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號019 第146章 你好青春

    測試廣告1    天色加快速度變暗,不一會就到了深夜,明月高掛,滿天繁星。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寂靜的校園裏響着多道腳步聲,大家撓着蚊子包下樓前往食堂查線索,這裏的季節轉變得讓人措手不及,一會寒冬一會盛夏,忽冷忽熱,鐵人都能生成一層鏽,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隊伍里有女孩子扛不住地得了風熱感冒,嗓子疼咳嗽。而文青是風寒感冒,大熱天的還在冷得發抖。

    陳仰能體會到隊友們在任務世界生病是什麼感受,a3樓那回他也感冒發燒了,明白那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暴擊。

    文青的清鼻涕就跟擦不完似的,前一秒擦掉下一秒又有,鼻子都擦紅了,整個人很憔悴。

    陳仰提議道:「要不你讓靳先生背你?」

    文青喉嚨癢,他拿出一個瓶子,裏面是融化的雪水:「不要,我是不會讓別人背我的。」

    陳仰不假思索道:「趙元不是背過你嗎?」

    文青的嘴已經張到了瓶口邊,聽到這話他卡殼一樣停住。

    「阿勒……」文青就跟老殭屍醒過來似的,緩慢道,「好像是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他喝兩口雪水,「我記得校草是在更衣室里背的我,當時就我和他誒,他跟你說的啊。」

    陳仰點點頭,趙元吐槽文青要讓他背,他剛背起來沒走幾步,對方又掙扎着要下來,而且反應很不正常,仿佛被人扯掉翅膀踩住頭的小鳥,發出了瀕臨死亡的尖厲叫喊。

    那時候陳仰覺得趙元描繪的太誇張了,現在他覺得趙元無意間觸碰到了文青的內心世界。

    從那個故事來看,文青的養父母和親生父母很有可能都沒有背過他,那次他或許是心血來潮,以演戲的方式讓趙元背自己,那種行為就像是躲在殼裏的幼蟲好奇外面的世界,鼓起勇氣伸出頭看了看,它第一次看見陽光,以為會傷到自己,嚇得拼命縮回殼裏。

    陳仰找了個輕鬆的話題,說笑道:「趙元是班草吧,不是校草。」

    「各花入各眼,在我看來他就是校草。」文青轉瓶子的動作一停,他歪頭看靳驍長,「靳大美人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在想明天早上吃什麼?」

    「我在想,是哪個小狗說死也不要人背。」靳驍長卷着校服袖子,露出蒼白的小臂,額前捲髮亂而蓬鬆,氣質性感散漫。

    「哎唷,人生在世幹嘛這麼計較,」文青嗔怪道,「就背了一小會,不超過五秒。」

    陳仰瞥瞥他倆,摸了下鼻尖就徑自提速前行。

    「誒,仰哥,等等我們啊,走那麼快做啥子。」文青大聲喘氣,虛得不行,他揉揉下顎一塊淤青,陰惻惻地笑了一聲。

    見靳驍長看過來,文青對他嬉笑:「不准說我菜逼連個牲口都制服不了,不然翻臉哦。」

    靳驍長:「陳仰看着你被踢?」

    「哪能啊,」文青擺手,「他幫我呢。」

    「不讓我上去,說是要自己演,結果負傷了,青青,你做再多任務都不長記性。」靳驍長抄在口袋裏的手拿出來,指間有什麼被他輕彈到空中,又穩穩落在他掌心裏,那是一枚硬幣。

    它和普通的硬幣沒有兩樣,卻承載着一個悲傷的故事。

    文青嘴邊的弧度掉了下去,他一共就兩枚硬幣,很早以前為了還救命之恩給了老靳一枚,之後就剩下一枚。

    海水浴場那次文青預感趙元要遭殃,他覺得那麼個陽光單純的大男孩可以再走一段,便將硬幣偷偷放進對方的兜里。後來趙元保住了命,文青又把硬幣要回來了。

    老靳手上的是要不回來的。文青唉聲嘆氣:「我連個子都不長,還長什麼記性,這次真的輕敵了,幸虧我有好鄰居。」

    靳驍長:「待會你在廚房拿把刀。」

    「哦豁,」文青正色道,「靳兄,這是青春校園不是病毒末日,拿筆不拿刀的啊。」

    靳驍長道:「他哪條腿踢的你,你就把他哪條腿砍掉。」

    文青:「……」

    對殺人砍屍這件事格外有強迫症的靳先生勾唇:「砍兩條腿吧,整齊。」

    文青:「……」

    「我弱小的心靈受到了一毫米的傷害,我找我仰哥去,我要告訴他,你鼓勵誘導我幹壞事。」文青擦着鼻涕說。

    靳驍長斜睨文青:「你不是說他不聖母?」

    「是不聖母啊,他也討厭那牲口,但他不會希望我為了那種東西沾血,我們都不是喜歡砍砍殺殺的人,不像你,」文青哼了聲,眼睛眯了眯,臉上浮起一個古怪又邪氣的笑容,「你和他對象是一類人。」

    「你覺得自己了解他多少?」靳驍長看了眼不遠處的瘦高背影。

    「我知道我把後背對着他,他不會對我捅刀,這就夠了。」文青聳肩,「至於更深的了解……不了吧,栗毛的獨佔欲日益增長,等他回來了絕對又是一個新的高度,我可不敢惹。」他拍拍靳驍長的胳膊,「這個任務結束後,你對老陳的印象會改觀的,我是過來人,相信我。」

    文青說完就跑向陳仰,吸着鼻涕把手臂掛到他肩上:「我怎麼感覺你長高了?」

    「是長了。」陳仰被勒得站不直,對於身高抽條他一點都不意外,大家的任務是在進教室的那一刻開始的。

    身體回到了年少時期,時間線在走,他們在成長。

    「你好像沒長。」陳仰回頭看走在後面的靳驍長,對上他那雙藍綠的眼瞳,老貓妖。

    「別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全家都沒過一青晃着手裏的大半瓶雪水,「你怎麼不吃奶片,全給老靳了?」

    「總共沒帶幾個進來。」陳仰說。

    文青沒往下說,他怕再說下去,他這個鄰居會想起栗毛,傷心難過萎靡不振。做任務期間害相思病可不是鬧着玩的,一個不慎就沒以後了。

    察覺到幾個女生的視線,文青一隻手拿着紙巾擦鼻涕,一隻手對她們揮揮:「嗨呀,晚上好。」

    「……」

    楊雪邊走邊往後看:「林承業沒跟來。」

    劉小容渾身發熱頭重腳輕:「管他幹什麼,那種人渣就該化學閹割。」

    「割什麼,萬一他被割了心理更扭曲報復社會呢?要我說,直接死刑!」她旁邊的女生憎惡道。

    「最好是扒皮凌遲!下油鍋!」有人附和。

    大家過完嘴癮又回到提心弔膽的境地,眼下她們要考慮的是活命,活着,活下去,沒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白棠和曾進,以及錢家兄弟走在一起,差不多在隊伍的尾巴上面。

    曾進兩條腿打擺子:「白教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後面有腳步聲跟着我們。」

    白棠一頓:「你希望是錯覺,那就是錯覺。」

    曾進哆嗦了一下,所以不是錯覺?真的有……他下意識地想回頭,動作做到一半被白棠阻止。

    「夜裏走在隊伍最後不要回頭。」白棠說。

    曾進連忙甩下他衝到隊伍前面。

    「白教授,你為他着想,他卻把你丟下了,」錢漢嘟囔,「我哥說的對,人都是自私的。」

    白棠眉目清冷:「我問心無愧就好,別人怎麼樣是別人的事。」

    錢漢抿抿嘴,感慨道:「有學問的人講什麼都有一股子哲學的味道。」他好奇地問,「哥,你跟白教授投緣不?你們都是學術型的,雖然一個文一個理,但文理是一家嘛,我感覺你們可以成為戰友誒。」

    身邊的人沒有言語,像是心不在焉,錢漢又喊:「哥?」

    錢秦停下腳步,低着頭看他。

    錢漢眨巴眨巴圓溜溜的眼睛:「哥,你怎麼了?」

    「沒怎麼。」錢秦摸了摸弟弟的頭髮跟臉,高掛在他身後的明月被烏雲遮住了,暗沉沉一片。

    不多時,陳仰一行人從食堂後門潛了進去,他們沒有撬門。

    因為門是開着的。

    不鏽鋼的廚具聚集成一片光暈,像是在迎接十五個任務者的到來。陳仰找到燈的開關,猶豫着問大家:「我開燈了。」

    「開吧!」吳玲玲急促喘息,閨蜜的死讓她的精神變得很不好,打個盹都夢到閨蜜說柜子裏好擠,讓她幫幫自己。她很害怕閨蜜會突然出現。

    陳仰把燈打開,引入眼帘的是收拾得乾淨整潔的廚房,他環顧一圈說:「那我們分頭行動吧。」

    「分頭?」有女生受不了地說,「不分頭行不行?大家都一起不好嗎?」

    「時間線在跳,」陳仰說了個眾所周知的信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天亮了。」他看看都在用祈求的眼神看她的女孩子們,憐香惜玉的心是有的,但他的理智凌駕於朝簡以外的一切,「天一亮廚房都是員工,我們就沒法查了,只能等下一個深夜。」

    「話說到這裏,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下一個深夜我們這些人不一定都在。」陳仰輕聲嘆息。

    女孩子們都不笨,明白這裏很兇險,越往後越艱難,她們不再抱着僥倖的心理試圖渾水摸魚,一個個的分散開來。

    陳仰走到一處放着一個個收納盒的架子前,隨手拽出一個收納盒瞧瞧,裏面是空的,盒子外面貼着寫了食材名字的標籤。

    白棠過來問:「陳先生,你是不是從事的講師類的職業?」

    陳仰:「?」

    「剛才的情況很容易引起一片混亂哭鬧,你只說了幾句大家心裏都清楚的話就把局面化解了,你的話里真正起作用的是你的耐心和為她們着想的真誠態度,這是共情能力。」白棠深深看他,「你很會做溝通工作。」

    陳仰有種被教導主任表揚的感覺,教導主任還長了一雙看地板都充滿深情的桃花眼,他撓撓眉毛清咳:「大概是跟新人們相處出來的吧。」

    白棠淡笑:「我第一次做任務沒有碰到你這麼有耐心,又肯幫助新人的老任務者。」

    陳仰看着白棠離開,心想有仙氣的人後腦勺都出塵,等出去了他要跟向東說說這個任務。

    廚房很大,所有人都在翻找物品,王陽的屍體放置的位置指向這裏,窗外那隻眼睛的主人身上的油煙味指向這裏,王娟桌兜里的報紙和辦公紙垃圾簍里的學校內部碎文件也指向這裏。

    那麼這裏就一定會有重要線索。

    錢漢站在一排冷凍櫃前,他的手慢慢拉開一個冷凍櫃門,身體前傾着湊近,緊張地說:「哥,你說裏面會不會有屍體?」

    錢秦將開了點縫隙的櫃門扳開,一股冷氣涌了出來。

    「啊——」後面的曾進看也不看就大聲尖叫,「啊啊啊!!!」

    「別叫了,沒屍體。」錢漢捂住耳朵喊。

    曾進顫顫巍巍驚魂未定:「沒,沒有啊,臥槽,嚇死我了……臥槽臥槽……」

    「可憐的曾同學,」文青同情道,「默念十遍臥槽,你就會明白……」他拖長了音調,飽含懸疑故事的神秘感。

    曾進管不住嘴地問:「什麼?」

    文青微笑:「這個世界是由臥槽組成的。」

    曾進:「……」說的真對!

    「要快點了,廚房搜完就搜其他地方吧。」陳仰把裝食材的塑料籃子揭開找了找就放回去,抬腳往裏面走,他看見牆上貼着一張紙,立即大步走了過去。

    那是張值日表,每天會有一個人負責廚房的衛生。

    「誰有紙和筆?」陳仰朝廚房喊。

    「我有!」楊雪小跑着上前,她快速拉開背包,從裏面拿出紙筆遞給陳仰。

    陳仰抄下值日表上的所有工作人員名單。

    楊雪小聲問:「這個有用嗎?」

    「有用沒用要看後面。」陳仰將筆頭上坐着個白鬍子老爺爺的圓珠筆還給她,溫和道,「不論是大的發現還是微不足道的發現,都要慎重對待,有時候最容易忽略的就是謎題的答案,細節很重要。」

    到了高二,楊雪那身古典的氣質讓她越發出挑,她咬了咬嫣紅的唇瓣:「陳先生,我能和你組隊嗎?」

    陳仰沒有調侃地說「這不是在組嗎」,而是直接道:「不能。」他輕笑,「我有搭檔。」

    「果然有……」楊雪呢喃了聲,她沒有多少失落,也沒再提。

    陳仰拐進一間更衣室。

    後面跟着他進來的幾個女生都患上了柜子恐懼症,根本不敢碰,她們很怕櫃門自己打開,或者柜子裏傳出女人的哭聲,更恐怖的是自己的求救聲!!!

    平時真不該看鬼片,這會那些畫面都在她們眼前自動播放。

    陳仰從前往後一個一個的摸柜子,全是關着的。

    「員工們下班前都把自己的柜子鎖上了,就算裏面是不值錢的東西也屬於個人私隱。」白棠半蹲着檢查底下的一排柜子,他的話音剛落,更衣室里就響起了一聲輕響。

    「嘎吱……」有個柜子被陳仰打開了。

    室內流動的空氣在那一秒冰凍成冰,女生們全都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陳仰往柜子裏看,他看到裏面有本《五三》,還有一本《十年高考》。

    這兩本資料書在學生時代都很有名,它們出現在這個場合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讓陳仰有種意料之中的微妙感。


    陳仰將兩本資料書拿出來,發現《五三》裏面還夾着一張只做了幾道選擇題的語文試卷,卷子和書上沒有寫班級,只寫着名字。

    ——常超。

    「常……」陳仰快速摸出口袋裏的紙查證,值日表上確實有個人也姓常,常慶。

    陳仰讓白棠把剩下的柜子都試一遍,白棠試了,整個更衣室只有放資料書的那個柜子沒有鎖。很顯然是線索提示。

    開着的柜子最裏面貼着一張卡通畫——我和我的父親。

    河邊有座小房子,小男孩在河裏開心地玩水,他很喜歡水的樣子,而大人在一旁看着他,手裏還拎着一個小漁網。

    「這麼說,常慶是食堂員工,常超是他兒子。」更衣室門口的錢漢說,「他們是父子倆。」

    白棠指了指柜子裏的另外一樣東西,學生用的名牌保溫杯。

    「哇哦,好奢侈,有爸的孩子像個寶。」文青嘖嘖。

    柜子裏的物品透露出一點,常慶很愛兒子常超。至於常超的班級,大家的心裏都有答案,只是還差確鑿的證據。

    目前的線索已經累積了不少,一旦常超的班級被核實了,任務背景基本就能推理出個七七卷子,常超做的那幾道選擇題全是錯的,他把卷子翻過去,發現背面有張畫,畫的是一個身上插滿「高考」「分數」「學歷」「工作」「收入」「房車」等多個旗子的無頭人。

    哪怕沒有頭,那人依舊有種生無可戀的頹然和厭世感。

    「瞧瞧這寫實派,畫畫挺有天賦。」文青難得沒有演,正兒青說:「誰管你。」

    「也是……」錢漢的腦袋耷拉下去。

    文青瞥了眼看着弟弟發呆的錢秦,他大力嚼了嚼口香糖,吹出一個癟氣的泡泡。

    「沒勁。」文青嘀咕着碰了下陳仰的肩膀。

    陳仰將卷子按照摺痕疊起來,他又資料書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其他線索就放回柜子裏。

    「那個常……他的東西怎麼在這啊?」劉小容的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放學來他爸這……」楊雪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吳玲玲打斷。

    「你們聞到了嗎?」吳玲玲瞳孔放大,嘴唇發白。

    地上的曾進爬起來:「什麼?」

    「吳玲玲,你別一驚一乍的啊,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好不?」劉小容膽顫心驚。

    「油煙味,」吳玲玲扯住頭上的假髮顫抖,「有油煙味!」

    「什麼油煙……」劉小容的聲音猛然停住,她也聞到了那個味道!

    油煙味是從外面飄進來的,夾雜着一股子熱氣騰騰的菜香。

    陳仰按在櫃門上的手摩挲了兩下,通常員工下班了會把工作服脫下來放進柜子裏,換成自己的衣服離開,可是這個柜子裏卻沒有工作服。

    這說明柜子的主人常慶還沒下班,他正在廚房忙活。可能是在給備考的兒子做夜宵。

    廚房方向傳來鍋鏟不時摩擦鐵鍋的聲音,油煙味更濃了一些。

    陳仰將櫃門掩上:「快走!」

    大家紛紛離開更衣室,他們穿過廚房的時候不敢停也不敢亂看,一路悶頭跑了出去。

    隊伍有一大半癱坐在了地上,虛脫了。

    「廚師就是厲鬼!」吳玲玲紅腫的眼睛瞪着食堂,「是他殺了大雨!」

    「你小點聲。」楊雪也有點神經質了。

    吳玲玲壓抑着嗚咽了起來,幾個女生不是很走心地安慰她。

    大家不熟,滿打滿算也才認識一天,拿出真心是不可能的,太不現實。況且她們也怕得要命,快瘋了。

    陳仰捋着新鮮出爐的線索,他打算現在就去班主任的辦公室核實常超的身份,白棠看出他的心思,提議跟他一起去。

    兩人剛走了三五步,濃重的夜色就變得稀薄起來,天邊出現了一抹橙白。

    「天亮了。」曾進望着天空喃喃。

    「是太陽下山了。」陳仰蹙緊眉心,時間跳過去了。

    「曾同學,你怎麼連日出和日落都分不清。」文青把曾進說得臉紅,他蹭掉額頭的潮濕髮絲,烏黑胎記長大了一點點。

    「傍晚了,又要上晚自習了呢。」文青笑着說,「祝我們好運。」

    其他人:「……」

    陳仰的臉色有點沉,時間線跳到了不知哪天的晚自習,那他這個時間段就不能去辦公室了,他臉上的焦慮煩躁還沒有收回去,就瞥見姜未抱着一摞作業本向他這邊走來。

    「班主任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姜未經過陳仰身邊時沒有停。

    陳仰問道:「現在?」

    「嗯。」姜未朝着教學樓里走去。

    陳仰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跑到了班主任那。

    班主任又穿回了任務開始的那身藍褂子。

    陳仰推測現在是高二開學,他用餘光瞥辦公桌上的日曆,9月2號。

    「暑假過得怎麼樣?」班主任吹了吹茶水。

    陳仰露出一口白牙:「挺好的。」

    「那你怎麼瘦了?」班主任打量他半天,「跟只猴子一樣。」

    陳仰抽抽嘴:「我這不是在發育嘛。」

    「我看你像是從哪上完工回來的。」班主任挖苦道,「就你這樣,怎麼還有一波接一波的小姑娘惦記你?」

    陳仰:「……」哦,人設豐滿了,他嘆了口氣,「眼瞎了吧。」

    「就知道貧!」班主任捧着茶杯往椅背上一靠,「高二又是一個新的,你得勒緊褲腰帶繼續往前走,明年就高考了,你要對得起這三年的時間。」

    陳仰嘴上應聲,暗中用視線搜查辦公桌,這裏他跟白棠都找過了,沒有看見什麼班級點名冊登記表之類的東西,是不是他忽略了哪個地方沒找仔細?

    「扣扣」

    班主任敲了敲桌面,他用一種和藹的眼神看着陳仰:「一碼歸一碼,你期末的語文成績超過我意料,尤其是作文,值得表揚。」

    陳仰的尾巴不僅沒翹起來,反而還夾緊了,他聽着覺得有點不妙。

    「一會晚自習我會跟其他同學講你的作文結構,你也說說你的中心思想。」班主任道。

    陳仰:「……」說可以,但你能不能先給我看看卷子,讓我知道我寫的是什麼???

    有班主任在,陳仰沒能找到機會翻辦公桌,他只好先把這事放下,專心應付晚自習。

    班上的座位都沒有變。四個任務者死了,他們的同桌就自己坐一張桌子,班主任並沒有調整座椅把他們湊成兩桌。

    陳仰屈腿坐在桌前看書,餘光在同桌姜未和隔壁鍾齊旁邊的夏樂身上來回掃動,指望能抓捕到夏樂偷看姜未的瞬間。

    講台上的班主任拿起一摞卷子道:「白棠,你把卷子發下去。」

    語文課代表白棠上來拿了卷子,挨個放到同學手裏,班上只有他走路的聲音,他提着一口氣精神繃到極致。卷子被他手心的冷汗打濕,他也沒有停下來擦手。

    白棠很快就發完了,沒有陳仰的。

    陳仰卷子在班主任的茶杯下面,受到了獨一份的待遇。

    「你們先看,」班主任道,「一會我再講。」末了又來一句,「姜未,你出來一下。」

    姜未起身跟着班主任離開教室,兩人沒走遠,就在門外的走廊上面說話。

    很普通的一對師生,畫面也稀鬆平常。

    陳仰將打探的視線撤了回來。

    班主任只找姜未聊了會就讓他回教室了。

    晚上悶熱難耐,兩台電扇在轉都沒多少涼意。

    文青趴在桌上睡覺,他的女同桌單手撐着頭看卷子,一隻手輕撥長馬尾。

    後面的林承業將胸口抵着桌沿,他故意前傾身把臉貼得很近,幾縷秀髮從他的鼻尖掃過,他的臉上滿是陶醉。

    反正被發現了就不小心翼翼地偽裝了,林承業貪婪地嗅動鼻子,試圖把女孩頭髮上的所有香氣全都吸入體內,他心中不由讚嘆,雙手下意識地摸向女孩的頭髮,但又怕她發覺,只能眯着兩隻眼睛在女孩的後背上仔細搜尋。

    不一會,林承業心頭一喜,他在女孩的衣服上發現了幾根掉落的長髮!

    林承業如獲珍寶,他趕緊把頭髮小心地收集起來。隨後他把頭髮放在書上,再把臉湊了上去反覆蹭着,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

    一旁的白棠看見了林承業的動作,他手裏的筆停下來,同時臉上湧出毫不遮掩的厭惡和怒意。

    林承業跟白棠對視了一眼,他無所謂地咧了咧嘴角,友善無害的外表變得面無可憎。

    打我啊,你打我啊,打了我,你也完了。現在可是在上晚自習。

    白棠捏緊中性筆,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情緒。

    片刻後,林承業摸着手裏的一根頭髮,心裏有些焦急起來,按照他的預計,手機的鬧鐘早該響了,但卻一直沒響。

    怎麼回事?

    林承業的泛起一絲疑慮,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把響鈴的時間調好,然而就在這時……

    「鈴……」一陣鬧鈴聲乍然的響起。

    響了!林承業心頭大喜,他看向文青的位置。

    文青從臂彎里抬起頭,看起來一副茫然的神情。

    林承業豎起書躲在後面,扭曲着一張臉無聲大笑,他偷偷從藏手機的地方將手機拿了回來,為的是執行一個計劃。

    當他知道今晚的晚自習時間不會跳以後,他就定好鬧鐘再將手機藏進文青的桌兜裏面,到時間就響。

    林承業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不怪他,要怪就怪文青自己。

    我已經坐完牢出來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我犯的罪關你什麼事啊!拆穿我是吧,好啊,我讓你拆穿我!林承業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他把書拿下來一點,看見文青湊在桌兜前一副很慌的模樣,頭上仿佛冒出點點冷汗。

    文青越急,林承業越是解氣,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對方死亡的樣子了。

    文青似是想到了什麼,他霍然轉身,目光死死瞪着林承業,眼裏流出不甘的恨意和絕望。

    林承業沒想到文青這麼快就把事情猜透了,不過可惜!一切都晚了,文青死定了!

    手機鈴聲已經打擾了所有人,就算文青知道是他做的手腳也沒用,死亡馬上就會降臨,文青已經沒有機會了。

    一陣陰風吹進教室,不少人都打了個冷顫。

    鈴聲還在響。

    前排的陳仰見班主任從講台上面走下來,他也往後看,班上的其他人都看着……

    林承業捂嘴憋笑的動作僵住,怎麼都在看我?他呆滯地看向文青。

    文青眼裏的恨意絕望早就不見了,他像是剛結束一場演出,還沉浸其中意猶未盡。

    「智障。」文青興奮地用嘴型說,「biu,你死了。」

    班主任停在白棠桌前,眼睛瞪着林承業:「你不學不要耽誤別人!」

    林承業的臉色刷地煞白,鈴聲是從他自己的桌兜里發出來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精神崩潰地把手伸進桌兜里,下一刻他的呼吸停了下來。

    是手機,真的是手機!他自己的!怎麼會這樣?!

    鈴聲已經不響了,林承業卻面如死灰,他跟文青的座位是前後桌,鈴聲設置到最大乍一聽是聽不出位置的,再加上他光顧着……

    「鈴……」鈴聲又響了。

    林承業猛地一抖,他只設了一次鬧鈴,響過了不可能再響!

    恐懼猶如一把刀,直接從林承業的頭頂心劈了下來,他想扔掉手機,卻在大腦空白之下將它拿了出來。

    手機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是他的黑白照片。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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