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上午,報社正常上班。
駱千帆第一次開着他的奔馳來報社。
他故意選擇上班高峰時段,好讓人都看到他的新車。
報社的停車場明明很寬敞,可是駱千帆像個新手一樣,笨拙地停車。
「好容易」停到一個車位上,又開出來重新停,中途下來好幾次,看是不是停得周正。
反覆幾次,光停車就花了十多分鐘時間。
至少有十幾個老記者們問他:「喲,駱千帆買了一輛奔馳?」
駱千帆特別「謙遜」:「上下班路遠,隨便買個車,上下班方便!」
「你不是住在旁邊的玉帶小區嗎?」
「哦,太懶了,一步路都不想走!」
個個撇嘴,真能裝!
「駱千帆,這輛車落地得不少錢吧?」
「也沒多少,配置不行,總共也不到五十萬,家用代步勉強夠用了。」
三十多萬的車,愣說不到五十萬,更能裝了!
很多人心情複雜,駱千帆剛上班不到半年就買了這麼一輛好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也有人說:「你跟他怎麼比?人家省里有人,是大領導,有錢有勢。」
不過立刻有人反駁:「聽說是個烏龍,大領導跟駱千帆壓根就沒關係。」
「沒關係更顯得人家有本事。」
終於停好車,駱千帆進入久違的報社——的確是「久違」了,他至少一周沒在報社露面了。
眼看着2004年即將結束,發行工作也接近尾聲,駱千帆必須要勤來報社,隨時掌握髮行進展——此事事關他最終能拿到多少發行獎勵。
先來到社會部的辦公室。頂着刺蝟頭的張楚最先看到他,趕緊打招呼:「帆哥來了?」
「哦,小張,你想我了?」
哎,我怎麼喊他「小張」呢?駱千帆「自責」:膨脹了,膨脹了!雖然張楚只是個普通人,但畢竟是同齡的同事,必要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小楚子,去把我的包、還有我的車鑰匙放在我的桌子上,我去上個衛生間。」
咦,怪了,我明明想要表達尊重的,怎麼說出話來像是吩咐太監。
張楚沒有任何的不適,接過駱千帆的包和鑰匙,驚呼了一聲:「哇,帆哥,你買了奔馳?」
所有在辦公室里的十幾個人全都抬起了頭,表情各異,羨慕嫉妒恨。
「哎呀呀……」駱千帆「痛苦」地下壓手掌,「買個幾十萬的破車你瞎吵吵什麼?」
張楚辯解道:「這可不是破車,我前幾天去看車,看中的也是這一款。不過我爸說,要買乾脆一步到位,買一輛頂配的奔馳……」
「尼瑪!」駱千帆不滿地看着他,我他媽以為你要輔助我裝逼呢,竟然敢搶老大的風頭!
駱千帆上趟廁所回來坐下,趙凱湊過來看駱千帆的車鑰匙。
他的心情很複雜,一來替發小高興,二來覺得酸酸的。
兩個人從小光着屁股一起長大,上一樣的小學、一樣的初中、一樣的高中、一樣的大學,進同一家報社、干一樣的工作,可是駱千帆已經開了公司、買了豪車、美女相伴,再看自己呢?
當然了,自己的確也剛買了一輛車——綠源電動車,號稱一次充電續航60公里。
唉,差距越拉越大。
「駱駝,買這輛車一共花了多少錢?」趙凱好奇地問道。
駱千帆勾了勾手指,示意趙凱附耳過來。駱千帆低聲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拆穿我,很丟人的。」
「什麼?」
駱千帆決定讓趙凱心裏平衡一點,否則的話,以後兩個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和趙凱的關係註定要越來越疏遠。
於是他很正經地說:「其實是蒙蕾給我買的。」
「蒙蕾買的?」趙凱果然吃驚地睜大了他的小眼睛。
「對,她看我長得實在太帥了,不放心,就要用財物綁定我。」
「騙鬼呢你?你這個貨最近越來越沒實話!」趙凱根本不信。
駱千帆大笑:「好吧好吧,我說實話吧。其實真實的情況是,蒙蕾的爸爸有錢,而且就蒙蕾一個閨女,想招我入贅當上門女婿,將來生了孩子要姓蒙,要不然怎麼可能給我買車?」
「真的?」趙凱第一反應是想到駱千帆的爸爸媽媽,豫東老家那邊思想傳統,各種條條框框,男人入贅是很丟人的事情,駱千帆的父母怎麼可能同意?
「當然是真的。」駱千帆言之鑿鑿。
趙凱還是不大相信,可是駱千帆又補充了一句,趙凱就有點相信了。駱千帆說的是:「你他媽千萬別給我說出去,回老家更不能說,要不然的話,我丟人丟到家了。」
趙凱的心裏這下子平衡多了,不管怎麼樣,我再窮也沒花女人的錢,將來也一定不會入贅,孩子更不會跟着女人的姓。
不過他替駱千帆不值:「你的公司不是剛掙了一大筆錢嗎?還讓蒙蕾給你買車?」
駱千帆說:「你懂個屁!一般人開公司,三年都未必回本,你也不想想,房租、水電、人員工資、社保,得多少錢啊,我現在負債纍纍。」
「真的?」
「可不是嘛?再說了,開女人買的車不好嗎?我覺得比自己買車更有面子。你得明白一個道理,男女之間談戀愛,女人投入越多,就會對感情越重視,這就像投資做生意一樣,投資多了,沉默成本加大,以後就只能繼續追加投資!
「所以,將來你談戀愛的時候也要找個有錢的,讓她給你買車。交往過程中要讓她多請你吃飯,越請,她的沉沒成本越高,就越粘着你,唯恐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趙凱奇怪的眼神看了駱千帆一眼,有些事情他並不認同,兩個人的感情應該由心而發,怎麼能比作投資呢?
中午,張楚提議讓駱千帆請吃飯,慶祝新車上路。
駱千帆爽快地答應了,地點還放在小胖子龍蝦館。現在市面上基本上見不到龍蝦了,駱千帆就請他們吃螃蟹。還約上了蒙蕾、丁小寧和馬秋雅。
蒙蕾她們外出採訪還沒有回來,讓駱千帆帶着張楚和趙凱先去,她們隨後就到。
駱千帆開上新車帶上趙凱和張楚,張楚坐在新車裏別提有多羨慕。
直到前面開過一輛紅色跑車,張楚才暫時「分心」——「有美女!」
跑車裏坐着一個漂亮時尚的女人,巧合的是,美女把跑車停在小胖子龍蝦館附近,下車辦事。
張楚更興奮了:「帆哥,去要電話!」
駱千帆白了他一眼:「沒出息!我這樣的小白臉還需要主動要她的電話?你信不信,我不需要說一句話她就會主動打電話給我?」
「吹牛逼!」
「你不信?那打個賭吧,她要是主動打電話給我,中午的螃蟹你請!」
「沒問題!她要是沒打,今天的你要請,明天你繼續請!」
「說定了!」
駱千帆直接把車開到了那輛跑車的旁邊,停得不周正,車尾巴正好擋住跑車!駱千帆不挪車,跑車就出不來。
駱千帆下車,在雨刮器下面留了一張字條,寫上了自己的電話:「臨時停靠,挪車電聯,電話xxxxxxxxxxx,駱先生。」
駱千帆帶着張楚和趙凱進了小胖子龍蝦館,剛坐下來,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喂,是駱先生嗎?你的車擋住我的車了,請趕緊挪一下!」
「好的好的,馬上來。」駱千帆掛了電話,得意一笑:「小楚子,看到沒有,美女給我打電話了,最重要的是,我拿到了她的號碼,中午的螃蟹你請!」
「我操,牛逼!」張楚早已經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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