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傳言,《江山煙雨圖》奪天地之造化,陶然居士被天所忌,收了他性命。
但也有人言,《江山煙雨圖》中藏着不得了的秘密,或許是藏寶圖也不一定,陶然居士是被殺人滅口的。
數百年,關於這幅畫的爭執不斷,也讓數百年來,很多人對這幅畫起了覬覦之心。
但這幅畫隨着牧童,很快消失了,幾乎只在傳說中出現過,卻不想今日被葉秋荻得着了。
葉秋荻將扇子合上,在手中把玩。
扇骨浮雕栩栩如生,是殷紅的瑪瑙色,看不到一點青色和黃色,光看扇骨已經是扇子中的上品。
不知眼前男子何德何能竟將這把九單玉竹扇佔為己有。
葉秋荻對扇子的喜愛被少年看在眼底,色心又起,道:「姑娘對字畫感興趣?當真是才女,吾有《斷書帖》與《猿戲圖》真跡,不如到建康獅子樓,我讓下人取來,我們把酒言歡,品鑑一番?」
葉秋荻將扇子打開,扇底生風,道:「品鑑就不必了,把酒言歡倒是不錯,我現在便讓人與你親近親近。」
「此言何意?」少年詫異。
蘇半夏得到葉秋荻眨眼示意,摩拳擦掌向少年走來。
「無他,教訓教訓你這不長眼的傢伙!」蘇半夏道。
少年後退一步,露出一絲驚慌,道:「你莫過來,你可知我是誰?」
「管你是誰,即便是朔北王在我家小姐面前也不敢放肆!」蘇半夏說着走上前去。
少年又後退一步,抽出腰間寶劍,色厲內荏道:「我父親乃是吳郡鄉侯齊季倫,若敢動我,我讓你們死無全屍!」
蘇半夏停住腳步,回頭望葉秋荻,葉秋荻也有些遲疑。
吳郡鄉侯齊季倫在南楚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家族世代為鹽商,與糧船幫即清幫關係甚密,壟斷了江左之地鹽鐵之利。在蘇氏兄弟起兵反前秦時,捐助家資、僕從糧草與蘇寧,鞍前馬後效勞甚多,有從龍之功。
若依舊在廟堂,四大世家因為五大世家才是。只是南楚建立後,齊季倫解甲歸田,一身白丁又回到了太湖湖畔。
饒是如此,齊季倫也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在廟堂之上,親密者多,江湖之上,太湖水寨,青幫亦與之來往甚密。
蘇幕遮在南楚根基未穩,一直在四大家族面前誠誠懇懇,不敢端王爺的架子,而且糧船幫近日蠢蠢欲動,事關長江下游安危,廟堂多有仰仗吳郡鄉侯前去調停安撫的地方,若此時她罪了齊季倫,壞了蘇幕遮的大事,便是罪過了。
是以,葉秋荻眯了眯眼,對蘇半夏道:「將他給我扔出去!免得在這裏礙眼。」
少年是玲瓏剔透之輩,頓時明白女子心中有所忌憚,輕笑,抖了抖衣袖,輕蔑對蘇半夏道:「爺自會走!」
說罷,踢了踢腳下的隨從,待他們站起來後,從容向茶坊外走去。
正要踏出門外,少年回頭,揚眉道:「扇子留給佳人兒做個念想,若改了心思,只管到獅子樓來,我掃榻相迎,這些稀奇的字畫吾處多的是,遂了心愿,便是都送給姑娘也是可以的。」
「至於朔北王麼~賑濟災民尚且需向世家賒欠錢糧,呵呵,當真不能與吾相提並論!」
少年得意一笑,身子在茶坊門前閃過,消失不見了。
「谷主!」東籬忿忿不平,自家小姐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葉秋荻揮揮手,站起身子來,拱手拜謝那胖壯姑娘。
胖壯姑娘正在整理衣服,聞言擺了擺手,好奇的打量薏米:「呀,你居然推的動我?你好厲害,怎麼會有那麼大力氣!」
薏米輕笑,搖頭:「未用太大力,只需肩井**輕按,常人上半身都會麻木,一時使不上力,這時再順勢一推即可。」
胖姑娘興致勃勃:「教教我好不好?」
薏米望向葉秋荻。
「辛娘,注意禮數!」
與姑娘同行,佝僂着身子五十來歲的瘦男子走上前來,拉了拉胖壯姑娘的袖子,拱手向葉秋荻回禮。
辛娘似模似樣的隨瘦男子行了一禮,急切問:「你們好厲害,唰唰唰就將他們打趴下了,剛才那招能教我嗎?」
辛娘性子跳脫,倒不失純真本性,葉秋荻點頭:「自無不可!」
辛娘立刻歡喜雀躍起來。
被吳郡鄉侯齊季倫之子如此一鬧,葉秋荻也失去了飲茶的興致,結伴與辛娘同行。
路上細問,原來辛娘大名辛夷,瘦男子是她父親。倆人乃錢塘縣人士,辛娘自幼痴迷練習角牴相撲之術,年紀輕輕在錢塘已無敵手,這番到京城建康,一則是討生活,二則是會會此間女颭高手。
角牴相撲在勾欄瓦舍間並非奇事,甚至是坊間百姓最為津津樂道的娛樂項目。
建康城內沿秦淮河一溜兒鋪開,最熱鬧的並非青樓畫舫,而是角牴社,呼喝叫喊,拍掌稱好的聲音能將屋頂掀開。
在北朝,角牴相撲有時甚至是宴會上的壓軸戲。
上至諸侯大夫,下至平常百姓,世人對角牴相撲如此可見一斑。
角牴相撲內有女流也早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甚至還出現了被人追捧的一批高手,如「女孟賁」「賽關索」、「囂三娘」、「黑四姐」等等,雖藝名香艷粗獷,但在瓦舍間威名赫赫,被很多人所景仰。
辛娘痴迷相撲術,一路上不時的請教薏米,似乎要將方才薏米制敵的法子融入到相撲之術中。
……
東籬暗自向蘇幕遮稟告葉秋荻在茶坊的遭遇時,蘇幕遮正在王府較武場射箭,日頭已經西落,只余晚霞滿天。
射箭,乃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之三。
「箭,需用心來射,箭,也是用來射心的!」
東籬聽蘇幕遮說,見他面無表情,緩緩搭箭:「子曾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你知何意?」
東籬搖搖頭。
「即君子沒有什麼可爭的,若有就……」
「咻!」蘇幕遮手中利箭離弦而去,如流星又如飛電,一頭劈在稻草人心窩。
「血濺獅子樓!」
蘇幕遮將弓扔給蘇皂白:「吩咐北府軍,今夜不見火光,獅子樓不得巡視!」
「王爺……」
「還不快去!」
東籬初次見蘇幕遮臉色如此陰沉,如潑墨一般,在斜陽中看不清原來的和善。
蘇皂白不敢多言,拱手出去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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