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如此,那你多言何益?」
通俗一點的話說,明狴荒禘要是懂謝雲書上輩子的家鄉話,估計很想噴對面的挹天愈:既然知道天地主宰勢雄,眼下全面開戰無可妥協。那玄魁敕天你這個精神苦境人,還說個鈎八呢?
要不是兩人拆夥,猂界守加上玄魁敕天,以及上僰君等各脈高手,合力也不虛天地主宰多少。
平心而論,明狴荒禘的抉擇,對異殃猂族也不算錯。
因為,這個世界的苦境神州大地,實在是大到沒邊。人族根本沒那個精力,去把每個角落都給搜索一遍,許多地方都處於各自為政的狀態。
譬如天竅、地究其中之一所富含的靈力,就已經大於宇外一顆行星星核的全部能量。恐怖的是,這兩個稀有的靈地,不過是劍謫仙個人的所有物。
而每個像樣的組織門派,方圓沒個千百里地的,那都不好意思出門說自己是名門大派。甚至深寰地宇,在被天地主宰拉升臨近苦境,開闢通道之後,也不過是神州下方九萬丈以下的一處地底世界,可想而知神州着實寬闊無際。
因此,明狴荒禘一開始想搭天地主宰的順風車,在神州靠蠻狠武力殺出天地,打下一片疆域,然後再拆夥的想法,卻也未必不可行。
可不管是天地主宰,又或者明狴荒禘,他們誰都沒想到,會碰到劍謫仙這麼一個寸土不讓的大煞星。
誰能料到,明狴荒禘跟天地主宰剛從深寰地宇出來,就被劍謫仙給帶人堵住,然後兩邊連續大戰綿延了百餘年,使得明狴荒禘之前的計劃,全部告吹!
眼下仇越結越深,根本不是兩邊說散就能散得了。
而說到此處,挹天愈自知此刻已無回頭餘地,不由深恨自責。如果不是他當初重傷垂危,斷然不會放任明狴荒禘將異殃猂族拖至無底泥淖,非得入侵神州不可。
不過,眼下說什麼都已經遲了。明狴荒禘眼波一寒,口氣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禘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到禘的身邊,你我聯手抗敵,將成劍謫仙之夢魘!」
「吾,無法坐視。荒禘,吾已決意,號召族人返回地宇。等到研製出解方,吾族在地宇處境,定將大幅改善。」
「唉——」
忍不住心中再罵嘆挹天愈一聲天真荒謬,明狴荒禘定睛再看,已是滿心決絕:「玄魁,你太讓禘失望了!」
一聲「失望」未曾落下,挹天愈陡覺背後邪狼迅影,驟施突襲。但知明狴荒禘非是易於之輩,挹天愈來此之前早有戒備,面對狠辣一掌卻猶應變有餘。
一眼盯着突襲之人,挹天愈認出對方身份,更增怒容:「僰君,你當真要陪着荒禘葬送御脈前程?」
「前程?曾經矢志跟隨你的劫鏖主、原皇,在苦境鏖戰百年,你可曾有過分毫顧念?如今他們為了部族力戰而死,你,又在哪裏?」
若說過去有多崇敬挹天愈,如今的異殃猂族,就有多麼痛恨這位曾經的玄魁。挹天愈聞言卻不由語塞,雖然他有養傷,研製解藥的正當理由,但試圖逃避與異殃猂族再會,也是不容爭議的事實。
對於猂族來說,這卻屬於最讓人不能接受的一點。
而之前諸多同族,亡於天劍非天「逐日」之下。國讎家恨累加而下,僰君又怎會到了這個時候,還會被才露面,苦口婆心阻止明狴荒禘的「前任戰神」說服?
不過,縱使處於苦境長年不飲人血,挹天愈的實力消退了幾分,對上僰君仍能穩佔上風。一手敕天玄烽訣,融合水之善忍不爭,數度拳掌來回,卻又不肯傷及僰君,始終保持忍讓。
「僰君,退下!」
但僅瞬息之失,明狴荒禘已蓄勢以備,猛然高聲一喝,令僰君最後再贊一記掌力,便撤招而退。與此同時,明狴荒禘霸道刀勁,已兇狠凌駕挹天愈天靈。
險而又險之際,挹天愈唯有橫杖一擋,手中愈天之杖激發濃厚水汽,減緩刀罡衝擊屠戮。而察明狴荒禘真力剛猛絕倫,處於不利之境的挹天愈,只得痛下決斷,下一刻使出自身絕學,渾身氣力大耗,竟令明狴荒禘之刀勁倍返而回!
而就在兩人電光石火動手的一瞬,遠天亦相繼傳來數道轟鳴爆破之聲。顯然兩人的交手,實乃牽一髮而動全身,引起了正邪雙方相互試探之爭。
不過——
「呃……」
殊不料,兩聲重疊的痛呼一併響起。就在明狴荒禘吐血而退同時,挹天愈竟比明狴荒禘傷的更重,若無手中碧藍手杖撐地,幾乎就將倒地不起:「你……」
「納勁層返。這一刀的威力,已數倍於我初發之時。你的成名之招,禘豈會毫無研究,任你反撲得逞?」
兇險比拼的一招,得到精心算計的結果。若非剛將動搖族人送到滅度梵宇,明狴荒禘便已準備將挹天愈當場格殺。
不過,若能讓挹天愈看清事實,回歸異殃猂族。明狴荒禘為族眾大局,卻也不吝再多給挹天愈幾天考慮的時間。
「禘給你最後活命的機會。便是要讓你親眼看清,投降人族的猂族,將會落得何種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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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無言不讎,不愆不忘御九宸;末,無形不染,不觀不知飾烽雲。」
觀時之變,謀時之局。一襲紫衫文士裝扮,一絲不苟整齊豎冠,瘦削而不羸弱,相貌雋秀,眉目狷狂的男子,有着一雙洞徹世事的眼,似乎時刻都在關注着時局之變。
然而,就是這樣住在一處神州僻靜角落的智者,此刻卻正面臨最大的生死難關。對於眼下這一陌生的來客,封雲流眄的主人,第一次感到措手不及,也是無從料想的殺星臨門。
縱使如此,藐烽雲依然安步當車,怡然端坐在案,提筆寫了一個「謝」字:「劍謫仙新結識的異境來客,光臨寒舍,所圖為何?」
「你的命,只在挹天愈給出的結果。」
雖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下殺手,有些空虛不得勁。
但知道這個人光靠腦子,就能給人族造成很大的麻煩,謝雲書卻也不至於下不了手:「欲天九宸藐烽雲,猂族祇脈走失在外的高手,也是僅存的倖存者之一。當初挹天愈與明狴荒禘分道揚鑣,被明狴荒禘追殺。幸虧得你捐出全部功力,挹天愈方能死裏逃生。但於此同時,你失去了全部的功力。」
「你對吾,很是了解?」
「非常了解。」
結束這一場與神秘的戰鬥,幾乎已近在眼前。謝雲書亦不避諱多暴露些什麼,乾脆繼續說道:「事後,你以治者治玹天的身份,與愈者挹天愈重新結識,相互以友人的身份交契。但實際而言,作為祇脈的一員,你一向只推崇挹天愈作為異殃猂族的領導,私下裏更有為他鞠躬盡瘁之心,一直在等待他回心轉意,繼續領導猂族。」
「不錯。可沖你今日登門來看……」
藐烽雲停下了墨水漸澀的筆鋒,直截了當問道:「吾,還有幾日的壽命?」
「只要挹天愈投向猂族,那你就非死不可。如果不是挹天愈這段時間還算友好,我們都不準備給他這個與荒禘見面的機會,更沒有資敵的打算。」
「於吾而言,那並不算壞的結局。」
藐烽雲只是有些遺憾:「能看到吾主回歸異殃猂族,乃是我長久以來的願景。唯獨遺憾的是,吾不能陪伴在側。」
「嗯,這個地方住的環境不錯。」
謝雲書答非所問,兀地在與相對而坐的藐烽雲眼中,輕輕拍了一下長桌。剎那間,天搖地轉,已將整個封雲流眄全部轉移到煉妖壺中,連這個隱世住處的任何一處的陳設,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謝雲書道。
「公子獻頭這招在我這不好使。不要想用你自己的死,去激挹天愈與人族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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