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宣嬌一聽,立時不樂意了:「真是個小氣鬼,如此重要的報社竟然捨不得投錢?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回來我得講講他!」說着,又扯了扯傅善祥:「我們從邊上小門走吧,被人認出那可麻煩了。」
「嗯!」傅善祥也不願意被一群熱情的民眾圍着打招呼,畢竟她只是個女人,雖然有事業心,卻不是交際花,在人際交往方面,對於和男人接觸還是有些排斥的,於是與洪宣嬌繞到後面,雙雙頭一低,快步走了出去。
黃天源糕點店位於觀前街,距離鼎鼎大名的玄妙觀不遠,洪宣嬌與傅善祥沒過多久,便從糕點店的後門上到了二樓的包間裏,夥計擺上清澈的碧螺春,四支翠綠的肉粽子,兩小碗桂花酒釀元宵,兩小碗蝦仁麵條,以及六月份的時令糕點,如綠豆糕、薄荷糕、米楓糕等等,早餐以甜糯為主,具有濃郁的蘇州地方風情。
說實話,桌面碗碟盤籠擺的滿滿,兩個女人吃顯然有些多,但洪宣嬌是暗勁高手,食量非一般女人可比,當即剝起一隻粽子,納入口中招呼道:「嗯,不錯,快來嘗嘗,是蛋黃火腿粽,味道很不錯的。」
「好的!」滿眼都是可口的食物,傅善祥也是食竇大開,有樣學樣的拿起只粽子剝了起來。
透過包間的竹簾,可以看到一樓的大廳,大廳里坐滿了食客,喧鬧異常,其中還有幾人手裏拿着報紙。
「快給大伙兒讀讀,有沒有前線的消息?」
「催什麼?我不正在看嗎?哪,聽好了,黑旗幫甘當馬前卒,卻被洋人逼迫以身掃雷,五千人兩百條船,全部炸沉江底,順德陳村約被炸沉了十來條船....」
「好,死的好,真是大快人心啊,好好的中國人不當,去給洋人賣命,這就是漢奸走狗的下場!」
一時之間,滿座叫好,又有人催促道:「快說說,還有什麼?這就是識字的好處了,趕明兒我也去報名參加掃盲班,不識字,真他娘的急死人啊!」
這話引來了諸多贊同聲,讀報紙的那人有些得意的掃了一眼,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擺足了譜才讀道:「特大喜訊,英軍一艘一千五百噸級護衛艦被炸沉,全艦官兵二百多人,幾乎無人逃生,哈哈,這果然是喜訊,英國人死掉兩百多,真不容易啊,這十來年間,洋人在我們中國想打誰就打誰,威風的緊,也活該碰上了王司令,來,我們以茶代酒,同飲以賀之!」
氣氛陡然熱烈,糕團店裏洋溢着濃濃的民族自豪感,就連洪宣嬌與傅善祥也是拿起茶杯,輕輕碰了一小下。
「戰地記者吳廣澤為您報導:陸軍第一軍三師二旅一團三營一連四名戰士江樹得、李遇春、黃元起與吳光祖,向上級請命潛伏在地穴中引爆地雷陣,他們在悶熱潮濕的環境下,六個小時一動不動,終於找到機會拉響地雷,取得了炸死炸傷敵軍兩千餘人的輝煌戰果,卻因歸路被殘敵斷去,眼見就要被俘之時,高唱軍歌拉爆手榴彈,他們選擇了慷慨就義,寧可與敵同歸於盡也不做俘虜,請讓我們永遠記住這四位烈士的姓名,他們的精神將鼓舞我們的戰士與敵人戰鬥到底....」
這一段念出來,大廳中的氣氛立時為之一變,每個人都覺得有一股鬱氣憋在胸口不吐不快,甚至還有人暗暗抹起了眼淚,通過記者的簡短描述,完全可以想像的出當時那壯烈的場面。
樓上的傅善祥與洪宣嬌也雙雙嘆了口氣,這時,下面又傳來了誦讀社評的聲音:《英軍戰艦橫行長江,我們中國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戰艦?》
在文章中,列舉了宋朝遠洋貿易的繁華、明朝鄭和下西洋的偉大功績,然後是一系列的提問,到了清朝,竟然被別人的炮艦欺上門來,這是為什麼?歷史為什麼會倒退?中國何時才能恢復宋明時期馳騁於大海的榮光?
這一篇稿子,引發了熱烈的議論,人人口沫橫飛,大聲發表着自己的觀點,就連傅善祥與洪宣嬌也在輕聲訴說着什麼。
而此時的寶山前線,已經是箭在弦上,氣氛緊繃異常。
惠什只睡了兩個小時,頭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是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發起進攻,勒兵駐馬,很容易影響到士氣,作為司令官,他必須現場指揮。
碼頭前方,五十門輕型加農炮夾雜在兩萬印度士兵當中,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惠什當即猛一揮手:「開炮!」
「嘭嘭~~」四艘戰艦火炮齊鳴,從空地開始漸次向前推進,既起着掃雷,也起着壓制火力的作用,就看到黑煙一朵接着一朵升起,那三艘護衛艦的艦炮射程為八里左右,最遠可以打到陣地前沿,民盟軍的陣地前沿是空的,而韋林頓公爵號的六門新式艦炮,射程約十里左右,直接把炮彈傾泄到了寶山的城中心。
別看只有六門炮,卻威脅極大,一棟棟建築在炮火中垮塌,有些避讓不及的戰士直接被埋在了底下,可是民盟軍根本沒法還手,全軍只有十二門加農炮,最遠的一門只能打到五里,由於需要避開英軍艦炮的射程,佈置的都很靠後,關健時候才能拿出來使用。
「唉!」盛宣懷嘆了口氣:「王楓,太憋屈了,被壓着打的滋味真不好受,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這樣的火炮啊!」
周圍的戰士們均是心有同感,紛紛現出了無奈之色。
王楓冷眼一掃,喝道:「怎麼?沮喪了?我們成軍才多久?才短短一年,而英國海軍自明朝萬曆十六年擊敗了西班牙無敵艦隊時起,就一躍成為大海上的霸主,兩百多年間,未嘗有一敗,可是在去年,英國海軍被我們炸沉了赫爾墨斯號,在昨日,又被炸沉一艘護衛艦,還死了那麼多人!
你們仔細想想,我們有什麼?我們只有漁船、舳板,這些別說是海軍,就連水師都算不上,但是我們敢於面對大海上的霸主,並擊沉了他的兩艘軍艦,古往今來,除了我們民盟軍,還有誰能以如此弱小的力量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可是軍艦是急不來的,我們能夠在一年內發展壯大,將來也肯定會擁有獨步全球的海軍力量,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總有一日,我們會在海洋上與英國決一雌雄!
現在英軍在拿艦炮轟擊,我們讓他轟,難道他還能一直轟下去?他總要派人來攻的,我們在地面上先狠狠的教訓英國人!」
「是!」戰士們把身體站的筆直,一股不屈的鬥志彌盪開來。
王楓略一點頭,把目光向前投去。
在艦炮的掩護下,英軍大隊開始向前移動,近現代,隨着火炮威力的大幅加強,攻堅與堡壘戰的戰術相對都變得簡單,無非是火炮提供火力掩護,然後步兵壓上衝鋒。
其實王楓清楚,被壓着打明顯要吃點虧,卻沒有太好的法子,關鍵還在於英軍有四艘大型軍艦坐鎮,無論是從側翼攻打還是包抄後路,都沒辦法避開英軍戰艦的火炮射程範圍,迫使民盟軍只能堅守陣地,在拼消耗的同時,等待陳村老小被送往蘇州的消息傳來,再尋機發動全面反攻。
「嘭嘭~~」炮聲驟然變得密集,英軍攜帶的五十門陸地加農炮在抵達炮位之後,也迅速投入戰鬥,這就相當於六十八門炮一起開火,形成了接力式的全面火力壓制,可以打到陣地的更深處,民盟軍別說開炮還擊,戰士們連頭都沒法抬,完全是一邊倒的態勢。
韋靈頓公爵號上,吉爾杭阿捋着鬍鬚呵呵笑道:「英軍的炮火如此猛烈,民盟軍焉有不敗之理?看來遲至今年秋季,朝庭當可收復全部失地啊。」
「嗯!」吳文榕信心大增,點點頭道:「恐怕等不到秋季,一個月內,短毛將全軍潰敗,介時順手滅了長毛,天下可定!」
吳健彰則是破罐子破摔,他既得罪了吳文榕,又成了綠營公敵,何必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當即轉過頭,哈下腰諛笑道:「惠什先生,民盟軍只會耍些小聰明,可是真正碰上了硬戰,這不?還是啞火了吧。」
「哼!」惠什也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傲然道:「一切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無所循形,命令發起進攻!」
傳令官揮舞旗幟,印度士兵緩緩壓上。
由於兩軍都全面列裝了米尼槍,列隊放排槍只能是找死,排隊槍斃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印度士兵也相應分的很散,端着槍,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幾乎看不出隊形。
只不過,王楓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楊水嬌忍不住道:「王楓,快讓戰士們進入戰壕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王楓伸手一擺:「放他們進來,堅守陣地只能引來英軍的炮火,會給戰士們帶來大量的傷亡,只有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使英軍艦炮投鼠忌器,我們有工事可以依託,進來又如何?打巷戰便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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