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陳仰做任務以來,聽到過很多個尖叫聲。道友閣 m.daoyouge.com
明明是不同的人發出來的,卻是同樣的驚恐與崩潰,都在一個頻上。
這回是珠珠。
她瑟縮着躲在牆邊的陰影里,手死死的抱住頭,臉藏起來,手機躺在不遠處的地上。
陳仰跑出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撿起手機走過去,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珠珠,怎麼了?」
珠珠發抖的身子一滯,她慢慢把頭從臂彎里抬起來,露出一張佈滿淚痕的臉:「陳先生,我……」
下一秒她就跟被人扣住脖子提起來一樣,僵硬的張着嘴,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喘息,通紅的眼瞪着被陳仰拿在手裏的手機。
陳仰動了動眉頭,手機有什麼問題嗎?
「屏,屏保……」珠珠反覆說着這兩個字,眼裏流出恐懼的淚水。
陳仰摸到她手機右側從上往下數的第三個鍵,一按,屏幕亮了起來。
「沒問題啊。」陳仰把手機反過來,將屏保轉向珠珠那邊。
珠珠來不及躲閃就看到了屏保。
是她的臉。
珠珠呆住了,她的舌頭打結:「剛,剛才不是……剛才是……」
陳仰說:「是什麼?」
珠珠仰頭對上陳仰帶着探究,卻並不讓人反感的視線,她腦袋放空了幾秒,刷地站起來,蒼白着臉跑進房間。
陳仰見珠珠停在房門口,遲遲沒有往裏邁,他的心裏不由得閃過一個猜測,腳步匆匆的趕過去,越過對方走進房裏,直奔床前。
床上裹成木乃伊的小姑娘一動不動。
陳仰伸出一根手指,虛虛的放在她鼻子底下,沉默了一會撤回手。
「死了。」陳仰說。
珠珠站不住的靠着門框坐到了地上。
「我出來前還有氣息的啊,怎麼就沒了,怎麼會這樣……」珠珠失神的自言自語。
陳仰還拿着珠珠的手機,他再次按開,看了看屏保上的照片,試探的說:「剛才屏保是她的臉?」
珠珠猛烈的哆嗦了一下。
「我眼花了。」珠珠小心翼翼,眼裏飽含祈求跟僥倖,「是吧,陳先生?」
陳仰沒有憐憫的配合她說「是,你眼花了,看錯了」,因為他冷不丁的發現屏保上的照片變了。
既不是珠珠,也不是大眼妹。
像是……
她們的兩張臉重疊在一起,變成另一張臉。
陳仰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按掉,走到門邊問珠珠:「你只看到了她的臉,沒有什麼表情?」
珠珠露出清晰的牴觸,恐慌,以及猶疑:「她……她好像有對我笑。」
陳仰說:「她跟你住一個房間,關係親近。」
「嗯……她總扒着我。」珠珠扶着門框站了起來,「陳先生,那她還能回去嗎?」
陳仰搖頭:「有口氣才能回去,她已經斷氣了。」
「那她的鬼魂……」
「也會留在這裏。」陳仰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其妙想起他跟朝簡在陳西雙老家的那一夜,當時他感覺窗外似乎有個人影,那種感覺讓他想到了陳西雙。
之後覺得是樹影。
陳仰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回憶這個片段,他收了收那條不該在這時候展開的思緒,他垂眸打量面前的小姑娘,想的是錢漢跟葛飛各有各的說辭,真假難分,因為老吳死了,死無對證。
其實大眼妹這邊也是一樣。
陳仰掃了眼珠珠的耳朵,右耳是光着的,左耳上有一排銀耳夾,五角星的,造型可愛。
耳垂最下面有一處夾過的痕跡。
陳仰說:「你的耳夾少了一個。」
珠珠怔了下,她胡亂用手去摸:「可能是掉哪了,我都不知道。」
陳仰不易察覺的瞟了瞟,那夾過耳夾的地方有一條刮痕,像是耳夾被使勁拽下來導致的,他指指床上的屍體說:「她過會就消失了,你是繼續住這裏,還是?」
「我有點怕。」珠珠咬唇,「我想去香小姐那。」
陳仰收回餘光:「行。」
「陳先生,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幫我跟香小姐說說。」珠珠懇求的說。
陳仰對她的要求感到錯愕:「我說?」
珠珠離開門口,腳步挪到牆邊,藍色短髮不時被風撥到她沒有血色的臉上:「陳先生你說,香小姐肯定同意。」
陳仰:?
珠珠語出驚人:「陳先生你沒有發現嗎?香小姐對你,跟對其他人不一樣。」
接着又來了一句更驚人的話:「還有你弟弟,她似乎認識他,也很怕的樣子。」
陳仰的心裏一震,他的臉上擺出狐疑的表情:「是嗎?」
珠珠垂着頭往前走:「我也沒有證據,我隨便說的,就是我的直覺。」
背後響起陳仰的聲音:「我弟弟沒見過她。」
珠珠停下來,反應遲鈍的「啊」了聲:「那是我弄錯了……」
陳仰把手機遞過去。
珠珠不但不接,手還往背後縮,她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陳先生,手機放在你那吧,我不敢拿了。」
「好吧。」
陳仰敲門進香子慕的房間,他先是提了大眼妹的事,之後才表露珠珠的請求。
香子慕沒說什麼就同意了。
陳仰的腦海深處自動循環珠珠的那番話,微妙的眼神落在香子慕身上,他的喉結上下一滑:「香……」
「還有事?」女人的聲線像秋日的河水,有股蕭瑟寡涼的味道。
陳仰噎了一秒,無意間瞥到桌上的日記本跟鉛筆,他想到喬小姐透露的樂譜一事,就準備以此為藉口聊一聊。
「聽說你在寫樂譜。」陳仰語氣隨意的問道。
香子慕沒點頭,也沒搖頭。
陳仰在冷場的氛圍里掙扎:「日記本的封皮挺好看。」
這回香子慕出乎意料的給了反應,薄薄的嘴唇甚至勾勒出了一個溫暖的弧度:「故人送的。」
話音落下,唇邊的弧度就消失無影。
然後就沒話了。
陳仰在心裏嘆口氣,珠珠說香子慕對他,跟對別人不一樣。
分明就是一模一樣。
香子慕對其他人淡漠疏離,對他也是,他們聊不來。
陳仰回到自己房間,坐在椅子上扣奶片吃,他剛放進把奶片放進嘴裏,就發覺一道目光從床上投來。
「把你吵醒了。」陳仰停下把玩包裝袋的動作。
朝簡的背部抵着牆壁,栗發凌亂,他用發抖的手大力按着眉心,周身氣壓極低,呼吸很不均勻。
陳仰知道朝簡不是起床氣,是病情得不到抑制,他咬碎奶片咽下去,說:「要不你再睡一會?」
床裏面的少年掀起眼帘,一雙眼紅得駭人,暴戾的氣焰攏在眉間,額角有青筋鼓動。
陳仰噤聲。
做噩夢了?陳仰第一時間去看床邊的袋子,那裏面是他們來時穿的衣物,上面有薰香味。
難道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陳仰連忙湊過去聞聞,有的啊,袋子裏的衣物還有薰香味,他還沒有其他動作,就見朝簡下了床,赤着兩隻腳踩在地上,俯視着他。
陳仰的脖子莫名一涼,說不出來的感覺,像被冷風吹到,起了一層小顆粒,他進來前想着提一提香子慕,看看朝簡有沒有什麼異常,這會根本顧不上。
「四天沒訓練了。」朝簡嘶啞的開口。
陳仰愣了下明白朝簡指的是什麼:「在任務世界就不……」
他看到對方的舉動,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朝簡低垂着頭,對着陳仰邁開左腳,向他挪近了一寸。
「站遠點。」朝簡收緊的下顎線條流暢,攢動的喉結上濕濕的,覆着一層汗液。
陳仰下意識靠牆站,他默默在一旁看朝簡一遍遍的訓練自己,一遍遍的崩潰,直到後心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濕,貼上緊繃的背肌。
朝簡近似虛脫的蜷縮在床沿,眉骨高高的聳着,雙眼緊閉,氣息粗亂。
陳仰蹲過去看他,自虐有助於克制情緒嗎?
這麼突然迫切的想要左腿好起來,是不是在夢裏夢到那個「哥哥」了?
「我去給你打水,你洗把臉。」陳仰剛站起身,衣擺那裏就多了一股力道,他往下看。
衣角被抓住了。
陳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老集村,當初在炕上,少年也是這樣,用拇指跟食指捏着他的衣角。
像是不敢用整隻手抓,怕他生氣一樣。
陳仰覺得這種想法很荒謬,這位怎麼可能怕他生氣。
反過來才是對的,是他怕對方生氣。
朝簡的性情是一陣一陣的,時好時壞,他洗完臉,吃了一把奶片,快要爆炸的情緒又沉了下去。
陳仰怕搭檔煩,撿重點跟他說,全程隻字不提香子慕,只講了大眼妹的情況。
大眼妹的傷得太重,昨晚陳仰看到的時候就發現她奄奄一息,她以那樣的傷勢撐過了黑夜,撐到了天亮,直到上午。
房裏很靜,朝簡坐在床頭捏奶片玩,沒有任何要插話的跡象。
「陳先生,我真的覺得自己來過這個鎮子!」珠珠的情緒徒然失控,「我實話跟你說,客棧對面的小閣樓,我記憶里不是空的,它是個吃飯的地方,一樓是個大廳,二樓有包間,我……我……」
她看着陳仰震驚的樣子,嘴裏的話堵住了。
陳仰說:「那你記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來過這裏?」
珠珠的眼神有些渙散:「小時候。」
陳仰盯着珠珠看了一會才垂頭翻照片,她拍得很細,邊邊角角都拍了。
「我剛進鎮的時候就說了的,你們不信,後來我不敢再說了,就拍下有印象的地方,想着回去研究研究。」珠珠自說自話,「拍着拍着,我就想把整個鎮子都裝進手機里。」
陳仰問道:「你家是哪的?」
珠珠說:「青城。」
陳仰抬頭對珠珠微笑:「我也是青城人。」不等她有反應,他就又說,「我北郊的。」
「我是南郊。」珠珠似乎有種見到老鄉的情懷,明顯的放鬆了很多。
陳仰跟她聊了半個多小時,主要圍繞着她記憶里的小鎮,細節上面能問的都問了。
等珠珠走後,陳仰的表情就脫離控制,他坐到朝簡對面,帶着滿頭的問號。
朝簡把一大把捏成粉末的奶片丟到陳仰懷裏。
「哥哥,成年人要學會自我整理,自我屏蔽,自我消化,不要一有疑惑就想知道答案,沒那麼回事。」
陳仰:「……」
「我懂,這個世界多的是科學無法解釋的迷題,可這跟我要問你的沒關係。」
朝簡直白的說:「我不知道。」
「告訴你很多遍了,我不關注別人的事。」他又不耐煩的說。
陳仰只好把珠珠相關的疑問塞到角落裏,儘量單獨放,不跟其他的混在一起,免得打結。
當夜又下起了開水雨。
二樓有人。
陳仰焦躁不安的時候,朝簡把他背包里的紅傘拿出來,丟給他。
陳仰很快明白過來,這把傘能防外面的雨。
他強迫自己忘掉傘是女鬼的事,在房裏把傘撐開,比了比說:「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看來這趟要他自己跑。
陳仰沒多耽誤就要出去,朝簡喊住他,扔過來一根拐杖。
「帶着。」朝簡說。
陳仰接住掂了掂,拿着防身,他打着傘開門的時候,背後再次響起聲音。
「算了。」朝簡的口氣冷硬暴躁,「你快點走。」
陳仰無意識的說:「我一會就回……」
沒說完就被丟過來的拐杖打斷,朝簡赤着腳站在床上,深諳不明的眼盯着他:「還不走?」
陳仰回了個無奈的眼神,要不是你喊我,我現在已經快上樓了。
「我走了。」陳仰打開門出去。
房裏變得寂靜,又轉為死寂,朝簡跳下床,左腿抖了抖,他走到門邊,跟門較勁似的瞪過去。
過了半響,朝簡的喉嚨里發出模糊的聲音,他抿緊唇蹲了下來。
陳仰腳步飛快的打着傘去客棧大堂,二樓傳來哼聲,沒有調子。
這聲音聽起來既難聽,又讓人發毛。
陳仰的腦子裏冒出一個猜測,他收起傘拎在右手裏,左手捏着金屬拐杖上樓。
拐過樓道,陳仰看見樓梯口站着一個女人,她一隻手垂在身側,一隻手捂着牆,嘴裏還在模糊不清的哼着。
就在這時,女人歪着細長的脖子,往下看。
她的衣服破爛,蓬頭垢面,整張臉都是燒傷,看起來猙獰可怖。
陳仰停在樓梯上面,眉心一擰,是土地廟的女瘋子?
女人的嗓子好像也被燒傷了,說不了話,她張大嘴巴,半天只發出一個類似「荷」的音節。
聽着像沒什麼意義,又像是在笑。
陳仰冷不丁的想起了周寡婦的叮囑,她說女瘋子一見到年輕男性就會撲上去撕咬。
他剛想到這一點,樓梯口的女人就朝他撲了過來。
身形跟速度都不像人,像怪物。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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