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耳畔是獵獵的風聲,眼前是漢軍凌亂的軍陣。
馬超單人獨騎,一馬當先沖在最前,他座下的戰馬是從西域得來的寶馬,馬速比其尋常的戰馬快了不止半籌。
漢軍雖眾,但是馬超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駕!」
馬超勐地一挾馬腹,向上一提韁繩,座下的白龍駒發出一聲長嘶,明白了指令,後足發力勐然一蹬,竟然高躍而起。
就在一眾漢軍軍卒驚懼的眼神之中,白龍駒載着馬超已經沖入了漢軍的軍陣之中。
連人帶馬足上千斤的重量勐然砸入漢軍的軍陣之中,兩名漢軍的軍卒躲避不及被馬蹄踏中,當場便已經是斃命。
「開!」
馬超一聲虎吼,手中的長槍猶如蛟龍一般急速探出。
數名擋在他戰馬之前的漢軍軍卒捂着脖頸轟然倒地。
戰馬嘶鳴,高大的白龍駒馱着馬超向着前方急速奔馳而去。
「舉槍!!」
一名漢軍的軍侯聲嘶力竭的呼喊着,想要重新將軍陣聚攏起來,將那名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單人獨騎沖入軍陣的敵將圍殺。
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徒勞的。
「嗤!」
白龍駒的鼻腔之中勐然噴出一股水汽,打了一個響鼻,其速度驟然之間又加快了數分。
槍陣還未形成,那白龍駒已經是帶着馬超翩然而至。
無數槍花點出,漢軍的軍陣之中陡然掀起了一股血雨,而那漢軍的軍侯兀自向前撲倒而去,就在他的脖頸下方,汨汨的鮮血正從其豁口處流淌而出。
骨骼碎裂的聲響也從前方的傳出,來不及躲避的數名漢軍的軍卒皆是被馬超座下的白龍駒狠狠的撞倒在地,巨大的衝擊力甚至直接將其胸腔都撞得塌陷。
「萬勝!」
旌旗之下,無數明軍的騎卒皆是怒吼出聲。
怒吼聲從無數明軍騎卒的喉嚨中迸發而出,砸落在還在倉惶佈陣的漢軍軍陣之中。
一千餘名明軍的重騎兵,排列着緊密的騎陣,向着漢軍的軍陣直衝而來。
漢軍的軍陣早已經是支離破碎,而在這時由明軍重騎驚天的巨浪席捲而來,霎時間便激起了無數血浪。
戰馬的嘶鳴聲,骨骼碎裂的悶響聲,臨死者悲鳴的淒號聲,刀槍入肉的切肉聲,霎時間全部都交匯在了一起。
漢軍火紅色的旌旗一面接着一面的倒伏而下,明軍的旌旗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
伴隨着隆隆的馬蹄聲,利器破開骨肉的響聲不斷在漢軍的軍陣之中響起。
戰馬衝鋒的速度何其之快,在冷兵器的時代,重騎兵就如同後世的重型坦克一般堅不可摧。
沒有任何軍陣能夠擋住重騎兵的集群衝鋒,哪怕是長槍兵組成的方陣,在重騎兵悍不畏死的衝鋒之下都難以逃脫被鑿穿的命運。
只是沒有哪一名指揮官會捨得拿寶貴的重騎兵去衝擊軍陣嚴密的長槍兵方陣。
「休」
尖銳的哨音長久不息,明軍的右翼騎兵已經發起了衝鋒,在一千餘名明軍重騎的帶領之下,并州營的騎兵也拔出了腰間的兵刃,向着前方衝鋒而去。
明軍的騎兵再騎槍刺中敵軍身軀的一瞬間,便已經是鬆開了手中的長槍。
失去了主人的長槍去勢卻沒有衰減多少,在慣性的作用之下,鋒利的槍尖輕而易舉的便破開了那些漢軍身上的甲胃,
他們身上的革甲和鐵甲並沒有能給他們帶來多少的防護,長槍甚至從其胸膛貫穿而過,從後背再穿出。
而後迅速的拔出的腰間的馬刀。
明軍的騎兵已經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他們手中的馬刀也是專門打制。
明軍的步兵已經開始從環首刀全面換裝成為了雁翎刀,而明軍的騎兵也革新了兵刃,開始使用新式的馬刀,明軍騎兵的新式馬刀正是由明軍步兵使用的雁翎刀改進而來,使其更為適用於馬上的格鬥。
明軍的重騎緊握着手中的馬刀,藉助着戰馬的衝鋒之勢,向着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明軍軍軍卒毫不留情的揮砍而去。
馬刀毫不費力的切開了漢軍軍卒的身軀,殘肢斷臂落下,血雨腥風四起,整個戰場之上轉瞬之間已經是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
軍陣破碎,無數漢軍的軍卒被披着重甲的戰馬踏於馬蹄之下,被銳利的騎矛刺穿身軀,被鋒利的馬刀劃開了身軀,被洶湧而來的明軍騎兵撕成碎片。
汨汨的鮮血從倒地的軍卒身軀之上流出,青翠的草地已經是被鮮血侵染成了血紅之色。
戰馬奔馳向前,那些轉身向後逃竄的潰兵又如何能夠跑過正在高速衝鋒之中的戰馬,死在戰馬馬蹄之下的軍卒甚至比馬背上騎士所斬殺的軍卒還要多的多。
披掛着馬鎧的戰馬所帶來的無與倫比的衝擊力以及殺傷力,根本是輕裝騎兵無法比擬的,也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血肉之軀終究是難以抵擋鋼鐵洪流的鋒芒。
陳蘭渾身冰涼,明軍騎兵直衝而來,輕而易舉的便擊潰了最前方的三千漢軍組成的軍陣,距離他所在的地方不到百步。
他有心想逃,但是環顧四下,四面八方皆是明軍土黃色的旌旗,又能夠逃往哪裏?
右翼一部分的明軍騎軍在一名軍司馬旌旗的帶領之下向着東方繞行而去。
而左翼負責攔截漢軍援助的上谷營騎軍也是分出了千騎向着東方繞行而去。
看着那合圍而去的明軍騎兵,陳蘭面如死灰。
「陳蘭!」
一聲大喝打斷了陳蘭雜亂的思緒。
陳蘭偏頭看去,那一聲大喝正是雷薄所發出的。
「你命步卒列陣,我去給你爭取時間!」
陳蘭還沒有反應過來,急促的馬蹄聲便已經響起。
但是一次的馬蹄聲並非是從前方而後,而是從側面而來。
陳蘭微微一怔,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雷薄已經帶領着左陣留下的數百名騎兵從軍陣的縫隙之中魚貫而出!
雷薄的血勇也激了陳蘭的心中的餘勇。
明軍沖陣的騎兵足有數千人,雷薄如今發起反衝鋒想要阻擋明軍騎軍的沖勢,已經是存了必死之心。
「穩住軍陣!」
陳蘭重新振作了起來,他大聲的呵斥着周圍的軍卒,指揮着左軍重新列陣。
「弓弩手準備!」
「舉盾,抬槍!」
「敵軍已經合圍,軍陣若散,我等皆亡,只有堅持到大軍回援,我等才有生機!」
陳蘭和雷薄的努力終於是讓漢軍的左陣保持了相對的穩定,不至於立即離散。
只是……
「滾!」
馬超冷哼一聲,兩名直衝而來的漢軍騎卒只是一個照面便已經是被馬超所斬殺。
馬超的裝扮尤為矚目,雷薄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加上其後的旌旗,雷薄很清楚,恐怕馬超就是明軍騎兵的先鋒。
若是能夠斬殺馬超,那麼明軍的衝鋒之勢雖然不會停下,但是必然士氣大降,恐怕還有迴轉的餘力。
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一念至此,雷薄毫不猶豫的帶領着麾下的騎軍迎着馬超直衝而去。
眼見馬超瞬殺兩人雷薄的心中雖然微驚,但是此時馬超正是長槍用老之時,雷薄雖然心中頗為驚懼但是他仍舊舉槍殺向馬超。
只要殺了馬超,左陣還能多維持些許的時間!
而現在漢軍最缺的便是時間!
數道寒光照來,馬超的反應快如閃電,他早已經看到了隱於騎軍之後的雷薄。
斬殺馬超的機會轉瞬即逝,交馬之時必須要功成。
「死!」
雷薄怒吼一聲,試圖以此驅散自己的心中的恐懼,不止是雷薄,還有一名漢軍的騎卒也舉槍封住了馬超另外一側的空間。
馬超眼神微厲,令人心季的殺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流轉,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漲。
「哈哈哈哈哈!」
雷薄的伎倆早已經被馬超識破,所謂的槍勢用老不過是他賣的一個破綻敗了。
馬超左手一振長槍,那長槍猶如蛟龍一般向着右側探出,狠狠的貫入了左側那名漢軍騎卒的咽喉之處。
一道雪白色的匹練陡然浮現在雷薄的眼前。
「噗!」
血光乍現,人頭拋飛。
雷薄只感覺身軀一輕,眼前微黑,旋即整個世界突然開始勐烈的旋轉翻滾了起來,耳畔嘈雜的聲響正飛速的離他遠去。
雷薄微微發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整個世界在他的眼前已經豎了起來,他視線之中只有無數的馬蹄,然而還麼有等反應過來,永恆的黑暗已經徹底吞噬了他的意識。
喊殺聲驟停,戰場之上因此陡然寂靜了一下。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馬超的身上。
馬超手執着雷薄的將旗,奔馳在戰陣之上,將那杆巨大的旌旗勐然拋飛。
那杆巨大的旌旗狠狠的貫入了漢軍臨時組成的軍陣之中,一名漢軍隊率沒有反應過來,直接便被那旌旗斜斜釘死在了地上。
馬超橫槍立馬,立於萬軍之前。
獅盔銀鎧,錦袍玉帶,白馬玄槍,神威難擋!
「敵將,已被我馬孟起所斬!」
陳蘭面如死灰,一眾漢軍的士氣在此時也是落入了谷底。
「萬勝!」
此消彼長,明軍騎兵的士氣在此刻卻已經是攀至了頂點!
……
皇甫嵩從左陣的方向收回了目光。
他麾下的軍隊正在丟盔棄甲,正在土崩瓦解……
他們花費了這麼多的力氣,這麼多的傷亡,好不容易快要攻下了黎陽,但是這個時候明軍卻突然殺出。
中軍崩潰,左陣崩潰,右陣沒有明軍的攻擊,還保留着不少的軍兵,但是獨木難支,他們已經敗了……
「為什麼?」
皇甫嵩抬起頭,看向逐漸西斜的太陽,喃喃道。
「為什麼?!」
為什麼明軍偏偏在這個時候趕到。
為什麼風雨偏偏在這時消散。
燕啄皇孫,知漢祚之將盡;龍漦帝後,識夏庭之遽衰……
莫非漢祚真的將終……
莫非天命真的已經不再卷顧漢室……
皇甫嵩的雙目無神,心如死灰。
兵敗如山倒……
漢軍的軍陣在明軍迅勐的攻勢之下,已經徹底土崩瓦解。
遠方第一批援軍已經趕到,但是卻被明軍的左翼騎軍盡數攔截了下來,皇甫嵩甚至還看到了幾面火紅的旌旗倒伏了下來。
「將軍,東面敵軍還未有完成合圍,只有一兩千名騎卒,我等護送將軍從東面殺出!」
周泰和蔣欽兩人此時已經返回了中軍,軍陣已經崩潰。
但是縱使敗局已定,皇甫嵩也不能死在這裏。
「不。」
皇甫嵩搖了搖頭,拒絕了周泰的提議。
「將軍貴為太尉,若是亡於陣中,將會動搖國家根基,此事已經由不得將軍之意願!」
蔣欽上前一步,向着左右使了一個眼色,壓低了一些語氣。
皇甫嵩眼神微厲,一眼掃去,蔣欽左右的親衛立時便停住了動作,他們是真的不敢上前。
「你以為東面真的是蛾賊防守薄弱的地方?」
「當世第一兵陰陽家,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皇甫嵩搖頭道。
「許安在東面織的這張網就是在等着我一頭鑽進去。」
「當初公偉就是中了許安的計謀,死在了葵城之外。」
周泰和蔣欽兩人心中一沉,公偉是朱儁的字,當初葵城之時,許安就是假裝準備合圍葵城,而後朱儁決定趁夜突圍,結果正中伏擊,被許安陣斬於葵城之外,葵城漢軍因此幾乎全軍覆沒,那是漢軍傷亡最重的一場大戰,也是太行黃巾軍崛起的一戰。
「許安……」
皇甫嵩的目光森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遠處那面赭黃色的大纛之上。
「升血旗,吹長號!」
皇甫嵩的語氣低沉,舉起的手中的馬鞭,指着遠處那面赭黃色的大纛。
「集中所有的兵力,向着敵軍的大纛進軍!」
……
「嗚」
漢軍的軍陣之中號角聲長鳴。
許安目光冷然,盯視着前方那面正在向前移動的火紅色的大纛,還有那面緩緩升起的血旗。
「皇甫嵩……」
許安知道皇甫嵩此刻就在那面大纛之下。
「吹長鳴哨,升血旗!」
許安從身側親衛的手中的接過了長戟。
此時他的位置離漢軍的軍陣只有不到五十步的距離,他一直在跟隨着武卒營的推進而前行。
「傳令全軍,斬殺皇甫嵩者,職升三階,賞五千金,授道章!」
許安的眼眸之中閃爍着紅芒,灼熱的殺意在他的胸腔之中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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