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師徒二人了解了沈鳳書寫詩的經過緣由之後,都沉默了下來。
丁叔臉上似乎有些陰晴不定,但丁劍目光中卻多了一點躍躍欲試。
如果丁劍要保護始作俑者沈鳳書,那風險可不是一般的大。丁叔與丁劍兩人,把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以及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味表現的淋漓盡致。
「這倒是的確怪不得你。」仔細琢磨一番經過,丁叔也是一陣嘆息。
上九洲天魔肆虐,竟然和下九洲的一個少年寫的一首詩喚醒的一個至聖大妖有關,這事情怎麼聽怎麼玄幻,可還偏偏就發生了。
寫詩也本是有感而發,誰能知道會引起這種天地大變?
琅嬛書院被滅門,也是有冤無處申。丁叔這種老江湖,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書院只是被當做了討好某些上九洲大修士的祭品或者禮物。
而眼前這個老友之子沈鳳書,恐怕也是另一件禮物,只是那些人還不至於做的太離譜,對一個凡人如何,僅此而已。
「你爹就讓你一個人出來?」丁叔看着沈鳳書,詫異的問道:「他也放心?」
「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遠憂。」沈鳳書直接笑道,也算是替父親表達了他的心態。
一句話讓丁叔聽的目光微微一亮,再轉頭看丁劍的時候,似乎目光也有些微微的不同。
「闖闖也好!」下一刻,丁叔的目光柔和下來,看了看丁劍,又看了看沈鳳書,一陣點頭。
丁劍的目光越發的亮,他好像已經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全身都是一種想要破開一切的鋒銳。
沈鳳書卻是敏銳的發現,丁叔的氣息也好像有了些變化,似乎一些阻礙他的無形之物被瞬間搬空,整個人都清麗起來,流露出一股和丁劍完全不同的銳利。
緊接着丁劍也發現了丁叔的氣息變化,酷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可比沈鳳書要更了解自己的師父,這是修為心境又有突破的跡象啊!原來師父這些年,各種牽絆都是在自己身上啊!這一刻,丁劍是發自內心的替師父高興,就連之前十幾年的艱苦磨礪都不覺的辛苦了,在內心當中,其實他是把自己的師
父當做了父親啊!
「我去找你爹喝酒,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吧。」想明白的丁叔一句閒話廢話都不想多說了,直接轟兩人走。
眼看着丁叔不知道哪裏弄出來一把飛劍,手一抹劍光,人就原地消失,空中只留下一句縹緲的叮囑:「記得帶他多看看那些好玩的刺激的。」
什麼叫好玩的刺激的?沈鳳書很無語。讓自己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帶一個二十歲的世兄去領略聲色犬馬?我自己還沒領略過好不好?
轉頭就看到了丁劍仿佛有些饑渴的目光,沈鳳書搖搖頭嘆了口氣,算了,帶這可憐的孩子先吃頓好的吧!
「走!先找地方洗個澡,換身衣衫。」大聲的招呼着丁劍,沈鳳書開始琢磨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
琢磨也是白琢磨,沈鳳書又沒在這裏住過,對着附近也不熟悉,幾十里地沒人煙,最近的鎮子還在六十里外,瞎琢磨個什麼?
這師徒倆走的乾淨利索,那個小山神廟裏的東西,丁劍沒有再回頭多看一眼,毫不眷戀。
「這裏沒什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嗎?」沈鳳書也跟着下山,好奇的問了一句。畢竟生活十多年二十年,總有一些承載快樂記憶的東西吧?
「劍!」丁劍背着劍,酷酷的回應了一句。
好無趣!
「狂劍門,就你們師徒兩個人嗎?」沈鳳書又想起一個問題,好奇的問道。
「嗯!」丁劍的回答,永遠是言簡意賅。
「那你師父計劃讓你外出歷練,有沒有給你留點家底?」沈鳳書再次問了一個無聊的問題。
「你!」丁劍每個問題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答案。
一開始沈鳳書沒聽明白,自己和家底有什麼關係,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明白過來,合着自己就是一個人形錢包?
沒法忍了,這叫什麼事?兩師徒這是早就等着自己來吃大戶的嗎?
悻悻的沈鳳書騎上了馬,直奔最近的鎮子。丁劍還是徒步跟着,絲毫沒覺得自己受到了虐待,只有出山的開心。鎮子上的一個小客棧,看到衣着華貴高頭大馬的沈鳳書店小二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但對着破衣爛衫邋裏邋遢的丁劍,小二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之情,就差破口大罵一腳
踹出去了。
當然,所有的一切嘴臉在沈鳳書扔了一大塊銀子給丁劍之後戛然而止,瞬間變成了小二口中的兩位貴客。
形象一新的丁劍果然很帥,沈鳳書覺得只比自己差一點點了。唯一讓人看着難受的,就是原先丁劍背着的那把破劍,現在還背在背上,異常的不協調。
「換一把賣相好的怎麼樣?」沈鳳書看了好一會,始終覺得彆扭,忍不住建議道:「我這有幾把不錯的。」本來沈鳳書也沒打算得到肯定回答的,想想也知道,一個修士,特別是一個劍修,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因為自己的劍賣相不好就換掉的。但他實在是看着彆扭,所以才提了
出來。
萬萬沒想到的是,丁劍一邊埋頭那個碩大的肘子之中,一邊竟然口齒不清的回答了一句:「好!」
沈鳳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丁劍是不是因為嘴裏吃着東西,所以那個「不」字被含糊隱藏了?
「我說的是換一把劍!」沈鳳書趕忙重新強調了一次:「就是你說的有紀念意義的劍。」
「好!」丁劍這次停下了吃東西,抬頭看着沈鳳書給了他一個十分明確的答案。
沈鳳書直接愕然了。一個劍修手中的劍,真的可以這麼隨便的換嗎?忽然有種荒誕的念頭,這狂劍門的師徒二人,是不是都有點不靠譜啊?
「真的可以?」沈鳳書再次確認了一遍:「從小背到大的劍。」
「嗯!」丁劍已經埋頭又吃了一塊肘子,嗯了一聲,還伴隨着幅度很大的點頭動作,確定無疑。
「不是劍要磨礪嗎?」沈鳳書不解的問道:「十幾年磨礪出來的劍,說換就換?」
「磨的是心劍,不是這把。」丁劍可能是因為肥肘子吃飽了,吃爽了,說的話也多了起來:「這把就是個樣子貨,讓我最開始知道劍是什麼而已。」
「原來你會大段說話啊!」沈鳳書笑了:「我還以為你只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呢。」
「累!」丁劍這孩子不經夸,一夸就故態復萌,又開始一個字回答了。
「那你需要什麼屬性的劍?」原來如此,沈鳳書再次被這狂劍門奇葩的修行方式絕倒,問了一句丁劍的屬性。
「隨便什麼屬性。」丁劍的目光看向了某個方向:「這事情以後再說,我們該走了。」
不用丁劍提醒,沈鳳書也已經通過戰場掃描系統知道發生什麼了。
丁劍看着的那個方向上,十幾里之外,正在發生一場戰鬥,不是凡人的戰鬥,而是修士之間的戰鬥。雖然還有十幾里遠,但丁劍無疑是一個合格的保護人,至少心態上很合格,直接帶着沈鳳書往相反的方向離開。沈鳳書在他心目中就是個凡人,他要保護沈鳳書,就得要
遠離這些紛爭。哪怕心裏再好奇,也要離開。
「你築基了?」離開鎮子,沈鳳書才有點驚訝的問道。
能在十幾里外發現修士戰鬥,顯然丁劍的修為不低,至少也應該是能動用神識的。
「嗯!」丁劍一路沒回頭,拉着沈鳳書的馬飛速趕路。這還是沈鳳書見到的修士當中除了姐姐之外修行速度最快的人,這個年紀就築基成功,雖然比兩個姐姐五年築基十年築基大成略顯資質差一點,但絕對算是天才了。至少
比沈鳳書這個沒資質的人要強上太多了。兩個人想的很好,遠離紛爭,應該是避禍的最佳方式了,可沒料到紛爭也會主動的掉到頭上。明明在鎮子的另一頭十幾里外戰鬥,忽然就打着打着衝着這個方向來了,上
哪說理去?
「小心!」趕路中丁劍忽然把沈鳳書拉下馬,護在了身後:「跟在我後面。」有兩個人被追殺,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年紀大一些,女的和沈鳳書差不多年紀。兩人被四個白衣修士追的狼狽不堪,男修士抵擋兩下就拉着少女飛逃一陣,而追殺的四
個白衣秀士卻好整以暇,貓戲老鼠一樣,通常只有一個人出手,衣袂飄飄,恍如神仙中人。
「安師兄?」還距離老遠,沈鳳書就忽然認出了被追殺的那個老頭,赫然是安正靈安師兄,忍不住一口叫了出來。
「還有漏網之魚?」雖然沈鳳書的聲音不大,追殺的四個修士中的領頭人卻聽的清清楚楚,目光一冷,看向了這邊。
兩個凡人,一個凡人貴公子,一個一看就是粗人好衣服穿上身還沒習慣的假貴公子,還背着一把破破爛爛的劍,不值一哂。
叫那個老頭師兄,想來是琅嬛書院的學子和下人。
「殺了他們!」領頭人隨口一聲令下,就再也不看這邊。書院的凡人學子也許有點冤,但沒辦法,誰讓他們也算是琅嬛書院的弟子呢?遇不上也就罷了,可遇上了,那就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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