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每人十枚金幣已經很便宜了,畢竟咱們可都是打算去沙耶魯公國發大財的,該花的錢可不能吝嗇對吧?」
這是一艘連「桅船」級別都算不上的破爛貨,正如吉恩大公那「破手套」的名號,這個公國還真是窮得不忍直視。樂筆趣 m.lebiqu.com
但好在吉恩公國與沙耶魯公國毗鄰,因此就算再難以忍受,也不過三五天的問題罷了。只見阿舒爾毫不遲疑的扔給對方十枚金幣,隨即緩緩從金恩公國駛向沙耶魯公國。
可幾天之後,眾人待走下甲板後,竟發現這裏並不是什麼血鑽灣或閃金城,而是千流島外的某個無人島嶼。
船主稱千流島也隸屬於沙耶魯公國,因此將大家仍在這裏,似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幾個年輕人瞬間被激怒,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只不過他們卻也不敢真的以命相搏。幾個婦人則紛紛選擇護住幼子,哭泣之聲開始在這個無人島嶼上空久久迴蕩。
只不過最終,那艘船又緩緩駛向了吉恩公國,似乎打算繼續矇騙下一批顧客,或者說這本就是對方的生存之道。
但好在千流島隸屬於沙耶魯公國,而沙耶魯公國最不缺少的便是商船。不過兩三個小時,一艘三桅帆船便停靠在海岸線,隨即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希望能馬上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再別說了,各位全當是個教訓吧。只不過吉恩公國與沙耶魯公國間的距離很近,而沙耶魯公國與帕瓦聯邦的距離,卻是近乎於穿越琴海的旅途。」
「每人三十枚金幣,並且吃喝都要自行解決。生病者與死人將會被丟入海里,能接受的就即刻登船,畢竟不過都是些額外收入,我卻是沒所謂的!」
船長如此說道,隨即開始將一枚枚金幣收入囊中。阿舒爾自然沒什麼意見,相反還很樂得能直接返回帕瓦聯邦。至於金幣多少的問題,卻不在他的考慮範疇。
半個多小時後,這艘三桅帆船緩緩駛離了千流島,順着北琴海洋流飄向帕瓦聯邦。至於那些無法只付出三十枚金幣的倒霉鬼,估計還真在那個無人島嶼上自怨自艾,要麼僥倖離去,要麼生活比在吉恩公國時還要不濟。
阿舒爾為了隱藏身份,最終並沒有選擇入住條件更好的房間,而是窩在環境最惡劣的下等倉內沉默不語。
時間一天天過去,阿舒爾也從原本的普通人,淪為了一個滿臉鬍子、衣衫襤褸的「乞丐」。並且還因為食物緊張的關係,他如今已然脫相,或者說是蒼老得仿佛一個老者。
期間有十多個同行之人或身患惡疾、或因脫水而被扔進了海中。但下等倉內的空氣卻還是那麼污穢不堪,屎尿味還算好,可怕的是那些久久無法消散的濃痰與期期艾艾的哭泣聲。
這段時間,阿舒爾的目光始終定格在一對母子身上,母子倆本是沙耶魯公國人,因丈夫突然死亡而沒生活保障,所以才打算遠赴帕瓦聯邦另謀生計。
並且母親也很嚮往帕瓦聯邦,至少從傳聞當中,帕瓦聯邦是個自由國度,甚至僅需只付出幾枚金幣,便能醫好兒子的絕症。
在這艘三桅帆船里,大副與水手們生活在最上面的區域中,因為那裏還算能安枕入眠,還算是個不錯的窩。
商人與出手闊綽的人,則大都生活了第二層。那裏除了因風浪而搖擺不定之外,卻是四人一間的獨立環境,甚至每隔三天還能洗一次熱水澡。
至於囊中羞澀之流,卻也只好在底倉內忍氣吞聲。並且隨着時間一天天流逝,底倉中的人數也隨之越來越少。
至於真正抵達帕瓦聯邦那天,還能又多少人活着重見天日,或許也唯有神靈才能知曉。
這艘三桅帆船的終點為帕瓦聯邦,因此在底倉當中,歌頌征服者帕里奧格列的聲音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然而一部分是真的藉此來祝福自己未來能有所作為,而另一部分則不過就是虛與委蛇,但求能吃穿無憂。
昏黃的夕陽透過那唯一的玻璃窗鑽入底艙,阿舒爾抿了口淡水,那是他以百枚金幣換回來的。只不過他的嘴唇卻早已開裂,鮮血凝固後又湧出,周而復始。
蜷縮在一張獸皮毯子裏,他扭頭望向那對母子。只見對方二人似乎還在沉睡,至少沒打算今晚甦醒。
「你兒子所患的是絕症,就算能順利抵達帕瓦聯邦,估計也很難醫好。並且那還是建立在數百枚金幣的前提之下,想必你們倆也無能為力吧。」
「你是個偉大的母親,可似乎運氣差了些。要知道遠航的風險除了食物與淡水之外,還有那些因自然氣候驟變所帶來的惡疾,而你更是最倒霉的那種。」
「若是無法支付出足夠多的金幣,三年內你必將死亡。至於你那個兒子,估計也活不過十歲,一切皆為徒勞。」
「我所能做的便是讓你們倆繼續在夢境當中幻想,畢竟你們選擇去相信帕瓦聯邦,而我則身為執政官。」
是夜,阿舒爾近距離觀察起那對母子,但最終斷言對方二者絕沒可能在帕瓦聯邦重獲新生,甚至還會因囊中羞澀而飽受折磨。
阿舒爾雖非學者,可卻也怎麼說都是個聰明人。並且她早年還整天混跡於消息滿天飛的集市區,自然擁有過人的眼界。
「這本是我給自己準備的死藥,每顆價值百枚金幣。它們唯一的好處便是不會讓服食者痛苦,缺點也會因此而徹底死掉!」
阿舒爾喃喃自語,隨即先是從懷裏取出了一個精巧的水晶瓶,而後又將水晶瓶內的液體滴入到母子二人口中。
待做完這一切之後,阿舒爾拉了拉獸皮毯子,緩緩入睡。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情,或者說他也不會因兩個陌生人而暴露身份。
一夜無話,待隔天太陽升起之際,那對母子也早已僵硬。咒罵聲與嘆息交織重疊,阿舒爾側過頭,卻也不願親眼見證對方的屍體被丟入海中。
「或許這才是那些上位者的感受吧,但我始終不喜歡漠視生命的行徑。」
「現在的帕瓦聯邦再無法改變,希望未來會出現什麼轉機,否則我這個執政官也太失敗了。」
三桅帆船不知從何時起開始減速慢行,這也預示着即將抵達帕瓦聯邦。只不過阿舒爾卻搞不清自己最終會踏上鷹爪港還是獨角仙海灣,可那些事情如今卻顯得無關緊要。
只要他能活着返回帕瓦聯邦,或者說能將那份烙印着麋鹿紋飾的吉恩公國文書送至寒鴉城,那此前的所有苦楚都是有價值的,相反一切不過泡影。
將最後一小塊黑麵包塞進嘴裏,而後又混合着那散發酸腐味道的「清水」吞入腹中。阿舒爾摩挲着自己身上的那件灰麻兜帽,或者說是將喜訊提前告知給那些死掉的使節團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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