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這個時候是社會新聞部人最多的時候,趙凱、丁小寧、張楚等人都在,連胡菲菲也在,比較少見。
大多數人都在十指翻飛敲擊着鍵盤,胡菲菲則手持一面小鏡子,修飾着一根多餘的眉毛。
「帆哥、帆嫂回來了。」坐在第一排的張楚一邊敲擊鍵,一邊抬頭笑呵呵打招呼,還賤兮兮地給蒙蕾冠了一個「帆嫂」的名號。
駱千帆和蒙蕾都只是牽強一笑,因為兩個人都在想着圍巾的事情。
坐在最後排的胡菲菲聽到張楚問候的聲音,長身看了一眼駱千帆,繼續面無表情地照着鏡子。
來到駱千帆的辦公桌前,辦公桌上空空蕩蕩,根本沒有圍巾的影子。
蒙蕾的心又揪了一下:「圍巾呢?」
「我也奇怪呢。」駱千帆抽氣、撓頭。
蒙蕾問道:「不會真的丟了吧?」
駱千帆說:「應該不會。」
駱千帆坐下來,拉開他辦公桌旁的抽屜,第一層沒有;第二層也沒有。
蒙蕾面色沉重,她基本確定駱千帆在演戲,難道駱千帆和虹大那個女生……蒙蕾不敢想下去……
可是拉開第三層抽屜……「哈哈,我就說丟不了嘛。」
駱千帆從第三層抽屜里抽出了圍巾,在蒙蕾眼前晃了晃,圍在自己脖子裏。
蒙蕾瞬間如釋重負,臉上露出輕鬆而又欣慰的微笑。
她幫駱千帆整理一下圍巾,說道:「沒丟就好,那我上樓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蒙蕾離開社會部,駱千帆趕緊跟出來。
在樓梯間的拐角處,駱千帆突然問道:「蒙蕾,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是怪我把你送的東西隨處亂放嗎?」
他喊的不是「蒙蒙」,而是全名「蒙蕾」,有三分責備的意思。
「沒有啦」,蒙蕾有些「理虧」,回過身安撫道,「你想哪兒去了?」
駱千帆搖搖頭,說:「我覺得你今天不是很高興。我問你,如果我把你送我的圍巾真的弄丟了,你會不會生氣?」
蒙蕾笑了笑:「當然不會,只要不送給別人就行。」
駱千帆慘然笑了笑,說:「送給別人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說心裏話,今天你好幾次問到圍巾,讓我覺得在像『查崗』,我心裏有些不大舒服。
「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彼此互送的禮物越多,像我這樣的人神經又比較大條,以後說不定還會出現把你送的禮物隨處亂放、甚至不小心弄丟的情況。
「如果每次你都這樣『查崗』的話,禮物反倒會成為套在脖子裏的繩索,我不想這樣,所以……」
「駱駱你生氣了?對不起,我錯了。」蒙蕾回過身來,抓住駱千帆的雙手,抬頭溫柔地看着他。
駱千帆嚴肅地問道:「這麼說,你剛才真的是懷疑我了?!」
蒙蕾委屈地說:「其實……今天我在虹大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圍着和我送你的一樣的圍巾,我突然就很害怕。」
「天下的圍巾那麼多,一模一樣的也多了去,你有什麼好害怕的?」
「可是,那個女孩子太漂亮了,而且我看到她從我的汽車邊離開,我以為你們……認識。」
「唉……」見蒙蕾認錯態度很端正,駱千帆嘆了一口氣,好像很憐惜蒙蕾,緊接着切換成「輕鬆」的情緒誇讚道:
「你呀你,也不照照鏡子,還有誰比你更漂亮?答應我好不好,以後不要這樣!」
「哦……『幾到』了。」蒙蕾嘟着嘴撒嬌,順勢抱住了駱千帆,仰頭親了她一下。
……
蒙蕾上樓,駱千帆返回社會部,他突然好自責,自己竟然在慢慢「控制」蒙蕾——我難道要活成自己原本討厭的樣子嗎?
在辦公室坐下來,圍巾摘下來,放在桌子上。
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一條短訊,是胡菲菲發來的。
駱千帆看到短訊,扭頭看了看她。她沖駱千帆擠了一下眼,搖了搖手機,示意他看短訊。
駱千帆點開短訊,短訊說:「駱叔叔,那條圍巾我可是跑了很遠才買回來的!」
駱千帆回復道:「謝了!」
是的,那條圍巾是駱千帆讓胡菲菲新買的。
在虹大校園,當蒙蕾看到左青竹並問起圍巾的事情,駱千帆就已經開始着手應對了。
他假稱發短訊給汪文明佈置工作,實際上是把短訊發給了胡菲菲,讓她幫着買一條同樣的圍巾,提前悄悄放在辦公室。還費勁描述了品牌、顏色、特徵。
至於讓胡菲菲買圍巾的理由,他並沒有告知實情,只是告訴她,自己不小心弄丟了蒙蕾送的圍巾,怕她生氣,拜託購買。
不過,胡菲菲也「趁機」提了要求:「幫你可以,你要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情。」至於什麼事情,胡菲菲沒說。駱千帆迫於無奈,也只能接受。
此時,只怕胡菲菲要來「收賬」了。
果然,胡菲菲繼續發來短訊:「光一個『謝』字可不行,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情。」
駱千帆回道:「幫你做一件事情沒關係,但是不能違背江湖道義。」
胡菲菲看着短訊,在辦公室直接笑出了聲:「你當我是趙敏、你是張無忌嗎?」
駱千帆不回復。
胡菲菲又發來一條:「上天台聊一會兒吧,那裏沒人!」
不等駱千帆回復,胡菲菲已經收拾東西出了門,還衝駱千帆擠了一下眼。
這個浪蹄子,上天台幹嗎?現在可是冬天!上天台喝西北風去嗎?
不大會兒,胡菲菲已經在天台上了,她又發來一條短訊:「趕緊上來,一個人沒有。」
駱千帆又等了好一會兒,才出門。
他還裝模作樣假打電話:「我不等你,先回家了哦……」這是做給別人看的,尤其丁小寧。
進電梯,上頂樓。出電梯,直上天台。
通往天台的鐵門虛掩着,門縫裏傳來呼呼的風聲。
這麼冷上天台,真有病!
駱千帆「吱尼」一聲打開那道門,迎着風走出去。天台上所有的景觀燈都關掉了,但是光線還行,不算太黑。
很早之前,報社把天台打造成一個休憩的地方,有長凳,有圓桌,春夏秋三季,還會擺上一些花,記者編輯們可以在這裏抽煙、聊天。
現在處於半廢棄狀態,尤其冬天太冷,一般不會有人上來。
記得上一世,這裏發生過許多事,有談情說愛的,有幕天打炮的,有跳樓的,有假裝跳樓的。
直到真的摔死了一個人,這道門就被鎖死了。
現如今,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風好大,駱千帆裹緊了羽絨服。
一聲口哨聲傳來,胡菲菲站在遠處角落的護欄邊沖他招手。
駱千帆走過去,笑道:「你是沒吃飽,要來喝點西北風補一補嗎?太他媽冷了……」
胡菲菲嘻嘻笑,她的眼神有點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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