剛剛還坐着一個女人的房間沖了進去。
「別進去!」
黃飛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他甩開了身邊的雷蒙,狂奔着向高起沖了過去。
高起已經進去了。
感覺自己被人窺視,覺得脖子上的汗毛立了起來,高起順手把遮住床的帘子扯開,然後他看到床上依然空空蕩蕩。
不對,肯定是哪裏不對。
高起的內心被巨大的恐慌所佔據,而他自己卻根本不知道恐懼因何而來。
小屋裏有後門,高起定了定心,然後他左手輕輕的拉開了那扇後門,但門後只有更加黑暗的房間,到了沒有手電都無法視物的地步。
一絲若有若無的臭味撲面而來,聞着像下水道的味道,但整個霧城,不,確切的說整個霧城的平民區都籠罩着類似的味道,只不過這裏更加濃重了一些而已。
巨大的恐懼促使着高起向前繼續探索,但理智卻讓高起馬上後退。
有些人在遇到危險或者害怕的事物後,會因為恐懼而轉身就逃,這不是膽小或者懦弱,事實上這是人類和所有動物的本能,遠離危險的本能。
但有些人在面對巨大的恐懼時,卻反探尋恐懼的根源,試圖消滅恐懼的來源,這種行為很罕見,但是有,而這種行為通常被稱之為作死。
內心掙扎了片刻後,高起還是尊從了理智,他的腳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他快速倒退着離開小屋。
在向後退了一步的時候,高起好像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高起和衝進來的黃飛撞到了一起,然後黃飛直接抓着高起的衣服,將他拖到了門外。
「你找死啊!」
黃飛怒不可遏,高起卻是低聲急道:「他就在附近,他就在這房附近看着我們,我能感覺到他……」
黃飛一把將高起扯到了身後,然後他在高起耳邊低聲道:「剛才千面人就站在你的身後,他推着你進去的,你完全感覺不到嗎?」
雞皮疙瘩一瞬間就起來了,高起駭然道:「你你你你說什麼?」
黃飛一臉的凝重,他看着昏暗的小屋,低聲道:「千面人站在你身後,就用手搭着你的肩膀,推着你進了屋,我喊你別進,你沒聽到嗎?」
高起愕然看着黃飛道:「我沒聽到,我沒聽到任何聲音,我就覺得應該進去……」
黃飛驚道:「竟然連人的想法也能干擾到了嗎?他這麼厲害?」
這時候,雷蒙在一旁忍不住道:「要不要呼叫支援?呼叫支援嗎?好,呼叫支援……」
黃飛點了點頭,但高起卻是驚覺不對,並立刻低聲道:「不行,不要呼叫支援!」
高起一把揪住了雷蒙的衣服,低聲道:「絕對不能呼叫支援,絕對不能讓任何人來支援,尤其是帶槍的!」
「為什麼,為什麼?」
高起咬牙切齒的道:「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會被他的精神干擾所有的感覺,視覺,聽覺,甚至還有觸覺,如果來了一大堆人,你覺得他們會朝千面人開槍,還是朝我們開槍?」
黃飛恍然大悟,然後他立刻道:「對,不能叫支援,還要讓你麼的人絕對不能過來。」
高起繼續道:「千面人聽不懂我們說的話,這是我們選擇唯一的優勢了,我們要做的只有把他找出來,幹掉他並不難,難的是發現他,而現在只有……吾皇一個人能發現他,所以我們三個在一起就夠了,人多了沒用。」
掃視了一下狹窄的小巷,黃飛輕嘆道:「我們怎麼找的就這麼准,你們兩個離我近點。」
雷蒙戰戰兢兢的道:」為什麼你能發現他?」
作為賞金獵人,真實姓名要保密,來歷要保密,能力當然更要保密。
高起和黃飛默契的沒有搭理雷蒙,在對視一眼後,兩人點了點頭,隨即一起再次邁進了昏暗的小屋。
「我一拍你就開槍,我指那兒你就朝着哪裏打!」
「明白。」
黃飛的右手搭在了高起的左肩上,他們兩個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後門,門後依然黑暗,但黃飛在掃視了一圈後,卻是低聲道:「安全。」
從此刻開始,高起知道他的視覺,聽覺,還有觸覺,在千面人的干擾下都不再可靠,看着面前空無一物,卻有可能正要裝在千面人的懷裏。
現在很明顯了,千面人這個代號不準確,而是該叫幻覺大師才對。
黃飛把手又搭在了一扇門上,推開了第二扇門後,眼前卻是霍然一亮。
好像臭味更濃了,但黃飛卻是在一愣之後,猛的把頭一扭,嘴裏唔唔的兩聲後,身子歪就吐了出來。
高起愕然道:「怎麼了?」
「媽的,屍體,好多屍體……」
黃飛都不敢再看,倒不是害怕屍體,而是覺得噁心,但高起看着一個不大的院子裏,卻是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雷蒙也是在後面探頭探腦的道:「什麼都沒有啊?」
黃飛一臉艱難的道:「我們的異能誰都無法影響誰,但他可以影響你們,距離不會遠,他就在附近。」
「繼續找!」
高起低聲說完後,黃飛卻是搖頭道:「不,不,我才不要往前走……」
黃飛沒有說完,高起卻覺得眼前的景象一變,然後,他看到了院子裏的屍體。
層層疊疊的屍體,腐爛的,半腐爛的,還有剛剛產生的屍體。
在看到屍體的同時,惡臭撲面而來。
感官恢復了正常真的不是件好事,高起馬上轉頭,然後他連預兆都沒有,腰都沒彎,直接就把中午吃的飯噴了出去。
場面太有衝擊力了,雷蒙只是一看,然後他立刻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兩步,顫聲道:「我的天啊!」
高起和黃飛互相攙扶着向後退去,然後高起顫聲道:「這個任務變得驚悚而且恐怖了……」
黃飛喘着粗氣道:「還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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