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瘋了嗎,竟然想將普利策獎頒發給一個孩子?」林克·道格咆哮道。
「請注意你的言辭,小克里斯先生雖然年幼,但那不是你輕視他的理由,他是聯邦犯罪文學的開拓者,也是全球犯罪小說的引領者。」
「他的文字已經是殿堂級的藝術,他註定成就偉大,普利策不過是他桂冠上一顆小小的寶石!」
「毒梟傳是一個時代的故事,其中充滿了對於人生的思索,對於人性的諷刺,以及社會階級矛盾的探討。」
「這是一個反烏托邦的童話!」
「巴薩羅拉先生是故事的主角,也是大時代變化的見證者,以他的視角,我看到了對於歷史的反思,對於戰爭與和平的詢問、思考,毫無疑問這是一部偉大的,註定在聯邦文學歷史留下燦爛色彩的一筆,我們不能錯過!」
「藝術和文學從來不分年齡,聯邦是一個包容的社會,我們作為普利策獎的評委,更應該以廣闊的胸膛去擁抱出色的作品。」詹姆·卡托納正色的說道。
「殿堂級的藝術?桂冠上的寶石?你以為他是誰?尤金·奧尼爾?還是海明威?」
「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收了他們多少好處?你這樣做會導致普利策獎的權威性嚴重下降!」
「聯邦有無數的優秀作家,他們創造了無數優秀的作品,現在你為了一個孩子創造的噓頭作品而拒接這些優秀的作品,你這個貪婪的瘋子,你不配做一個評委!」道格面色漲紅大喝道。
「哼!道格先生請註定你的言辭,聯邦是一個法治社會,你應該為你的言論負責!」
「若是你不想收到法院的傳票,以此丟失體面,請收回你的誹謗行言語,並向我道歉!」
詹姆·卡托納說着,不由得目光灼灼的瞪着道格。
道格先生看到詹姆·卡托納那鷹鈎鼻,金絲眼鏡發射出一抹光輝,而這光輝之下顯露着銳利的目光。
他有些後悔,剛才自己有些失去理智了,不該將這些東西,放到枱面上。
但是想要他道歉,由此證明自己的錯誤,那斷不可能,他情願收到法院的傳票。
在道格看來,詹姆·卡托納已經是一個瘋子。
他們被公關,或者是因為人情事故,配合着送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提名,這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畢竟他們作為業內的前輩提點後輩,自然不是白白付出的,他們也有家人,需要生活。
但是讓一個孩子獲獎,這完全是冒着飯碗被砸的風險!
普利策獎走到今天不容易,這些人把獎頒給一個孩子,簡直是想要毀了普利策獎。
道格冷哼一聲,沉默以對!
詹姆·卡托納站起來,看着在場的一十六位評委,繼續開口:「聽聽你荒謬的言論,因為年齡而直接判定小克里斯先生沒有資格!」
「這是多麼可笑的理由,即便是傲慢的英國人也會為你的無知發笑!」
「因為這個理由去拒絕小克里斯先生,我們會受到最大的恥笑!」
「現在讓我告訴你一組數據吧,你所謂的噓頭文學,去年在歐洲已經擁有超過300萬冊的銷售量,其中包括了傲慢的英倫三島,無數的作家為小克里斯先生的文字而震驚,犯罪文學的桂冠正是傲慢的英國佬給予的稱呼。」
「他如同奧尼爾一般,征服了歐洲!」
詹姆·卡托納大聲的敘說着佩頓所取得的成就,以及他想要將這獎項投給佩頓的原因。
「那又如何,嚴肅文學從來不是大眾的東西,我們不是荷里活,我們不需要為銷售量買單,從文學的本身客觀的評論,這才是我們的依據!」道格冷冷的說道。
就像他所說的,銷售量在獎項這一塊並不佔據優勢。
銷售量龐大只會降低評委對之的評價,文學並非大眾的東西,主流文學嚴肅且只是小眾的。
在他們看來,一旦銷售量龐大,被大眾認可,文學家對於作品的藝術性難免降低!
那群麻瓜也配讀懂真正的文學?
無可置疑,在場的眾人心中多少都有這樣的想法。
精神貴族,從來不曾消失!
「文學的本身?龐大的影響力便是來源於本身,收起你的傲慢,去看看小克里斯先生的作品,你才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文字!」
「奧尼爾的文學一樣是雅俗共賞,經典是文字絕非是小圈子的評頭論足,自鳴得意!」
詹姆·卡托納尖銳的諷刺道。
「難道你以為我沒看過嗎?低俗的偵探犯罪小說,再是如何也難以登堂入室!」
「若是一定要從低俗之中尋找文學,前些年雷蒙德所寫的漫長的告別才是我所期待的,那是和海明威一般的硬漢文學,聯邦經典。」
「那當年你為何不將獎項頒發給雷蒙德呢?」
……
坐在主席台上,哥倫比亞大學的校長,評審團的主席斯托克林有些無奈的看着爭鋒相對的兩人。
他們爭吵的範圍越來越廣,已經從最開始的針對牽扯到更多的作家。
雷蒙德、海明威、奧尼爾……隱隱約約,彼此開始站在通俗和嚴肅文學的立場上開始爭論。
通俗小說和嚴肅文學的矛盾藉此爆發,他們說起來雷蒙德的漫長的告別。
那算是一次事故!
那一年有許多評委想要給漫長的告別投票,在他們看來錢德勒的文字很了不起,通俗文學也能寫的如此的璀璨,真正的登堂入室。
這一觀點得到了大多數評委的支持。
但是雷蒙德錢德勒曾經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去領獎,無論是諾貝爾或者是普利策,作為一個非嚴肅題材作家,對方的高傲遠遠超過了嚴肅題材作家。
他們曾經嘗試着試探,看看對方是不是只是說笑,明悟真香道理。
結果被果斷的拒絕,讓他們的說客灰頭土臉的回來。
或許在雷蒙德·錢德勒眼中,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是三個問號。
諾貝爾?普利策?這算什麼東西?
他是一個永遠不懂得妥協的逍遙文人,真香?除了他的富婆老婆,其餘是不可能的。
態度尤其囂張!
須知道,即便是他們的文壇硬漢海明威得到諾貝爾之後,也尊重的提前抵達瑞士,參加一場場晚宴,享受那隆重的加冕儀式。
但是雷蒙德實在是前無古人的囂張,屢次諷刺這些獎項,更不說進行絲毫的公關。
可以說是出了名的狂妄。
因此那一年他們反覆猶豫之後,大多數評委一致選擇無視了雷蒙德的成就,像諾貝爾一般的指鹿為馬,扶植起來一位老資格的作家。
結果這件事被記者披露出去,成為一個笑話。
所以提起雷蒙德·錢德勒,在場一半以上的評委都顯得尷尬,其中包括哥倫比亞的校長斯托克林主席,他也是當初的無視者之一。
提起這件事,也意味着彼此的爭吵範圍擴大,從單純的爭論,成為一種陣營的爭論。
通俗小說和嚴肅小說的爭論。
從內心深處而言,斯托克林很想將獎項頒發給毒梟傳,不單單是因為前不久,哥倫比亞大學收穫了一筆捐款,更是因為小克里斯這個人本身值得拉攏!
對方前途無量,有名氣有影響力,將獎項頒給對方,對於普利策身上也是一種成就。
詹姆·卡托納說得很對,對於偉大的文學家而言,各種獎項都不過是桂冠加冕之上的一個寶石而已。
就想諾貝爾只會因為愛因斯坦而偉大,愛因斯坦絕對不會因為諾貝爾的存在而變得更加輝煌。、
現在的小克里斯顯然年幼,但是對方已經顯露出來一些成為偉大文學家的本質。
但是道格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毒梟傳的銷售量太多了,而且小克里斯太年幼了。
若是對方有二十歲,他會毫不猶豫的將獎項頒給對方,現如今,他心中還有所顧及。
咳嗽一聲,斯托克林開口道:「好了,先生們,女士們,讓我們進行最後一場投票,若是小克里斯先生的得票超過一半,我們就暫且摒棄對於年齡的輕視,為其加冕。」
道格聞言,連忙站起來,進行最後的拉票:「諸位,我們需要意識到兩點,普利策是公正公平的嚴肅獎項,我們不會為銷售量而低頭,也不改為了某些人的人情往來而改變文學的堅持。」
「同時,我們必須考慮輿論的影響,公眾對於普利策權威性的質疑。」
「去年我們沒有為金錢帝國的暢銷而頒獎,輿論對我們沒有質疑,如今我們若是對毒梟傳網開一面,我們必須考慮到輿論重大的壓力,民眾的無限質疑!」
「我們不輕視小克里斯先生的年紀,但是他作品之中的文學性太過於大眾,甚至顯得低俗,這樣的作品,不應該獲獎!」
詹姆·卡托納冷哼一聲,繼而大聲的說道:「道格先生果真是一條善變的變色龍。」
「低俗文學?千人千面,一個低俗的人就能從作品之中看得低俗的觀點,你不但善變,而且低俗!」
「你……」道格怒氣沖沖的盯着詹姆·卡托納。
詹姆·卡托納完全無視了道格的表現,高昂的腦袋,大聲的開口道:「先生們,聯邦的文學發展了太晚,一直被歐洲主流文學界視作文學的荒漠。」
「當年奧尼爾先生作為聯邦戲劇的開拓者、奠基者,他的藝術征服了歐洲,因而獲得諾貝爾獎。但是我們不該忘記,這一過程,奧尼爾先生遭受到了無數次的刁難,甚至傲慢的瑞士佬情願某一年的諾貝獎留空,也不願意將這獎項頒發給奧尼爾先生。」
「這一份羞恥,不過十餘年,我心中一直記憶。今日的聯邦文學越發的繁榮,每一年都有大量的作品面世,我等難道要像當年的諾貝爾評委一般憑藉着一些莫須有的緣由打壓嗎?」
「昨日的勇士,成為如今的惡龍,這是聯邦文學界的倒退,這是我們的恥辱。」
「一部征服了英倫的作品,難道要因為我們固有的偏見,而無視他嗎?」
「成全別人的年齡,這並不是我們權威性的降低,這才是一種公正,我們可以高昂這頭顱,說道,我們評判的標準,不會因為種族、年齡、大眾或者是嚴肅,這些該死的東西,統統不管,我們所依照的就是作品本身,一份優秀值得頒獎的作品,僅此而已!」
「還有道格先生所說的輿論影響?我實在不敢想像,某一天諾貝爾的那群婊子替小克里斯先生加冕,然後饒有興致的看着我們的笑話,不要懷疑,他們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那一次輿論才會徹底壓倒我們,普利策再無絲毫的權威性可言。」
聽得此言,在場眾人紛紛臉色一變,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否認諾貝爾在業內的地位,若是一部獲得諾貝爾獎的作品,沒能獲得普利策,這的確會讓他們被輿論吞併。
「不可能,小克里斯憑什麼獲得諾貝爾?」道格怒喝道。
詹姆·卡托納注視着道格,兩眼相對,他突然笑了。
「是啊,諾貝爾憑什麼頒發給小克里斯先生?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一位叫做道格的評委,因為該死的偏見,拼死阻止吧。」
「諸位,看過毒梟傳的人可以思索一下,毒梟傳的亮點,其中講述的原始資本崛起的,對於社會體系的隱喻、對於政治的諷刺、對於政體的探討、對於畸形國民經濟的諷刺,以及在一戰二戰時代變遷之中,以資本視角見證的社會矛盾……」
「我絲毫不懷疑這是一部衝擊諾貝爾的作品,你們可以試想一下那位諾貝爾的秘書長的口味,是不是完美的契合?」
「而且據我所知,在蘭登書屋的資源推送之下,毒梟傳已經被送到了諾貝爾獎評委委員會,成為今年的候選人,從一開始,他們的目光就不只是普利策。」
「若是毒梟傳在普利策落選,甚至會增強獲得諾比爾獎的概率!」
「不要懷疑,瑞士佬連第三世界的三流作家都敢頒獎,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詹姆·卡托納一番言語危言聳聽,但是讓在場的眾人頓時毛骨悚然。
道格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承諾,認真的思索起來,諾比爾獎頒發給小克里斯的可能性?
有可能嗎?
有什麼不可能呢?
那群該死的傢伙為了顯示藝術的格調,每年都從不同地域,甚至是有意的挑選一些小眾的作品,頒發給二三流的作家,美其名曰,頒獎不受任何的干擾,他們是權威的。
斯托克林也有些皺眉,不由得開口道:「你這消息準確嗎?」
詹姆·卡托納點點頭:「瑞士和挪威的主流報紙上,這些日子頻繁出現毒梟傳,蘭登書屋正在公關。」
聽得此言,斯托克林不再說話,心中的天平暫時有了偏向。
良久之後,斯托克林開口說道:「好了,先生們,做好最後的選擇,不要為偏見而喪失理智,進行最後的投票吧!」
聽得此言,在場的眾人,頓時明白自家主席已經有了選擇。
道格此時也進退兩難,他不想自我打臉,但是他也知道獎項應該頒發給毒梟傳,拋開作者,這部作品文學性可圈可點,而且有諾貝爾的威脅,主席已經做出了抉擇。
思索片刻,他無奈的選擇了棄權。
「毒梟傳一票。」
「毒梟傳兩票。」
……
「毒梟傳一十五票。」
「很好,先生們,我宣佈今年的普利策最佳小說獎,毒梟傳!」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3.90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