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溪水之畔,有一棵被雷劈得焦黑的蒼松,虬勁的寬厚松根之上落滿了層層疊疊的松針與梨花。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黑的松針,白的梨花,鮮明的對比襯出一種別樣的寂寥。
花葉之間,竟睡着一個人。
那人一身白衣淹沒在雪白的落英之中,身旁隨手扔了個酒葫蘆,晚風送來陣陣梨花香,仔細辨別,似乎還能隱約嗅到一絲酒香。
他愜意地半靠在松根旁,白衣只是隨意一束,兩隻胳膊慵懶地枕在腦後,肩上散落下來的如緞青絲上也落了幾瓣梨花,胸膛起伏,睡得正香。
落英入夢,松聲拂瀾,星斗滿天人睡也。
所謂終南煙霞志,無拘水雲身,眼前場景端的是一派詩情畫意。
若不是雲容和嬴錚神經依然高度緊繃,恐怕見了也不得不贊一句,真真好雅致。
可雲容遠遠的越看越覺得這身影十分眼熟,使勁探出頭,眨眨眼就着星光瞧着,一陣強烈的驚喜猛然從心底迸發出來——
「文默!」她忍不住叫出了聲。
竟然是他!先前便聽文默說要來終南散心,但終南山何其之大,她怎麼也沒想到真能遇上他。
顧忌着夜的闃靜,她還是沒敢太大聲。
再瞅瞅那邊呢?一身白衣,醉臥酣眠的文默只是砸了咂嘴,依然睡得沉沉。
「你認識他?」嬴錚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輕聲問雲容,聲音裏帶着隱隱的冷意,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文默。
看到他這個樣子,雲容心頭莫名的就被刺了一下。
「他是文默,」她急切地開口,卻隨即遲疑了,「我在緲雲閣的……好友。」
他之所以是我的好友,是因為他曾經是你的摯友啊。
他本是張揚肆意的少年郎,是天下最不羈又最才華橫溢的樂師。
曾幾何時,他指揮昭國最盛大的韶樂,絕世風華不可逼視,仙樂直上九天,日月星辰都要自慚形穢。
可六十年前,他為了你而下獄,為了對我的承諾把靈魂都賣給了緲雲閣,再也不能為人,生生世世都成了緲雲閣的妖精。
歷盡萬般紅塵劫,他卻終於選擇忘卻。
但如此沉重的過去,碧血書寫的情誼,你我如何能忘?
……可你不記得了。
一陣疲憊湧上心頭。她有太多太多的話,不能跟嬴錚說。
雲容不着痕跡地掙脫了嬴錚的胳膊,從樹影中走出來,徑直向星空下安睡的文默走過去。
背後輕輕一陣響,她知道是嬴錚也跟過來了,心裏便小小地暖了一下。
嬴錚跟在後面,毫不鬆懈地握着手中的劍,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雲容湊到文默跟前,小聲喚道:「文默,醒醒,在這兒睡覺要着涼的。」
文默哼哼了兩聲。
雲容看着他變成妖精後愈發蒼白的面容,皮膚仿佛白得要透明了,甚至可以隱約看見皮膚下藍紫色的血管,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說不出的心疼,伸出手搖了搖他的肩膀,「文默文默,快起來!」
「討厭,誰這麼缺德,打擾人家睡覺……」
文默終於被她搖醒了,一臉迷茫地睜開眼睛,看到她後愣了半晌,沒反應過來似的眨眨眼。
雲容正想開口說話,忽然聽到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哎文默,你在那邊嗎?」
聽着像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絲惱意,又有幾分驚喜。
三個人都聽到了這聲音。雲容看向嬴錚,只見他立馬握緊了手中的劍,眉毛深深蹙起,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文默則從腦後抽出一隻手來,拍了拍腦門,原本霧蒙蒙的眼睛逐漸亮起來,一咧嘴笑了:「伯衡?」
嬴錚身旁不遠處的樹叢深處有團溫暖的光圈閃爍了幾下,隨即便能看清是有人打了個燈籠走了過來,橘紅的燈籠一晃一晃,在這涼薄的夜裏透出了幾絲暖意。
隨着那人走近,他絮絮叨叨的嘟噥聲也逐漸聽得清楚了:「出來這大半天,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喝酒?!」
嬴錚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來人打着燈籠,從嬴錚側邊的方向走過來,不過片刻便要與他打個照面,可他握着劍,卻沒有避開。
來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雲容借着燈籠的火光,隱約看出這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走在山林之中,一身衣服卻一絲不苟,發梢都一絲不亂,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學究氣……還有一點和文默如出一轍的酒氣。
「……三殿下?!」他的眉毛擰成了一團,語氣中除了驚訝,更多的竟然是甚至不屑於隱藏的不悅。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對嬴錚行了個標準的揖禮,帶動手裏的燈籠上下一晃。
原來還是熟人?
嘖,此人倒有點有趣。不僅看起來一副學究氣,貌似為人處世也是個老古板。
聽他對嬴錚的稱呼,莫非是朝中哪位大臣?
聯想到他似乎在尋文默,難道文默和朝中大臣還有交往?
這倒當真令人意外。
雲容看了看身旁的文默,只見他已坐了起來,眼中再無半點醉意,目光閃爍,正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嬴錚。
此時,嬴錚面色已恢復了平靜,手中劍尖朝下,微躬身拱手還禮:「司馬大人。山中相遇,這可真是巧。」
喲,雲容知道了,這人八成便是太史司馬弘了。
「不知司馬大人深夜入山,有何貴幹?」嬴錚不動聲色地問道,半點沒有要收起劍的意思。
司馬弘瞥了眼他垂下的劍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主君准我休假數日,來山中會會老友而已。倒是殿下,這段時間不是在各地巡查第二輪變法之事麼,怎麼也和我這個閒職一樣有空了?」
景國太史司馬弘是出了名的迂腐儒生,又是個心氣甚高的直脾氣。
眾所周知,他對三殿下嬴錚本身就無多少好感,對他推行的第二輪變法更是不遺餘力地猛烈攻訐。
「哎,這不是都認識嘛,幹嘛一上來就火氣這麼大?」
文默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慵懶的倚靠在松樹邊,一隻手上百無聊賴地甩着那隻酒葫蘆,「伯衡,別忘了你還欠我的酒。」
司馬弘登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無賴!你從我這騙了多少酒去,我何時還欠你的?」
文默悠悠然一笑卻沒答話,只隨意地向嬴錚一拱手:「想必這位便是三殿下了。今夜幾位既然來了我的獨離居,便都是我的客人。一起進屋來坐坐吧。」
他隨手拍了拍手中的酒葫蘆,便見那酒葫蘆發出了瑩瑩的光,仿佛一顆形狀奇異的巨大夜明珠,照亮了周圍。
他嘟噥了一句,「嘖,那傢伙雖然做的法器不靠譜,但這些沒啥用的小玩意倒還是挺好用的。」
雲容想像了一下文離若是聽到這句評價該會是什麼樣的臉色,不禁莞爾。
文默回頭看看她,又頗有深意地掃了嬴錚一眼,「諸位,小心腳下,跟我來吧。」
他提起酒葫蘆,就像提着個瑩瑩的燈籠,頗有主人姿態地招呼起幾人來,率先向林中走去。
片刻之後,當雲容再度坐在溫暖的木屋裏,看着四周跳躍的火光,只覺得山中這一夜的經歷恍惚得像一個夢。
屋中的案几上原本有一壺兩杯,還散亂地堆着不少竹簡,大概此前文默和司馬弘在對酌,恐怕還一邊飲酒一邊相談甚歡。
所以文默把人家撂在這裏,自己醉醺醺地出門,還在外面睡着了?
文默取了兩隻酒觴,正要放下,被嬴錚攔住了:「多謝你的好意,只是雲容她受傷了,不便飲酒。」
文默有一絲驚訝:「受傷了?」
他的目光轉過來,一眼便看見雲容肩上滲血的衣服里隱約的一片傷口。
「傷本身倒是不礙事,」雲容擺擺手,「回城去請個醫師就好。只是今夜此事……有些怪異。」
文默皺眉看向嬴錚,正要開口,忽然發現他的衣服其實也染了不少血跡,只是因為黑衣,不仔細看便看不分明。他有些難以置信:「你們這是……遇襲了?」
司馬弘原本黑着一張臉坐在對面不說話,聞言終於詫異地出聲:「在終南山上遇襲?」
他望向嬴錚,見嬴錚滿面陰霾,只微微頷首。
司馬弘頓時臉色大變:「我說什麼來着,當今世道,真是禮崩樂壞,人心不古啊!」
他惡狠狠地一拍案幾:「什麼人竟敢開這種卑鄙勾當的先河,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文默:「伯衡,拍壞了你要賠我的茶几。」
還沒等司馬弘回話,他已經悠悠然轉身走了:「這些破事我就不聽了,我去給你們沏壺茶。」
司馬弘被噎了一下,但顯見得是常被文默這樣欺負的,注意力馬上就重新轉了回來:「殿下遇刺事關重大,刺客可有查明?」
嬴錚剛才一直在冷眼觀察司馬弘和文默,此時聽着司馬弘的話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隱晦的眼神,「沒有。」
雲容也在沉思。
按她聽說的司馬弘的性子,既然他這麼說,恐怕當真對刺客一事毫不知情。
眾所周知,司馬弘是四殿下嬴鑠一派的元老級人物,那嬴鑠是否的確與此事無關呢?
話說回來,他們從暗鏢上推斷出此次夜襲可能與異族人有關,若嬴鑠當真與他們有瓜葛,那可不是件小事情。
這是有通敵叛國之嫌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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