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光線很昏暗,耳邊是刺耳的哭泣聲。
似乎還有鏗鏗鏗的磨刀聲?
殺豬過年呢?
顧安疲倦的睜開眼,看到的是老屋內那木質腐朽的天花板,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紋路,和一些斷裂開的蛛絲,就好像一些奇形怪狀的鬼臉,面露猙獰,仿佛地獄的圖騰。
他微微凝望了片刻,轉而扭頭看向一旁。
鬼婆婆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裏,正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的床頭邊,她抱着鬼嬰,在那裏左搖右擺的,好像在哄着它,讓它不要哭泣。
她怎麼進來的?
顧安愣了愣,立刻看向門口,房門沒有被打開的痕跡,幾張椅子也完好如初的擺放在那裏。
不過,顧安很淡定,看着鬼婆婆笑道:「婆婆,你有事嗎?」
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坐起來,不過顧安很快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了。
他整個身子好像被什麼給約束住了,除了腦袋之外,其他的就好像被石化了一般。
鬼婆婆也沒有搭理他,繼續哄着鬼嬰。
尖銳的哭泣聲在整個木屋裏迴蕩,久久不息。
鬼婆婆這時默默從身後掏出一柄菜刀。
顧安眼睛瞪直了,這特麼還隨身帶着菜刀?
剛剛磨刀聲自己沒有聽錯,不是幻聽……
這是他第一次見有詭異隨身帶武器的。
鬼婆婆靠近顧安,也不說話,全程冷着臉,泛白的眼珠子似乎打量了他幾眼,眼神中那想表達的意思顧安居然神奇的看懂了。
似乎在說,肉色不錯……
然後手中的菜刀猛地朝着顧安的手指劈去。
顧安想躲,可是發現自己根本就躲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剁掉。
不過,他的死亡是沒有痛楚的,所以並沒有什麼感覺,全程很淡定的看着。
鬼婆婆這時拿起一根手指,放在鬼嬰旁邊,給它吸吮,似乎在逗弄着它。
鬼嬰這時候也停止了哭泣,小嘴含着手指,鐵青黑紫的大腦袋上,那雙腥紅的眼珠子充滿了喜悅,嘴裏也發出詭異的笑聲。
這笑聲聽起來比哭聲還可怕……
顧安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同時也猜想到之前鬼婆婆為什麼沒有對自己動手。
屋外鬼嬰的搖籃里還有些手指,很明顯,就是之前那些好心的司機留下的,鬼婆婆一開始沒有對自己動手,最大的原因就是鬼嬰當時在沉睡,沒有哭泣。
而一旦鬼嬰哭泣了,鬼婆婆就會想辦法哄着它,不讓它哭泣。
顯然,就像剛剛的做法,能讓鬼嬰止住哭泣。
顧安沉思了片刻,看了眼鬼婆婆,道:「婆婆,我建議把我腳給砍了,這個大,讓它含着,它也許會更高興一些。」
鬼婆婆詭異的看了顧安一眼:「……」
懷中的鬼嬰也停止來了笑聲。
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下來。
「哇哇哇———」
短暫的寂靜之後,鬼嬰突然從鬼婆婆懷中翻了個身子,朝着顧安爬了過來,嘴裏發出怪叫。
鬼婆婆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阻攔。
顧安動不了身子,也眼睜睜看着。
漆黑的房間內,只看到鬼嬰那比正常孩子要大許多倍,侏儒一樣的身子在往他身上攀爬着。
它渾身都是紫黑色的,大腦袋貼着顧安的脖子,猛然張開了嘴,對着脖頸的位置,一口咬下。
……
【你已經死亡,開始讀檔復活】
【讀檔復活成功,體力+1,力道+1,反應力+1……】
顧安坐在後座,目光看着馬路邊緣的鬼婆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剛剛那一幕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自己被一個孩子給種了草莓,奇恥大辱。
再次下車,一切重來。
目前從剛剛的經歷他得出了結論,鬼婆婆應該是為鬼嬰服務的。
目的就是不讓鬼嬰哭泣,具體還有什麼其他的作用顧安也不清楚。
自己進村的時候,在鬼婆婆家那座老屋裏,還沒有睡覺的時候身子是可以動的,可醒來之後卻又動不了了。
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鬼嬰蹂躪。
所以,接下來他不打算睡了。
至於對付鬼婆婆應該很簡單,直接制住鬼嬰估計就可以。
不過這木屋很古怪,剛剛所發的一切,他都是意識清醒的觀看了整個過程,自己身上駕馭的那些詭異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非常的安靜,就好像和自己斷聯了一樣。
他懷疑,這個古怪的村子可能屏蔽或者隔離了自己身上詭異能和自己聯絡的氣息。
再次攙扶着鬼婆婆回到那座老屋,這一次的路途上,顧安熱情的和兩邊站在門口的村民們打着招呼。
雖然沒有『人』搭理自己。
和之前一樣,到了老屋時,鬼婆婆表示要喝水。
顧安很有耐心,將井水打了上來。
也不管水桶里那似乎是詭異化作的『人』,特意拿着旁邊的瓷碗在桶里取了一碗血水,然後將水桶重新倒入井中,最後直接朝着屋內走去。
屋內,鬼婆婆抱着鬼嬰哄睡着。
「婆婆,喝口水吧。」
顧安端着水遞了過去。
這水裏,他特意加了一點硃砂,差不多有半袋子,硃砂都是磨成粉的,和血水的顏色相近,表面也看不出什麼來。
鬼婆婆沒有搭理,繼續抱着鬼嬰搖晃。
顧安眉頭一皺:「老東西,你讓我取水,自己又不喝,逗我玩呢?」
鬼婆婆依然沒有動靜。
又是一個軟硬不吃的鬼東西,和遺像老爺爺像極了……
顧安沉默了,想了想,臉上重新掛起溫和的笑容:「婆婆,你先喝碗水吧,孩子我幫你看着,保證能讓它安安穩穩的睡一覺,醒不來的那種。」
「我啊,最喜歡小孩了,也最會哄孩子了,從小到大我就是孩子王……」
顧安一邊說着,一邊將碗遞了過去,同時另一隻手試着將鬼嬰接過來。
鬼婆婆看上去有些遲疑,有些糾結。
顧安趁熱打鐵:「婆婆,沒事的,我人就在這裏,又跑不掉,放心吧。」
鬼婆婆明顯被打動了,手也徹底鬆開,顧安一把接過鬼嬰,至於另一隻手中的碗,鬼婆婆依然沒有接過。
「這水資源不能浪費了,婆婆不喝就你喝吧。」
顧安默默看了眼懷中的鬼嬰,雖然這玩意閉着眼,可是長得真是面目可憎,長大了都屬於對不起觀眾的那種。
「吃點硃砂吧,多吃點,這樣就不會醒來了。」
顧安默默走到一旁,端着碗,也不管沉睡的鬼嬰,強行扒開它的嘴巴,將血水灌入。
硃砂配血水,上頭。
「哇哇哇————」
硃砂下肚之後,鬼嬰突然睜開了眼,腥紅的眼珠子死死瞪着顧安,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難受,它揮舞着雙手,想要拉扯顧安,嘴裏發出怪叫,看這樣子,似乎要哭了。
鬼婆婆這時也有了反應,她死死瞪着顧安,默默從背後掏出菜刀,眼神充滿了危險。
鬼嬰一哭,鬼婆婆就要大開殺戒,所以,絕對不能讓鬼婆婆聽到鬼嬰哭。
這是顧安第一次死亡後得到的經驗,他想了想,然後直接抱着鬼嬰衝到屋外。
那裏有一口井,跑到井口邊,也不墨跡,直接抱着鬼嬰就朝裏面一丟。
只要我投井快,你就來不及哭……
至於鬼嬰被投井,鬼婆婆會不會立馬暴走這個問題,顧安暫時沒有考慮過,他現在首先要考慮的就是第一規則,鬼嬰不哭,鬼婆婆是不是就不會攻擊自己,如果因為自己將鬼嬰投井,鬼婆婆依然要弄死自己,那就只能讀檔再來,換個別的方式。
不過,這些想法現在都是多餘的。
鬼嬰投井的那一刻,顧安發現,整個村莊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剛剛還處於昏暗,沒有光線的村子,突然變成了血紅的世界。
整個村莊都籠罩在紅色光線中。
顧安立刻嘗試溝通身上的詭異,發現並沒有什麼效果,這個村子,非常的古怪,將自己和詭異們的氣息給隔離了。
鬼婆婆這時候也沖了出來,她雙目血紅的看着顧安,雙眼流淌出鮮血,嘴裏發出怪異的哭泣聲,好像因為丟了自家孫子變得很傷心。
顧安看着這一切,於心不忍,安慰道:「婆婆,沒事,以後我就是你孫子……」
鬼婆婆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就在原地哭泣着。
顧安這時掏出了硃砂製成的打火機,想看看能不能有些作用。
打火機點燃,火光在血色世界中跳躍。
這一刻,顧安感覺到一種微妙的變化,就是火光照耀的這一塊地方,自己身上的磁場,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又或者說,自己的磁場本來已經被血色世界給浸透,可是火光點燃後,自己的磁場迅速回歸了一點原本的樣子,沒有再被這血色世界干擾。
也正是如此,顧安發現,自己貌似能和身上的詭異溝通了。
「硃砂果然對付詭異有效果,雖然不能直接消滅詭異,但是卻能起到很多輔助作用……」
顧安看着手中的打火機,回想起剛剛的一切,硃砂對鬼嬰造成了一些傷害,又恢復了自己身邊的磁場,這些作用看似沒有多麼驚天動地,但細節卻是至關重要的。
思緒的同時,阿溟出現了,趴在顧安背上,看着四周的環境,她立刻將顧安拉入夢境之中。
林木村裏的環境給顧安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不像身處於血色世界內,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心中老是有種不安。
紅蓋頭也從口袋裏自主飄出,韓秀秀靜悄悄的站在顧安身旁,一動不動。
遺像老人倒是很安靜的躺在黑白相框裏,似乎因為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危險。
看着身邊這一家子,顧安心中安定了不少,眼神也充滿了自信,他們一家子聯手,沒有什麼磨難是渡不過去的。
再看看外面孤零零的鬼婆婆一人,晚年是多麼的孤獨啊……
顧安遐想之時,遺像老人突然出現了,微微彎駝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好像在警惕着什麼。
顧安看了眼四周,發現林木村的幻境不斷有血色滲透進來。
這種滲透並不暴力,非常的自然,就好像兩處溪流很自然的匯合成一體。
隨着時間的發酵,幻境外面的血色世界逐漸吞噬着林木村,用不了多久,這兩者就會徹底融合在一起。
遺像老人明顯是察覺到不對勁,所以才提前現身。
「這個村子確實古怪,但是偏偏又沒有出現什麼厲害的詭異,唯一厲害點的鬼婆婆在丟了鬼嬰之後也沒有找自己報仇,就一直在原地哭泣……」
顧安打量着四周,沒有發現到什麼特殊的地方,唯獨肉眼可見的就是林木村里那些綠色匆匆的樹木,紅磚青瓦的房子,都開始逐漸變成血紅色的……
「而且,這個血色世界滲透的速度很快,可偏偏又不是暴力推進,反而給人一種溫水煮青蛙,慢慢將你納入它的版圖那種感覺,讓你無計可施,也不知道怎麼反抗。」
顧安冷靜的分析着,同時找尋着漏洞,任何詭異都是有規則可尋的,如果沒有,那只能說明自己沒有找到。
顧安認真觀察的同時,林木村環境已經徹底成為了血色世界的一份子,兩者好像已經沒有了區別。
這時,顧安只覺得後背發涼,有種壓迫感襲來。
他下意識扭過頭,只看到一雙手猛然掐住自己脖子,用力一扭。
【你已經死亡,開始讀檔復活】
【讀檔復活成功,體力+1,眼力+1,抗擊打+1……】
……
顧安重新坐在車廂後面,回憶着剛剛的一切。
沒有任何預兆,甚至連身邊的一家子,包括遺像老人這麼強大的存在都沒有察覺到異樣。
自己就這麼被輕鬆給幹掉了。
目前來看,血色世界出現的原因是在自己將鬼嬰丟入那口井後開始的。
他不太確定的是那口井和鬼嬰接觸之後產生了異變,造就了血色世界,還是說鬼嬰受到重創,一生氣,血色世界便出現了。
顧安更傾向與後者,因為之前看鬼婆婆那般小心翼翼的,非常擔心鬼嬰哭泣的樣子,估計可能就是因為血色世界的原因。
這個血色世界,連鬼婆婆這個村莊裏的原身詭異都感到害怕……
所以說,只要穩住鬼嬰,血色世界就不會出現,然後才有更多的機會探索這個村莊是怎麼出現在公路上的。
顧安心裏思量着,同時再次下車去接觸鬼婆婆。
一切孰能生巧,這一次跟着鬼婆婆進了村莊,顧安又一次打量了眼兩邊的村民們。
他覺得,這些村民害怕的不是鬼婆婆,而是鬼嬰。
它們不動自己也不是因為鬼婆婆,同樣是因為鬼嬰,在它們眼中,自己就是鬼婆婆給鬼嬰新找的玩具,它們都希望鬼婆婆能用自己這個玩具將鬼嬰哄開心了,這樣血色世界就不會出現。
「這個血色世界,連這個村莊裏的詭異都很忌憚……」
顧安嘀咕了一句,此時已經端着血水進了屋。
這一次,他在瓷碗裏加了整整一袋子的硃砂……
剛剛只有半袋,鬼嬰喝下去之後,因為感覺到身體不適,所以變得非常暴躁,所以這次,他乾脆將一袋子全倒了進去。
又一次和鬼婆婆接觸,顧安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鬼婆婆將鬼嬰遞了過來。
顧安一把接過,同時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不管是鬼婆婆還是村子裏的村民,都覺得自己是玩具,而玩具的本份自然就是要哄好鬼嬰。
所以自己找鬼婆婆討要鬼嬰,一說到能將鬼嬰哄開心,她就沒有任何的顧忌,直接將鬼嬰遞給了自己。
很明顯,這就是其中一環的規則。
顧安抱着鬼嬰,露出一副老父親的慈祥笑容,然後將瓷碗中的水給鬼嬰灌了下去。
做完一切之後,他就安靜的看着,也沒有其他舉動,如果這一次還是不行,那就重新讀檔,再換個別的方式。
靜靜地等候了片刻。
顧安發現,鬼嬰的動靜好像越來越小了,看它的眼神,似乎很想睜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硃砂的原因,它不管怎麼努力都睜不開。
顧安抱着鬼嬰,能感覺到懷裏這個詭異玩意很生氣,但是因為硃砂的原因,它有氣偏偏使不出,完全被約束住了。
有效果!
顧安笑了笑。
鬼婆婆似乎也發現鬼嬰變得很安靜,比平時要安靜許多倍,它朝着顧安伸出手,要將鬼嬰接過去。
顧安抱着鬼嬰,默默後退,笑道:「婆婆,它離不開我,它很喜歡我,一旦離開我的懷抱它就會哭,婆婆,你希望看到它哭嗎?」
顧安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鬼婆婆。
鬼婆婆聽到他的話,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一雙泛白的眼珠子疑惑的看了眼顧安,最終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舉動。
顧安暗自點頭,果然,鬼婆婆很害怕鬼嬰會哭。
至於為什麼害怕,自然就是血色世界了,具體來說,應該是血色世界和什麼存在有關聯,就像剛才,自己也不知道被血色世界裏什麼玩意給弄死了。
甚至被弄死的時候,遺像老人和韓秀秀他們都沒有察覺到,甚至連雙手紋身,這個應該屬於最強大的詭異也都沒有什麼反應。
當然,雙手詭異這東西鬼心思有點多,不排除裝作不知道這個可能性。
顧安沒有再想這些,他抱着鬼嬰,眼珠子一轉,開始惦記着鬼婆婆之前砍自己的那把菜刀。
能被詭異當成是武器,那應該不是凡品。
所以,顧安立刻起了心思,重新笑眯眯的看着鬼婆婆,笑容親切,語氣溫柔:「婆婆,能將那把菜刀給我看看嗎?」
「你不知道,我從小到大就有個特殊癖好,這手裏要是不拿着把菜刀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我怕等下因為手裏沒有菜刀,身子一不自在,就摔壞了寶寶,到時候它一哭,大家恐怕都不好受。」
顧安從來不會危險詭異,他只會將道理,就像現在這樣,他就在和鬼婆婆講道理。
鬼婆婆很害怕鬼嬰會哭,也願意讓鬼嬰哭,這就是這個村子裏的規則,而顧安就是要利用這份規則來利益最大化。
果然,規則的影響是巨大的。
鬼婆婆微微遲鈍了一會,然後默默將菜刀遞了過來。
顧安笑呵呵的接過。
菜刀很沉重,握在手中感覺冰涼涼的,還有一絲絲陰冷,仿佛握得不是菜刀,而是一隻詭異。
顧安看着菜刀,又開始起了心思,這個村莊有這麼多『村民』,要不要抱着鬼嬰,拎着菜刀,挨家挨戶拜訪一下?
……
ps:講道理,我這不是全職,每天就下班回家碼字,一章節也接近六千字,也不算短小無力吧,大家也是能理解的吧,也是能給點鼓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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