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千帆介紹趙小倩給爸爸媽媽認識,駱家明和徐美玲瞬間反應過來,她就是上個月家裏男人出事故的老師。
農村消息傳得快,十里八里沒什麼秘密。再加之駱家明整天在外面給人蓋房子,消息更靈通。
在農村,男人去世,女人會非常艱難。駱家明和徐美玲同情心泛濫,趕緊往餐桌上加凳子:「快請坐、快請坐,還沒吃飯吧,正好咱家燉了羊肉,一起吃點。」
「我吃過了,姨,不用客氣。」趙小倩推辭。
「那也再吃點」,徐美玲堅持禮讓,「這羊肉是駱千帆專門從xy縣買回來的板山羊,特別新鮮,肉也是帆帆親自燉的,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飯」。
她又把駱千帆調的蘸料往趙小倩面前推了推:「蘸料也是帆帆調的,特別好吃,一定得嘗嘗,讓孩子也吃點兒,來來來,我幫你抱着孩子。」
徐美玲態度很真誠,趙小倩試着把寶寶抱給徐美玲。小寶寶適應環境很快,竟然順勢摟住了徐美玲的脖子。
得到媽媽允許後,她大着膽子接過駱家明遞給她的一片羊肉,還甜甜地笑了一下。
太可愛了,真讓人心疼。
駱千帆已經給趙小倩盛好了羊肉湯,把切好的羊肉也端到她的面前,說道:「除了我爸媽,你是全世界第一個吃到我做的飯的人,趙東亞他們都沒這口福,所以,不管好吃不好吃,必須誇我!」
趙小倩噗嗤笑了,難得笑起來沒有苦澀。
駱千帆向來是調節氣氛的高手,他小心地主導着飯桌上的話題,儘量不讓趙小倩想到不開心的事情,也避免駱家明和徐美玲談起趙小倩家不幸的傷心事。
一頓飯吃下來,趙小倩笑了好幾次。
小寶寶看到媽媽笑,也很開心,也許她也好久沒有看到媽媽開心的笑容了吧。
小寶寶吃了不少羊肉,又喝了點沒放胡椒的羊肉湯,對駱千帆也完全放下了戒心,蹣跚着主動鑽到駱千帆的懷抱里。
駱千帆嫻熟地抱着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偶爾用湯匙盛了羊肉湯,吹涼之後小心翼翼地餵給她喝。
駱千帆這些暖心的動作全都被趙小倩看在眼裏,有那麼一刻,她甚至看得呆了。
就連駱家明和徐美玲也偶有恍惚,趙小倩、駱千帆和小寶寶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是很快他們就強行打消這個不該滋生的念頭,兒子前途遠大,而趙小倩只是一個喪偶的小寡婦,不般配的。
吃過飯,駱家明被「三缺一」喊去打麻將,徐美玲去廚房刷鍋刷碗,讓駱千帆陪着趙小倩繼續說話。
房間裏只剩下駱千帆和趙小倩兩個人,趙小倩從褲兜里取出一千塊錢來:「這個,我不能要,還給你……」
「不!」駱千帆抓住她的手腕,注視着她的眼睛:「我沒有回天之力,也只能表達一點意思而已,而且,恐怕你以後的日子會很難,記住我昨天提醒你的事情,不要接受採訪,不要當典型,要為自己和女兒而活,你也不欠任何人的……」
趙小倩只好把錢重新收起來,不過眼睛裏充滿困惑,駱千帆並不多作解釋。
趙小倩的手機響起來,她接了個電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來說:「我婆婆打來的,喊我回家呢。」
駱千帆點點頭,他聽東亞他們說了,趙小倩的婆婆看她看得很緊,駱千帆也不便挽留,只好說道:「好吧,天黑了,不安全,我開車送你。」
趙小倩詫異地問道:「門口停的就是你的車嗎?」
「哦……算是吧。」駱千帆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說你參加聚會是騎自行車去的,有車為什麼不開?是不是照顧我們這些窮老師的面子?」
駱千帆擺擺手:「你想哪去了?我知道昨天要喝酒的,所以就沒開。」
趙小倩淡淡地笑了笑。
她抱着孩子去廚房跟徐美玲告辭,駱千帆把沒燉的生羊肉用膠袋裝了許多,給她帶上,又把從虹城買回來的糖都裝好,給寶寶帶上。
趙小倩看到駱千帆手裏兩包東西,執意推辭,可是駱千帆很堅決,直接先放進了車裏。
趙小倩是騎自行車來的,駱千帆打開後備箱,把自行車放進去、固定好,這才拉開車門,讓趙小倩上車,還用手當着車門,以防碰頭。又笑容可掬地對小寶寶說:「寶貝兒,我們坐汽車回家家咯,寶寶乖哦……」
小小的動作、細心的照顧、貼心的囑咐,再次讓趙小倩情不自禁對駱千帆多看了幾眼。
月亮很大,照在鄉間的公路上,駱千帆降下一點車窗,讓涼風吹進來一些。
趙小倩感受着涼風拂面,抬頭看了看天空中大大的月亮,也許是觸景生情,微微嘆了口氣:「唉……」她要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繼續看着月亮。
駱千帆從後視鏡看着她,月光打在她的臉上,很美,很讓人心疼。
從駱趙台村到趙小倩的村莊只有兩公里的路,轉眼就到。
剛到村口,趙小倩突然說道:「要不,就送到這裏吧。」
駱千帆以為她在客氣,就說:「天這麼黑,也沒有路燈,我把你們送到家門口吧,一踩油門就到。」
「不用了吧」,趙小倩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婆婆那個人和別人不一樣,送到這裏就行了。」
「哦……唉……」駱千帆這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那好吧。」
駱千帆把車停在路邊,幫助打開車門,又把自稱車卸下來,羊肉和糖果掛在車把上,把寶寶抱進車後座的嬰兒椅中放好。
趙小倩靜靜地看着駱千帆忙前忙後。駱千帆再三檢查,確定嬰兒座椅牢靠、羊肉不會掉落,這才笑着說:「差不多了。」
「那……謝謝你,我回去了。」趙小倩淺淺地笑着揮揮手。
「你等等。」駱千帆上了車,一掉頭,讓車頭對着趙小倩回家的路,車燈很亮,照出很遠,駱千帆說:「現在可以了。」
太貼心了,趙小倩想起這一個月的磨難,差點落淚:「那……我走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直接來虹城找我……」
「知道了……」趙小倩轉身推車離去,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小寶寶回過頭來,衝着駱千帆笑了笑。車燈照射下,小臉蛋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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