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你快十年,這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情緒外露啊!鋼子,這會兒是不是後悔當初選擇了咱們這一行?」肖英雄吊兒郎當地靠在車座椅上,一隻胳膊懶洋洋搭在車窗上,手裏拿根兒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跟葉鋼說着話。
葉鋼就坐在副駕駛座上,聽了這話,不認同也不反駁,只靜靜地看着車站的方向,眸色微沉。
「餵別看了,你這都快成望夫石了!一個大老爺們,你至於嘛!」肖英雄抽出一根煙,在葉鋼眼前晃了一下,問,「你也來根?」
「不了,陸珊不愛看我抽煙。」葉鋼擺了擺手,拒絕道。
肖英雄一拍大腿,誇張地叫嚷道:「我說不是吧?啥時候咱們葉閻王變得這麼弱勢了,吸個煙還得看媳婦臉色?這可不行,來來來,來一根,反正這會她也看不到。」
「不用,這些天都沒抽,現在好像有點聞不慣這個味道。趁這個機會幹脆戒掉,每月還能省點錢給陸珊寄回去。」葉鋼推開肖英雄硬要塞過來的煙,義正言辭滴拒絕道。
當然,他沒說的是,之所以想到戒煙,也是偶爾聽陸珊提起過,如果兩口子打算要孩子,而其中一方有酣酒吸煙的惡習,對胎兒不好。雖然以他現在的情況,最近要孩子肯定是沒可能的,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現在先把煙給戒掉,以後啥時候想要孩子,他都時刻準備着!
「你,你這個人……讓我咋說好呢?」肖英雄無奈地吐了口煙圈,雖然他嘴上調侃着葉鋼,但實際上他也是很羨慕葉鋼的。
這人吶,就是tm的愛犯賤,被人管着嫌煩,但要是沒人管着吧,就總會覺得缺了點什麼。
「等你成了家,你就會明白。」葉鋼從後視鏡中瞥了肖英雄一眼,見他周圍煙霧繚繞的,眼裏露出明顯的嫌惡,他用手散了散車子裏的煙味,說道,「這味道可真夠嗆的,你離我遠點兒。」
「找抽呢是不?」肖英雄對準不遠處的垃圾桶,將手中只剩五分之一的煙頭順手扔了進去,隨後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走了,歸隊去!」
軍用吉普車剛剛開出去的那一刻,葉鋼不經意間地側過頭看向窗外,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一樣,目光一定,沖肖英雄喊了聲「停車」。
「噗哧」一聲,肖英雄猛地踩住剎車,轉過頭盯着葉鋼,問:「鋼子,咋回事?」
葉鋼並未回答他,一雙眼睛透着肖英雄所熟悉的銳利的光芒,注視着不遠處的某個地方。順着葉鋼的視線看過去,肖英雄突然皺了皺眉頭,低低「咦」了一聲,開口說道:「鋼子,你看那女的,我咋覺得有點兒眼熟?」
「眼熟?你確定?」葉鋼眸色一沉,緊緊盯着不遠處站在窗戶那往車站裏看的女人,葉鋼的方向感和邏輯思維能力都很強,因此很容易就看出,這個女人的目光正對着的位置,正是陸珊所在的位置。
他剛才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女人,但車站人來人往,人家說不定只是個過客,所以並沒放在心上。然而迄今為止,這個女人站在這裏起碼不下十分鐘,她所觀察的位置,又恰恰對着陸珊,這讓葉鋼不得不多想。
「對,我確定,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等等,她轉過來了,讓我再仔細瞅瞅。」這時候,一直站在窗戶前往車站裏看的女人突然轉過身,她的面孔也清晰地映入兩人眼帘。
肖英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說道:「那不是蘇中校的愛人嗎?她來火車站做啥,難不成是送那位刁蠻任性的蘇家大小姐回家?看起來也不大像。」
蘇家在軍界勢力不小,雖然根在京城,但這幾年蘇立偉在l市十分活躍,有不少任務都是和他們合作,因此肖英雄對蘇家還算了解,其中以蘇立偉和蘇立揚尤甚。
「你是說,她是蘇立偉蘇中校的愛人?」葉鋼眉心一跳,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天在病房門口遇到這兩人的情景。
那一次,對於蘇立偉的愛人看陸珊的眼神,他就覺得有些奇怪,再加上今天的事,他直覺這個女人有點問題。
弄清楚了這個看起來眼熟的人是誰後,肖英雄便重新發動了車子,離開火車站,並沒有想要請她搭車的意思,畢竟他跟蘇立偉不熟。
葉鋼透過後視鏡看着那個女人,總感覺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如果非要用形象的語句來比喻,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很喜歡一件衣服,但這件衣服被穿在了一個很討厭的人的身上,這讓他如鯁在喉,卻又無法言明。
回程的火車因為是在下午出發,所以這一次經過兩天三夜的火車顛簸,陸珊終於回到了平樂縣。
當陸珊扛着三個龐大的蛇皮口袋出了車廂時,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擁擠的人潮中往她這個車廂走來的陸珏。
「哥!我在這兒吶!」陸珊沖陸珏喊了一聲,見他看過來後,便快步朝他走了過去。
「咋這麼多行李,不是說東西拿的少嗎?提着這麼重的東西,你咋不在車廂里等着呢?」等兩兄妹一匯合,陸珏見到陸珊肩上背上膀子上的三個大包袱,頓時不悅地教育起來。
不過他知道陸珊坐了這麼久火車肯定累了,也就象徵性地說了她幾句,最後忍不住開口問道:「珊珊,吃早飯了沒?餓不餓?你拿着這麼多東西肯定累壞了吧,來趕緊都讓哥給拿着。」
見陸珏就要伸手拿她扛着的蛇皮口袋,陸珊也沒推辭,直接扔了一個給他。
「哎喲怎麼這麼沉,這裏面都裝的啥東西?你該不會是把l市那邊的石頭都搬回來了吧?」陸珏剛把一個口袋抗上肩,差點被壓成土行孫,他抬頭看着面不改色扛着兩個口袋的陸珊,嘴裏那句「把另外兩個也給我扛」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這時候陸珏才猛然想起上次出門的時候,陸珊曾表現出來的驚人的力氣。
「哥,不是說不讓你們來接我嘛,你怎麼還是來了?」出站後,陸珊面帶埋怨地說了一句,「反正行李又不多,我一個人坐車回來也是一樣的。」
這還叫「行李不多」?陸珏嘴角微抽,視線在三個蛇皮口袋上來回打轉,心裏卻想着,自從陸珊落水之後,就跟基因突變了似的,不僅跟那個軟腳蝦薛杭快刀斬亂麻,而且突然變得力大無比。讓他在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擔憂,陸珊這不會是精神上出了點什麼問題吧?
「哥,你幹嘛這麼看着我?我走了這麼些天,莫不是滄桑了些?」陸珊回過頭,就見陸珏用一種「憂國憂民」的眼神看着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陸珏尷尬地咳了幾聲,帶着陸珊朝不遠處的牛車走去,說道:「亂說啥呢?珊珊還是那麼俊俏,哪兒滄桑吶?」
「好了到了,先把東西放車上。」走到牛車旁,陸珏趕緊將手裏的蛇皮口袋扔進去,又接過陸珊扛着的兩個口袋,一前一後地放好。
看着眼熟的牛車,陸珊疑惑地問:「這牛車不是……葉叔家的嗎?」
「啥葉叔?真是亂叫人,你跟葉鋼都結婚了,證也扯了酒席也辦了,還叫人葉叔?」陸珏糾正陸珊的稱呼,接着才說,「本來葉叔葉嬸今天也要來接你,但我覺得這一來一回的太折騰,又得趕早,就乾脆借了他們的牛車自個來接你。珊珊吶,既然你選擇了不離婚,以後就得好好過日子。葉叔葉嬸都是本分人,心眼好,又實在,你對他們好點吧。」
「嗯,」陸珊坐在一坨舊棉絮上,輕聲應了一聲,「哥,我知道的。」
「珊珊,自從落水以後,總感覺你比以前懂事多了。或許這就是老人常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要惜福。」陸珏駕着牛車,跟陸珊說着積壓在他心底的話,「我們兄妹很小就沒了爹,有媽卻跟沒媽一樣,如果不是爺爺奶奶,我們別說念書了,可能連飯都吃不飽。說實話,父母之愛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我只在乎現在所擁有的。珊珊,那個女人你以後都不要去想了,就把葉叔葉嬸當你親生父母吧。」
陸珊靜靜地坐在棉絮上,聽着陸珏發自肺腑的言語,直覺今天的陸珏有點不對勁。
「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陸珊最終還是沒忍住,將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你今天幹嘛要提起她啊?」
「她」是指兩人的生母,在陸珊的記憶中,陸珏對生母非常排斥,從來不主動提起她的事。以前的陸珊非常嚮往母親在城裏的生活,又以母親是城裏人而自豪,總感覺自己跟鄉下人不一樣,因此性子難免清高。陸珏曾因此和陸珊談過好幾次,都鬧得不歡而散。但這也讓陸珊足夠清楚地意識到,不能在陸珏的面前提起「母親」的事。
「對了哥,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呢?」陸珊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讓陸珏都有些驚訝的話。「以前老聽爺爺奶奶叫她『玉兒』,她到底叫什麼啊?」
「呵,她把自己的證件什麼的藏得可嚴實,你不知道也正常。」
「她叫明玉,『明朝』的『明』,『玉石』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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