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23日。
日軍第3、第11師團在艦炮密集火力掩護下,向吳淞口鐵路碼頭、獅子林、川沙口登陸,進攻寶山、月浦、羅店、薀藻浜中方陣地。
張治中派王敬久為淞滬前敵指揮官,指揮第9集團軍所轄部隊抗擊登陸日軍。
與此同時,剛組建的第15集團軍在羅卓英指揮下,向寶山、川沙口登陸之敵發起反擊。
24日,軍統局第二處上海區奉命組織兩個大隊,協助國軍第67師201旅尋機在陸家宅對日軍發起攻擊作戰。
同日,軍統局上海別動隊前敵總指揮丁遠森,親率一大隊、二大隊趕到陸家宅。
此時,一大隊隊長,為丁遠森專門聘請來的軍事教官羅凱。
二大隊隊長,為反正的前東北軍軍官莊義。
每大隊二百人,配屬在冊特工三十人,外圍特工五十人,其餘由幫派弟子組成。
這是上海區短時間內能夠組織起來的最大力量了。
沒辦法。
用上海區區長周偉龍的話來說,開戰至今,總部都被抽調空了。
現在,周偉龍在辦公室的時候,都是隨身攜帶槍支,隨時準備親自增援戰場。
丁遠森第一時間向201旅旅長蔡炳炎報道。
「老弟,你來得正好。」蔡炳炎也來不及客氣:「我的正面,是日軍第11師團的三千餘人,我必須把全旅都投進去,一兵不剩。我的右翼,是200旅的一個營,我的左翼,就拜託給你了。」
丁遠森都怔了一下。
自己的兩個大隊,的確是準軍事力量,武器配備也算齊全,可說到底,那些幫派弟子,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上戰場啊。
蔡炳炎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老弟,我決意在明日凌晨發起攻擊,全旅突擊,日軍必然也會重兵增援,你幫我守三個小時,行不行?」
「行!」
丁遠森不再遲疑:「蔡旅長,如果日軍出現在了你的左翼,那就是說我和全部弟兄都陣亡了,敵人是踩着我們屍體上來的!」
「老弟,我相信你!」蔡炳炎鄭重其事地說道:「前進者生,後退者死!」
丁遠森身子站得筆直:
「前進者生,後退者死!」
兩個大隊已經進入到了防禦陣地。
機槍,架設在了陣地上。
一箱箱的手榴彈擺放整齊,靜靜等待着它們使命的到來!
那些首次踏上戰場的幫派弟子,多少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畢竟,要對面的是東洋人啊。
「弟兄們,東洋人咱們不是沒有見過,公共租界裏多的是。」羅凱及時發現了這點,他把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大家都是肩膀扛着腦袋,子彈,一樣能夠打爛小日本的身子。」
正說着,看到丁遠森過來了:「下面,請丁長官訓話!」
丁遠森看了一眼所有的人:「軍統局上海區的人,叫我丁長官,其他人?我是丁大爺,是通字輩的!今天,通字輩的大爺,要帶着你們這些小的,在上海打仗了。
你們以前在租界的時候,又不是沒殺過人。無非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誰狠,誰就他媽的能活下去。誰當孬種了,第一個死的人一定是他!
我沒什麼大道理和你們說的,什麼保家衛國,不當亡國奴,你們找份報紙去看,上面說的比我好,不識字的,讓識字的念給你們聽。
今天是什麼?之前在公共租界的時候,有人來搶咱們的地盤怎麼辦?掏出傢伙,和他們干,打贏了,地盤還是咱們的,打輸了,咱們的就是人家的了。
今天,小日本就是來搶咱們的地盤,搶咱們的上海了。他媽的,你能忍?地盤丟了,什麼都沒有了,你的錢是他們的,你的女人也是他們的。」
他一口一個「他媽的」,聽着粗俗,可聽在那些幫派弟子的耳中,卻倍覺親切。
丁遠森略略抬高了聲音:
「上海是個好地方啊,花花世界。先施公司的遊樂園,百樂門的大舞廳,那些露着大腿的舞女,勾搭你的小娘們,他媽的,那都是咱們的,誰搶咱們的這些,你能忍!」
「不忍,不忍!」有人已經大吼起來。
「我忍他個幾把毛!」丁遠森紅着眼睛:「你搶我的錢,我和你玩命。你搶我的女人,我他媽的和你拼命!
他媽的,要是地盤、錢、女人,都沒了,活着還
有什麼意思?玩命而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東洋人就在對面,我奉命在這裏堅守,打輸了,咱們了不起都把命撂在這裏。可要是打贏了?他媽的,咱們能打贏,打贏了咱們回租界,丁大爺我每人賞你們一個小娘們!」
兄弟們一陣哄然大笑。
這位丁大爺,真沒說什麼大道理,可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
「來人,把東西給我抬上來!」
丁遠森一聲令下,兩條大漢抬上了一口箱子。
當着所有人的面一打開。
那裏面,是滿滿的一箱子大洋。
「弟兄們,這些都是你們的。」
丁遠森指了一下箱子:「這場仗打完了,死了的弟兄,以烈士論,撫恤金老子都幫你們準備好了,保證你們的家人下輩子不愁!
活下來的弟兄,箱子裏的大洋,隨你們拿!」
「情願跟隨大爺,血戰上海!」一個幫派小頭目大聲說道:「咱們青幫在上海橫行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怕過誰,小東洋來了,干他奶奶的!」
「干他奶奶的!」一片大吼聲響起。
「好!」丁遠森意氣風發:「一旦開戰,我和你們在一起,我要是死了,子彈,一定是從我的前胸打進去的!
前進者生,後退者死!」
「前進者生,後退者死!」
這是四百兄弟整齊劃一的回答!
羅凱覺得值了。
當初,他被調到南京訓練特務,他覺得不值。
可他現在真的覺得值了,他媽的,老子是軍人,軍人,就該堂堂正正的在戰場上死去!
莊義覺得值了。
在東北,他蒙受了巨大的恥辱,他一度以為這份恥辱會陪伴他一生。
可是現在,他有了一個救贖的機會!
丁遠森覺得值了。
總該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麼的,哪怕自己的血染滿了這片他深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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