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之父 章288 儆百

    「鄧總，沒必要這樣吧……」

    「當然有必要！你的意思我明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友，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潛規則，這一點，我不贊同但我理解。可是潛規則也得有潛規則的樣子，都國興，你要是能虎軀一震，憑自己個人魅力再怎麼胡來，我無話可說！可是你拿着我『俠之大者』的名號招搖撞騙，利用《蕭十一郎》的選角機會和劇本，甚至直接上門威逼利誘，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吧？傳出去，我『俠之大者』還如何配得起這四個字？！」

    都國興臉色鐵青，心道，操蛋，不就是不小心覬覦了你盤裏的菜嗎，想出氣就出氣，何必這樣拿大帽子壓我？！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啊！

    嘴上不服，兀自爭辯道：「鄧總要是對我工作上有意見，我虛心接受。但這樣子說我給公司抹黑，恕我不能認同。」

    鄧錚冷笑：「你不就想提醒我你最後靈機一動拍了個馬屁嗎？可我告訴你，你拍在了馬蹄子上！為什麼我們公司廟小資歷淺，業內卻無人敢輕視？為什麼我們可以部部精品部部收視冠軍？為什麼我們這么小的一個公司卻可以挺起脊樑跟那些巨無霸電視台相對平等的談判？為什麼我們公司的福利待遇要比業內同等崗位高上一倍？因為我們是『俠之大者』，我們創作武俠電視劇的唯一標準就是品質為上。不管是主創團隊還是選角，包括舞美、後期、剪輯，都有自己的嚴苛標準。不是靠人情，不是靠施捨，更不是靠交易潛規則！」

    說着，鄧錚啪的一下，拍案而起：

    「你問問徐濤副總，你問問蔣志鵬蔣導，你問問在座的哪一個。他們誰敢把這麼重要的角色連同劇本一起，跟大白兔奶糖一樣隨隨便便就給人？！都國興。你把我們『俠之大者』當成什麼地方了？！」

    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霹靂火，小會議室里的七八位高層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鄧錚也是藉機發揮，有意殺雞儆猴、提醒提醒各位。因為都國興作為新簽約的導演，初來乍到就敢這樣，固然是他自己之前養成的秉性脾氣佔主導，但未嘗不說明現在工作室內上上下下有這樣的苗頭和風氣在滋生。

    眼下正是工作室離開南國電視台相對困難亟需證明自己的時候，任憑讓內部壓力大一點，他也不願意因這些方面腐化掉鏈子，產生多米諾效應……

    當着這麼多熟人的面被怒罵，都國興一張老臉漲得發白，不過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次是撞槍口上，難以善了了，索性不再服軟。陰測測道：「鄧總，既然您都說到這份上了，那老都我也說一句，嘿，這個圈子就這麼大，吃口飯不容易。誰還沒個沉沉浮浮的，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實際上，我已經給你留三線了。」

    鄧錚很不耐煩地打斷他裝逼的話，朝錢世豪點了點頭。

    錢世豪得到他示意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翻開丟了過去：「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看我們簽約時的合約文件，還是只注意到了後面豐厚的薪酬福利。實際上，你這次的行為已經觸發了自動解約的第五條和第七條，按照合約規定，公司現在已經和你自動解除合約，同時，因為是你單方面違約觸發條款，公司保留追訴違約賠償金的權利……」

    「鄧錚小兒！！你！欺人太甚？！」

    都國興噌的起身，怒目咆哮道。

    他剛才裝逼放狠話就是想提一提賠償金的事，通常公司炒人不說買斷全部違約金，起碼也給個五成，萬萬沒想到聽這意思不僅一毛沒有，自己還得痛哭流涕地感謝人家大發慈悲、不反問自己要？！

    鄧錚以手撐顎，依然是那晚驚退都國興的招牌動作，淡淡道：「大呼小叫放狠話沒用。看在你過往作品的份上，叫你一聲都導。你如果實在不服想要對薄公堂的話，我們隨時奉陪。當然，結果只會有兩個，一是你輸錢，二是你人臭。不過，買賣不成仁義在，畢竟曾經共事過，其實我個人並不想這樣決絕，所以咱們好聚好散，這件事攏共就只有我們在座的幾人知道，不會給你以後找工作帶來負面影響，但是你也要記住一點，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任何關於『俠之大者』的壞話。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都國興面色瞬間劇變了幾次，嘴唇囁喏了下，卻沒說出什麼，重重哼了聲，「砰」地一腳踢開椅子，憤憤轉身。

    「好意提醒一下，你將有三十分鐘的時間收拾東西。出去的時候，麻煩輕聲關門。咱們這位管法務的小錢副總最討厭人摔門。」

    聽到這話，都國興走到門邊的背影顫了顫，猛地推開門，頭也不回，徑直走了出去。

    就在小會議室內眾人終於長吁了口氣時，那都國興又重新大步走了回來，自始至終沒有抬眼看室內一眼，只是顫顫的伸手，將方才被他推開的會議室門輕輕關上。

    然後猛地轉身，就像逃離地獄一樣，大踏步而去。

    這小小的一個插曲，讓室內眾人大受震撼，面面相覷，偷偷看向坐在主席位的年輕人，心中突然有了特別不一樣的感觸……

    額爾德特幻萍最終也沒拿到連城瑾的角色，倒不是鄧錚故意假撇清，而是導演蔣志鵬覺得她並不是入圍四人中適合的那一個。這種事情，鄧錚當然不會強加干預。

    不過他還是挺看好幻萍的，這麼善良踏實的女孩，外形氣質都不錯，不管從事哪一行，應該都會有不錯的發展前景，無需操心，就是一想到就感覺怪怪的，畢竟那晚曾經……是吧？

    有了所謂「並肩戰鬥」的友誼，尉遲宏對他更熱心，這幾天不停發信息問怎麼不來劇組了？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相信哥們兒，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千萬別放棄啊云云，讓他既感到煩，又覺得溫暖有趣。畢竟，現在除了親人和小璐格格她們幾個相識多年知根知底的女孩兒外，想尋到一份不因為他是金梁的單純友誼和關懷，實在是太難太難了。如果有可能，他永遠也不希望尉遲宏知道真相。

    不過要說現階段認識三人後最大的收穫，則還是來自鄭文翰。

    鄧錚抽空翻看了鄭文翰的那幾個中篇，不誇張的說，還是挺受震動的。

    或許正是因為沒把寫小說當回事所以信馬由韁，鄭文翰的武俠小說情節奇詭，文字閒散輕鬆，基本沒有受到現在通行的「金梁大武俠」框架的影響，所以雖然整體還很糙，但個人特徵挺明顯的。

    而且，不同於「凌風上人」的通篇殺氣縱橫、陰風森森，各種邪魔外道層出不窮，整部書自始至終都緊崩如弓弦；不同於「坊珠四俠」中李熱刻意要跟他區分開來的插科打諢艷情武俠；也不同於合琴生幾經痛苦徘徊後目前才漸漸脫離他影響、重新回歸傳統經典小說創作技法的「新經典武俠風」……鄭文翰的這種以市井小人物來演繹質樸武俠精神的寫法，有點像後古龍時代受古龍影響很大的丁晴、於東樓等名家的風格，篇幅不太長，但情節奇詭，節奏明快，語言幽默風趣，人物性格差異化明顯，很有市井氣，這在當前越來越同質化的俠壇，絕對是一股另類的亮彩。

    無怪乎這種風格會受到很多俠友的喜歡，連一向眼高於頂的顧偉元、李海洋也連續數次致電邀稿。

    這種人才，如果不走這條道，確實是浪費了，而他也正符合《神州武俠》想要創建自己專屬作家陣營的一切素質！

    跟顧、李二人商量後，鄧錚以金梁的名義，用《神州武俠》官方郵箱，給鄭文翰發了一封踏實懇切的邀稿郵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