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麼悲觀。」
謝雲書對凌波閉關的結果,還是挺看好的:「師姐進去之後受到的考驗,必然是她難以釋懷的心結。但凡能渡過這一關,能海闊憑魚躍。」
「我只有這一位姐姐,哪能像你一樣看得開?」
話雖如此,凌音的神情卻平淡如靜湖,並不像她口中說的話一樣忐忑不安:「當然,姐姐拒絕了你續命的提議,那就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接受。」
「嗯。」
蜀山是修仙門派,但不以成仙長生為首要目的。凌波會拒絕他的建議,早在謝雲書的意料之中。
不過,對凌波還算了解的謝雲書,卻也不至於空等着凌波壽終去世:「天竅的考驗富有針對性,卻非讓被考驗者去死。如果運氣不是太壞,師姐應該能出來。」
「借你吉言。」
「呵,如果是心境走入歧途的人,天竅甚至都不會放她進去。」
這並非謝雲書有意安慰凌音,而是一個客觀事實。
凌波再怎樣難以釋懷,那只是針對龍溟個人。而在大是大非上,凌波還不至於出差錯。何況能成蜀山精銳,在養氣練心的功夫上定然不會落下。
天竅對進入其中的對象,其實也格外挑剔,而且一次最多進入兩人。凌波能夠進去,已經足以說明天份上沒什麼問題。
只是情之一字,謝雲書也不敢打包票,確信凌波一定能成罷了。
而與此同時,進入天竅之中的凌波,遇到的考驗,果然與上回謝雲書紮實修行的六十年截然不同,竟是一派酷熱難耐,煞氣四溢的異域景象。
「此地之煞氣,不似虛假幻境,到底是……」
第一時間的發現,就讓凌波有些發蒙。
為了防止凌波產生知見障,謝雲書在凌波進入天竅前。只說過裏面六十年,外界才過幾天的玄妙,並未強調考驗的特殊。
連帶着一開始周圍環境的變化,都令她漸漸開始懷疑,是否是從所謂的天竅中,意外出現了空間裂縫,將她傳送到了魔界裏。
「難道真是魔界?」
吸入體內的靈力,帶着煞氣特有的不適感,刺痛着經脈格外真實。好在凌波縱未鑄就仙身,憑她的天分,一身修為也有個蜀山成仙前,修無可修的資深長老層次。
是不是幻境,她還是能第一時間分辨。而在她遲疑的瞬間,這片陌生的水槽風貌之地,兀地出現了許多道充滿魔氣的身影,軍陣威嚴的把凌波團團包圍了起來。
「大膽人族,竟敢擅闖魔界?!」
「姐姐她這是?!」
「天竅所創造的考驗,會真實到令人無從分辨,甚至以為就是真實。」
看着一臉驚訝的凌音,謝雲書解釋道:「那幾個夜叉魔族,的確是實際存在於天竅當中,聚周天靈力所化。而天竅內部如今的景象,正是夜叉國。」
「當真……奪天地之造化。」
隱隱約約,猜出了謝雲書所言的考驗是什麼。凌音有一瞬間的驚喜,隨後又復擔憂:「這樣一來,姐姐會不會反而沉迷於心魔而不可自拔。」
「那不可能。」
包括謝雲書自己在內,無法將天竅的考驗,安排的明明白白。可適當調整一些內容,尚且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
於是,就在凌音慢眼憂慮之際。天竅內的夜叉國內,陷入魔兵包圍的凌波,正克制地保護着自己。結果沒多時就被一團玄玄黑光束縛住住,謝雲書的某個無良義父,居然就當眾做出了偷襲的舉動,緊接着揮手命令屬下亂槍持刀殺死了凌波。
「今日之事,不得稟報陛下。」
「遵令。」
迷迷糊糊中,凌波就被魔翳給「殺」了一次,彌留之際只聽到了魔翳吐出這麼一句話。等她再度清醒的時候,已經丟失了第一次的記憶,只當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魔界。
不過,第二回凌波學聰明了一點,沒有冒失地再在周圍晃悠,並且拿出了自己的鴻書集,向龍溟發了一條消息,確認了目前她的確在魔界。
而不久之後,凌波便被龍溟迎進了城。接下來就開始走狗血宮斗劇路線,夜叉國的王族極為排斥凌波一個人族。縱使龍溟力排眾議,這群王族仍然抓住了時機,趁龍溟不注意,又把凌波給咒死了。
緊隨其後,第三次又再度開始,凌波這一回跟龍溟歷經一陣磨難,受盡王族冷眼,終於如願以償成了親。但是誰知道,凌波居然難產死掉了。
第四次再來,具體過程略過,凌波婚後三年老死。
第五次、第六次……
……
經歷了不知多少次的循環,無一不是以各種可能的失敗為結局。雖然每一次的循環,凌波都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記憶,但還是快把凌波整出心理陰影。處於「魔界」內的凌波,仿佛被一層密不透風的烏雲籠罩着,令她心頭的壓力無比巨大。
而在天竅之外的凌音,看着謝雲書的直播,已經心裏麻木。
乃至於,凌音看着姐姐慘狀都已經心有餘悸,快有點不敢進天竅閉關了,拿着玉簫捂着胸口,不禁沉聲問道:「雲書,你當初那六十年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不是。我的考驗,乃是一點都功力都沒有,廢功重修了六十年,夯實基礎提升自我罷了……雖然在沒有功力的前提下,做到水滴透鐵山絕嶺這種事,那也確實挺折磨人!」
「原來……如此。」
這天竅裏面的考驗變態程度,似乎有點超出想像。
不過謝雲書一瞧凌音難看的面色,當即知道她誤會了:「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凌音你怎麼自己反而看不透?」
「看透?是了,這到底不是真實。」
畢竟已經成就仙身,只因關心則亂而已。
凌音定了定心神,聯繫自己所見,這無數次凌波的天竅經歷循環,深思了許久驀地豁然開朗,一揚手中玉簫對謝雲書道:「這些都是姐姐數十年來,相思情衷的投射?」
「沒錯。」
「她之執念,過於深重。每一次的輪迴,都是她曾經奢望過,假想過的心中風景。」
謝雲書侃侃而談道:「所以,這是一個執念宣洩的過程。等到凌波師姐再也堅持不住,差不多就到了一命決生死的時候。」
「堅持不住?用痛苦讓姐姐放棄。那還要經歷多少次?」
凌音欲言又止,瞧了瞧天竅內,氣力越發衰敗的凌波,難免惻隱地說。
「她已經沒多長時間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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