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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和諧,人人有責】
——
皎潔的月光透過了漆黑的夜幕,穿過由石料堆砌的小窗,投射在算不上平整的地板上。
長桌的中央,燭台上燃起的火光正在微風的輕撫下來回搖曳。
在阿西巴的話語落下的那一刻,房間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除卻巴特隊長之外,在我們的中間,還混進了一個巴塞爾人!」
這句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巴特·派里斯的耳畔迴蕩,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在突然之間發出了嗡的一聲,然後便是一片空白。
他在說什麼?
什麼叫做……
除了我以外,還混進了一個巴塞爾人?
巴特·派里斯感覺自己的腦袋裏皆是亂鬨鬨的一團,一時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場的十三名斯坦恩公爵的貼身侍衛圍繞在長桌四周,神情各異,面面相覷。
「阿西巴,你這是在……說什麼?」
沉默片刻過後,巴特·派里斯終於回過神來,皺着眉,開口問道。
聞言,
阿西巴頗為恭謹地回答道:
「派里斯大人,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在這在場的十三個人之中,除了您以外,還混進了一名巴塞爾人。」
「立刻坐下!你這簡直是在胡言亂語!你的父輩世世代代生活在斯坦恩公爵的領土之中,難道不是一名巴塞爾人?!」
巴特·派里斯也不知道眼前的阿西巴突然抽了什麼風,因此,他的語氣頗為不悅。
自己身為公爵衛隊的衛隊長,原本是想給這些好苗子一個鍛煉和表現的機會,卻沒想到,平日裏一直兢兢業業的阿西巴竟然如此不知道珍惜。
簡直是胡鬧!
「巴特·派里斯隊長!」
阿西巴難得的正色道:
「您可以隨意批判我其他不好的方面,但是……您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是巴塞爾人!我將永遠在伊達爾公爵布魯諾·斯圖亞特的帶領下,為伊達爾公國效忠!」
聞言,
在場的十三人中,竟有十一人突然起立,壓着嗓子沉聲說道:「為伊達爾公國效忠!」
傻了,
這一下,巴特·派里斯徹底傻掉了。
阿西巴在說啥?
他們在幹什麼?
什麼伊達爾公爵?
他說自己是個伊達爾人?!
巴特·派里斯還想緩一緩,說些什麼。
但是,
阿西巴並沒有留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
因為,就在巴特·派里斯尚未反應過來的這十幾秒的時間裏,他和另一個一臉懵逼的公爵侍衛,便被綁在了座椅上,嘴裏還被塞上了一雙不知道是被誰剛剝下來的臭烘烘的襪子。
巴特·派里斯:???
被綁的侍衛:???
「味道好難聞啊……」阿西巴費勁地揮了揮鼻尖周圍的空氣,說道:「這是誰扒下來的襪子,從來都不洗的嗎?」
「才剛一周的……」
一旁,一名侍衛裝束的年輕人漲紅了臉,顯得有些羞澀。
「算了,就這樣吧……」
雖然一直以來,阿西巴都對於巴特·派里斯這個侍衛隊隊長感官不錯,但是卻也不可能冒着提前暴露的風險,把那個冒着鹹魚味的襪子給鼓搗出來。
阿西巴環顧四周,其餘的十名斯坦恩公爵的貼身侍衛目光堅毅。
他毫不懷疑,
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忠誠地執行來自於伊達爾公國的命令,為伊達爾公爵盡心效力。
沒錯,
包括阿西巴在內,在場的十三個人當中,足足有十一人都是來自於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特工。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
就算是伊達爾中央情報局再怎麼牛叉,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從一個公爵級別的貴族身邊安排上這麼多的內奸。
但是,伊達爾人卻真的做到了!
這其中當然有着一定的偶然因素,不過這也與克雷爾上任之後,在伊達爾中央情報局內部實行的新政策有關。
由於巴塞爾王國一直以來都是伊達爾公國的鄰居,國內的政治形勢也遠沒有諾曼帝國那般緊張,因此……自從克雷爾成為中央情報局的局長之後,便開始將巴塞爾王國,作為訓練伊達爾特工的「模擬場地」。
只有在伊達爾王國的土地上表現合格的特工,才會被派遣到諾曼帝國的內地,執行難度更高的任務。
而這些伊達爾特工,自然也不是隨意派遣的。
就像之前提到過的,布魯諾一直在向伊達爾公國的高層貫徹一種前瞻的思想和格局。
而出身於平民家庭的克雷爾,一直都對布魯諾所提到的東西格外上心。
在克雷爾的領導之下,伊達爾中央情報局始終密切地關注伊達爾公國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政策和方針,並且會提前發現那些潛藏在暗中的威脅與對手。
所以,早在伊達爾人的葡萄酒剛剛進入到巴塞爾市場的時候,代表着巴塞爾南方貴族的斯坦恩公爵,便被伊達爾中央情報局認定為「可能與伊達爾公國發生利益衝突的貴族勢力」。
而斯坦恩公爵,自然也就成為了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眼中的重要目標。
也正是因此,
早在一年以前,來自於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年輕特工們便順利地打入到了斯坦恩公爵的身邊。
半年前正是葡萄酒市場上的「戰況」格外焦灼的時候,而那場導致斯坦恩公爵的貼身侍衛幾乎全軍覆沒的火災,便是伊達爾特工的一次小試牛刀。
朱利安·希頓並不知道,如果當時的摩爾酒業和伊達爾商會折戟沉沙,那麼克雷爾領導下的伊達爾中央情報局,將會通過其他的手段祝他們一臂之力。
火災之後,
當時唯一倖存的巴特·派里斯成為了貼身衛隊的隊長,並且開始了新一批貼身侍衛的篩選。
放火、謀殺、賄賂、敲詐……
在這一系列的手段之下,伊達爾特工們不斷地向上攀爬,並且逐漸集中到了斯坦恩公爵的身邊。
再加上一些偶然的巧合與機遇,
到目前為止,在這個總人數只有十三人的貼身侍衛的隊伍當中,竟然有十一人都是來自於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特工。
其實被震驚的不僅僅只有巴特·派里斯和那個一臉懵逼的侍衛,就連行動飛速的伊達爾特工,都多多少少有點兒懵逼。
因為除卻身為特工主管的阿西巴以外,他們互相之間,並不知道對方其實是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特工!
「來自於中央情報局的最高指令已經下達……」
沒有再去管被綁在椅子上的巴特·派里斯以及多少有點兒震驚的伊達爾特工,阿西巴很快便進入了主題:「在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之後,我們便可以回到伊達爾公國了!」
聞言,在場的特工們不禁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伊達爾公國……
那裏,是一片讓始終都他們魂牽夢繞的土地!
隨着在公國之外執行任務的時間越長,他們對於伊達爾公國便愈發的熱愛與思念。
因為這些出身平民的伊達爾特工們見慣了發生在公國之外的慘狀,他們十分清楚地知道,沒有任何一個貴族領能夠像伊達爾公國一般,讓他們和自己的家人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中央情報局副局長鮑米里爾大人已經進城,由海軍統帥馬爾·卡倫大人率領的艦隊也已經在近海處停泊,而我們的任務,總共有兩個……」
「第一點,拿到我們所需要的把柄,並以此為手段,要挾斯坦恩公爵向伊達爾公國服軟。」
「第二點,沖開地下金庫的大門,配合馬爾·卡倫大人,搬空斯坦恩家族的世世代代積攢下來的財富!」
阿西巴的話語並未讓在場的伊達爾特工的臉上掀起太大的波瀾,但是當阿西巴的話音落下,一旁被塞了一雙鹹魚味襪子差點兒暈厥過去的巴特·派里斯的臉色,卻是猛然一變。
把柄和金庫!
一個關乎斯坦恩公爵的名聲,另一個則是關於斯坦恩家族時代積攢下來的財富!
而且,
身為斯坦恩公爵最為看重的親信之一,巴特·派里斯實在是太清楚,此時公爵大人的臥室之中,究竟在發生着什麼!
「唔唔唔——」
巴特·派里斯在拼命的掙扎,但阿西巴終究還是走上前去,用刀柄拍暈了這位忠心耿耿的衛隊長。
「出發!」
隨着阿西巴一聲令下,十一名斯坦恩公爵的「貼身侍衛」耀武揚威地走出了房間,朝着城堡一側的樓梯走去。
在途徑的僕役們看來,這不過又是一次深夜之中的例行巡邏。
雖然斯坦恩公爵的所作所為給伊達爾人造成了極大的不便,但是從始至終,伊達爾特工都未曾想過傷害斯坦恩公爵的性命。
這不是因為他們做不到,而是不想、也不能去做。
在這個時代,貴族的地位極為尊崇。
伊達爾公國可以憑藉着男爵遭遇襲殺的理由介入巴塞爾王國的南部局勢,在巴塞爾王室的默許之下進行打擊報復。
但如果伊達爾人真的直接搞死一個公爵的話……那絕對會讓所有巴塞爾貴族感到恐慌,甚至讓伊達爾人在巴塞爾王國的經營受到更大的阻撓!
因為這會讓所有人巴塞爾貴族意識到,伊達爾人擁有着悄無聲息地刺殺貴族的手段,會讓他們對於所有與伊達爾公國有關的一切心生警惕!
而在最壞的情況下……一旦諾曼帝國內戰結束,甚至還極有可能會形成一個對針對伊達爾公國的包圍圈!!!
所以……
雖然伊達爾公國在與奧丁人的戰爭之中大獲全勝,嶄露了自身所擁有的強大實力。
但是在布魯諾準備好以前,他始終希望伊達爾公國能夠以一種人畜無害的形象,出現在絕大多數貴族的視野之中。
至少……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一旦發生戰爭,伊達爾公國可以成為獲利最大的那一個,但絕對不可以成為首先挑起戰爭的那一個!
「嗯~啊……」
樓梯向上盤旋,隨着斯坦恩公爵的房間出現在前方的不遠處,一陣若有若無的呻吟聲突也逐漸傳入了阿西巴的耳畔。
雖然有些無恥,但這就是伊達爾特工所要抓住的把柄!
門外侍奉的女僕漲紅了臉,低着頭,靜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地板。
而當她們終於注意到這群侍衛們的到來的時候,一個個女僕不禁面露驚詫。
在這個時候,
眼前的這群貼身侍衛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還未等到在場的女僕尖叫出聲,訓練有素的伊達爾特工們便飛快行動,將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貼身女僕一個個放倒、掀翻。
在房門前俯身傾聽片刻,隨着房間內的聲音愈發高亢與激烈,阿西巴終於一聲令下,在場的伊達爾特工一腳踹開了房門,紛紛湧入斯坦恩公爵的臥室之中。
「啊——」
「哐當——」
「該死的傢伙!你們在幹什麼?!」
伊達爾特工的到來,讓屋內一陣雞飛狗跳,家具碰撞的聲響與慌亂的人聲交錯在一起,聽起來尤為混亂。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概括巴塞爾貴族的生活,那便是荒淫無度,窮奢極欲。
房間之中的男主自然是年過五旬的斯坦恩公爵喬納斯·斯坦恩,而女主則是還不到三十歲的巴托里伯爵夫人,萊莎·巴托里。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嫁入巴托里家族以前,她的原名叫做……萊莎·斯坦恩。
「阿西巴!混蛋!你這是在幹什麼?!」
在侍衛們粗魯的闖入的時候,巴托里伯爵夫人便將自己整個人蒙在了被子當中,唯有氣惱的斯坦恩公爵怒目圓瞪,大聲地嘶吼:「巴特·派里斯在哪兒?!該死!」
他剛想要起身,給自己披上一件寬鬆的長袍,但是卻被一直以來守衛自己的貼身侍衛,毫不留情地推回到了床上。
斯坦恩公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剛要說些什麼,卻見到一柄閃着寒光的利刃,頂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一時間,這位年過五旬的公爵大人,老實了許多。
「到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看向了那些自己平日裏覺得無比熟悉的面孔。
「斯坦恩公爵……」
阿西巴上前一步,
稍稍收回了頂在公爵脖頸處的利刃,沉聲說道:
「我謹代表伊達爾公爵,布魯諾·斯圖亞特大人,向您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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