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杜先生。」
一看到杜月笙出來,顧南竹趕緊迎了上去,那樣子都快要哭了:「杜先生,救命啊。」
「是顧老闆啊,不要急,不要急。」杜月笙請他坐下:「有什麼事,喝口茶,慢慢告訴我。」
「杜先生,沒法活了啊。」顧南竹哭喪着臉:「犬子被綁架了,也不知道我顧家得罪了什麼人。」
「哦,令郎被綁架了。」
杜月笙看着並不驚訝:「知道是誰做的嗎?」
「知道,知道。」顧南竹趕緊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紙條:「綁匪綁走犬子後,給飯館留下一張紙條,飯館又把這張紙條轉給了我,您看看。」
顧南竹結果紙條,那上面寫的字歪歪扭扭的:
「大洋三十萬,明日中午派人來取,我們弟兄都是拎着腦袋做事的,若敢設圈套,把你兒子大卸八塊餵狗!白旋風。」
「白旋風?」
杜月笙皺了一下眉頭:「墨林,有沒有白旋風這號人物?」
「回先生的話,從沒聽過。」萬墨林恭恭敬敬地說道。
杜月笙「哦」了一聲:「那就是外地來的了。」
「杜先生無論如何幫忙。」
顧南竹低聲下氣說道:「南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錢,我願意出,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湊夠。但三十萬數目實在太大,一天時間哪裏湊得夠?還請杜先生出面,請對方寬限幾日。杜先生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一定會有報答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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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數目的確不小。」
杜月笙在那想了一會:「既然你找到了我,我也不好推辭。這樣吧,墨林。」
「在。」
「你明天派人去顧老闆那裏一趟。」
「是。」
一聽說杜月笙終於肯幫忙了,顧南竹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杜先生,和犬子一起被綁架的,還有一個日本友人,叫津地真祥,他是一個日本商人,那是頂頂友善的。這次或者受到犬子牽連,也被幫了,還煩請杜先生一併問下他的下落。」
殺機,從杜月笙的眼中一閃而過。
但他隨即淡淡說道:「閒話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
杜月笙一聲嘆息:「自己死到臨頭,卻還在想着所謂的日本友人。這個人,死有餘辜!」
「杜先生,我去嗎?」
「你不必去。」杜月笙搖了搖頭:「這是丁遠森托我們辦的事,他猜到顧南竹的兒子一旦被綁架,顧南竹一定會來找我。你去告訴丁大爺,他的事我幫着辦妥了。」
「是。」
杜月笙出了一回神,忽然啞然失笑:「丁遠森遇刺,我最早還以為是真的,還想着去看他,沒想到他來了這麼一出。」
「丁大爺是條好漢。」萬墨林接口說道:「他做的事情,我服!」
杜月笙點了點頭:「可是,他也難啊。記得,以後只要是他的事,一律幫忙。咱們被人罵了半輩子的流氓,眼下國難當頭,總也該做點好事了。」
「喲,丁科長,您這重傷不在醫院好好養着,怎麼跑出來了?」
詹良笑嘻嘻地說道。
「再在醫院待下去,我沒病都有病了。」丁遠森抱怨了一聲:「行了,杜月笙那邊有消息了,顧南竹上當了。都準備出發。」
「是,顧嘉軒和津地真祥怎麼辦?」
「津地真祥留着,抓緊審問。」丁遠森不暇思索脫口而出:「至於顧嘉軒?留着,難道還要浪費我們的糧食?」
「明白了!」
丁遠森伸了一個懶腰。
過去,剷除這些漢奸,多少會有一些顧慮,要考慮到影響,考慮到輿論壓力,還要考慮到公共租界的法律。
可現在,這些顧慮一律都沒有了!
可以騰出手來,大開殺戒了!
光靠殺,解決不了問題,但不殺,絕對不行!
顧南竹心焦如焚。
兒子現在怎麼樣了?杜月笙會不會派人來幫自己?
「顧老闆,來了,來了。」
管家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說道。
顧南竹精神大振:
「快請,快請!」
一共來了七八個人。
領頭的是個年輕人。
顧南竹急忙迎上:「您可總算來了。」
年輕人冷漠的點了點頭。
「您貴姓?」
「丁。」
「丁先生,快請,上茶。」
「不必了。」丁遠森一揮手:「杜先生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顧老闆,昨日杜先生吩咐下來,我們做了一下調查,綁匪能夠摸清顧公子的行蹤,貴府里,恐怕有綁匪同夥。」
「什麼?」
顧南竹一驚:「綁匪同夥?」
「顧老闆,誰都有可能。」丁遠森壓低聲音說道:「顧老闆,還煩請你把府上的人都叫出來,尤其要提防的是那些保鏢,為了預防萬一,讓他們把武器都交出來。」
他是杜月笙「派」來的人,顧南竹根本不疑有詐,再加上救兒子心切,又被對方什麼綁匪內應一通嚇唬,早就亂了方寸。
因此對方說什麼,他就怎麼做。
顧家的人都被叫了出來,四個保鏢,也被叫到了院子裏,還都交出了武器。
一共四把左輪槍。
詹良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好傢夥。
要不是丁科長想到這麼個辦法,一會一個不慎,火併起來,還真難說得很。
「都在這了。」
顧南竹這才說道:「丁先生,您看下面怎麼辦?」
「下面?好辦。」
丁遠森笑了笑:「顧老闆,顧南竹,你身為上海五金商會會長,國難之前,不思如何為國家效力,反而大談亡國論,積極資助日寇,你還算是個什麼中國人?」
顧南竹臉色大變:「你,你說這些做什麼?杜先生呢?我要找杜先生。」
「找你媽的!」
殷玉樹飛起一腳,把顧南竹踹翻在地,接着又狠狠的踢了一腳:「他媽的,我平生最恨你這樣的漢奸了!」
一個保鏢正想動,詹良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來,動一個試試看。我好久沒開槍了,也不知道打得准打不准。」
這話一出,保鏢哪裏還敢動?
顧南竹被踢得差點岔了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你們不是杜月笙派來的,你們是誰?我和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
丁遠森淡淡說道:
「軍統局第二處上海區鋤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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