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綠深吸了口氣,不再去看祖母紅花婆婆、父親顧九樓和翠微山顧家的親人們。
她定不能倒下。
哪怕不入仙門,不踏仙道,不成為青玄門的弟子,她亦能有一番作為。
……
此時顧小柔來到了趙追岳的身側,趙追岳失明的雙目纏着很長的墨綠色綢緞,繫於腦後,多出來的部分隨着這日的涼風在冷雪長空之中飄搖。
「小柔,你不該過來。」
趙追岳聲音微沉,「今乃多事之秋,劍星司初次論劍,你是翠微山顧家主的掌上明珠,你……」
「可是,我想過來啊。」
顧小柔杏眸睜圓,清亮碧透,澄澈乾淨如海域流動的水。
少女聲如黃鶯,闖入了趙追岳幽暗空洞的世界。
那一刻,心臟跳動的頻率,好似不受自己控制。
但他冷靜如木頭依舊杵在原地不動。
已是戴罪殘軀有負於泱泱劍修,何苦連累佳人?
「回去吧,小柔姑娘。」
「我乃雲老先生的徒兒,我留在此地,有何不妥?」
顧小柔的反問讓趙追岳沉默無聲。
這樣的理由,他反駁不了,只能被迫接受。
顧小柔抬起眼帘,看向了阿姐顧青綠,隨即撇開了頭,狀若不關心。
反觀錢燿舵、錢玉瑤兄妹來到天梯論劍之地後,被錢家主、錢夫人以及錢家隊列的親朋好友們圍堵着,仔仔細細打量了好久,見毫髮無損才鬆了口氣,錢夫人卻因這鬆了的一口氣哭出聲來,下意識用手死命地捂住了臉龐,豆大的淚珠帶着母親的牽掛掉落下來。中信
「阿娘,抱歉,讓你久等了,也讓你擔心了。」
八尺壯漢錢燿舵乖得像是個小羊羔,耷拉着頭認錯。
母親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腦門上,淚流不止,哽聲道:「你這孩子,是要擔心死母親嗎?出門半年,也不送一封信回到家裏。」
「對不起!」
「疼嗎?」
母親又去摸了摸錢燿舵的腦門,心疼得五官發紅且皺到了一起。
錢燿舵紅着眼,「不疼,阿娘,兒不疼。」
「阿娘別擔心,跟着楚王殿下,我們有的是前途。」錢玉瑤咧着嘴笑。
「別以為就不打你了。」
母親一巴掌就要打向錢玉瑤。
凝滯半空,便抽了手,將錢玉瑤攬入懷中。
「好好好,你們都長大了,不由娘了。」
錢夫人兩隻手分別抱着自己的一雙骨肉,半年離別之苦,慈母夙夜接連的擔驚受怕,情緒終在這日如火山噴發般一發不可收拾。
這世上最洶湧的大江大河,合該的母親的深愛。
楚月抱着小狐狸置於雲海間的聖光席位,目光自錢家兄妹和顧青綠的身上掠過,在青玄門稍作停留。
特將青玄門送來天梯論劍,可謂是用心良苦。
餘光淡掃楚世遠時,裹着戲謔。
是楚世遠能夠做得出來的事。
楚世遠坐直了身體,鎮定沉穩,面龐冷峻如霜,眼神像兩把刀,深夜下的暗光刀,鋒利不顯人前。
無人看見處,他和青玄門長老,不易察覺地對視了眼,似若一切盡在不言中。
確實。朝清遠沐府舉薦青玄門長老來共同參加此次天梯論劍的人,正是他楚世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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