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立國數百年,根深蒂固。
這樣的思想深深的植根於許多人的心中,無論小民、豪強、世家。
或許有無法無天者、有權臣、有野心家但很多人實際上從心底里,都覺得漢室的統治無法動搖。
高祖斬白蛇起義,誅滅暴秦。
武帝北逐匈奴,漢軍封狼居胥,威震八荒。
王莽雖篡漢,但依舊被光武皇帝重新復興大漢。
漢室乃是天命所歸,這樣的思想也在眾人心中生根發芽。
「仁、義、禮、智、信。」
張遼面色肅穆,緊握着雙拳,沒有言語。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會改變他的一生走向。
漢室……天子……國家……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和他現在看到的一切,發生的劇烈的衝突。
勤王政,卻不勤民政,愛士民,卻不愛小民。
小民真的不算人嗎?
張遼慢慢抬起頭來,但他的眼神還是充滿了迷茫。
他想起了軍中那些普通的士卒,想起了在路旁對着他行禮的那些百姓小民。
他們也有家人,也有兒女,也有父母,也有情感。
會感到飢餓、會感到悲傷、會有哀愁、會有欣喜,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
但好像很多官吏,很多的人卻將其當作豚犬一般。
家中的奴婢就是私產,可以肆意的打罵,使喚。
張遼又想起了許安的詢問,如果他生活在一個普通的農戶家庭,那麼他的人生,那麼他的境遇又會是如何,他答不上來,他無法設想。
暗無天日、幾乎沒有翻身之能。
那些普通的軍卒斬殺敵人,奮戰一生,可能到死也只是一名軍卒罷了。
舉孝廉、將校這些都是那些世家豪強的子弟才能享受的待遇,高官俸祿唾手可得,賣官賣爵更是肆無忌憚。
他的家族並不強盛,所以他只能作為一名普通的郡吏,家族的能力幾乎決定着一個人能力,他的家族並不強盛,所以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絕對沒有辦法登上高位。
難道就此孑然一生?
張遼緊緊的握着雙拳,身軀也有些顫抖了起來。
許安看着張遼臉上的神色變化,他知道張遼現在腦海之中的思想鬥爭肯定是無比的激烈。
「我小時候看過一本書。」
張遼睜開眼睛,迷茫的看向許安。
郝昭亦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許安為什麼現在要提這件事。
「一個人的生命是應該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
許安臉上露出了追憶,嘴角也微微揚起。
曾經那個沒有空調的夏天,有着老式電風扇咔咔的響聲,還有蟬鳴聲的夏天,他坐在蓆子上,叼着冰棍,翻看着書卷上保爾·柯察金的故事。
「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才能夠說:「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經歷都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天下黎民百姓的解放而鬥爭。」
許安看着有些迷惑的郝昭的言道:「還記得在閱兵之時,我曾經說過的話嗎?」
郝昭點了點頭,張遼也是想起了就在之前發生的事。
那些狂熱無比的軍卒,那些狂呼酣戰的將校。
「這大漢十三州,華夏八荒四海,天下寰宇之間,所有的窮苦百姓、所有的升斗小民、所有的被剝削者、所有的被壓迫者、所有的被欺凌者、皆是我等同胞!皆是我等同道!」
「把我們同胞,把我們正在遭受苦難的同胞從苦難之中拯救出來!」
許安走到張遼的身前不遠處跪坐了下來,看着還在處於迷茫的張遼言道:
「廟堂之上高官只知爭權奪利,豪強世家只知貪圖享樂,熹平六年漢軍出塞慘敗,至今已有十年,但朝廷做了什麼?」
「北地不穩,并州卻一直依靠着為數不多的軍兵防禦,胡虜南下襲擾,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但卻是無人問津。」
「亂象已生、叛亂四起、烽火狼煙大漢已失天命,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許安再前一步,盯視着張遼的雙眼。
「天下走向盡在我心,若是文遠心中亦有疑惑,我可做預言兩則,以證天命。」
張遼面色疑惑,他之前確實聽聞過許安未卜先知,有神鬼莫測之能,但張遼並非那種輕信傳言之人,他一直信奉的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其一、幽州叛亂在即,張純、張舉將夥同烏桓叛亂,攻略幽州,侵犯冀州,聲勢浩大,官兵不能擋、朝廷不能制。」
「其二、漢室皇帝壽命無多,數年之內,便會離世。」
張遼眼眸之中的瞳孔猛然放大,一旁的郝昭也是滿臉駭然。
那些江湖術士,遊方道人張遼也不是沒有見過,很多人也做預言,但都摸稜兩可,言語模糊,但許安為何言之鑿鑿,敢如此篤定。
幽州叛亂還可以解釋,假若是黃巾軍暗中策動,有幫助,那麼許安知道幽州叛亂可以理解,畢竟這是事先謀劃。
但許安卻說漢室皇帝將在不久之後離世,這他如何能做手腳?
買通天子近前的醫官?要想毒害天子,要麼控制所有的醫官使其在藥理方面做手腳,要麼控制其中一環,送藥、熬藥之間。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送藥、熬藥之類的絕對是皇帝的親信來督辦,而且還不止一人,買通或是騙過幾乎是絕不可能。
至於控制所有的醫官,就算是那些手眼通天的權臣,亦或是那些龐然大物的世家,也無法輕易做到,還不使得皇帝疑心。
皇帝的身旁從來不缺精通藥理的人來為皇帝甄別良藥、毒藥。
如果黃巾軍能做到這種程度,那麼天下甚至可以說是黃巾軍的囊中之物了,能毒害皇帝,如何不能毒害其他大臣,那得對朝廷侵入的有多麼的深。
「文遠暫在我軍中任職,如今并州已盡入我手,你此前不過一郡之郡吏,假若我軍戰敗,清算株連,你也不過是跟隨郡守一併歸附,罪責尚小。」
「如今并州漢軍多有將校在我軍中任職,漢室皇帝若是想要株連,那麼并州邊郡只怕是無人可以替他抵禦匈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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