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你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 在老子女人面前哭哭啼啼幹什麼?」李鶩臉色難看。一筆閣 www.yibige.com
牛旺還沒開口,通過一起控訴張生而建立起初步友誼的沈珠曦立即為他辯解道:「牛公子外表雖然粗獷,實則卻有赤子之心。」
牛旺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道:「失禮了, 失禮了。咱就是有這愛流淚的毛病,李兄弟別見怪——哦, 你現在是李百戶了,我還叫你李兄弟,不合適吧?」
「你以前怎麼叫,現在就怎麼叫。」李鶩說。
「李兄弟果然是個爽快人,咱最討厭這些彎彎繞繞。李娘子也別叫我公子了, 我就是一個粗人,怪不好意思的——咱比你大許多,不如你叫我大牛哥吧——」
「你還想讓老子的女人叫你大牛哥?」李鶩這廝, 臉色更壞, 「牛哥大也不行!」
「不過是一個稱呼,李兄弟心眼也忒小了。」牛旺嘆了口氣。
「大牛哥, 你們還在那個院子住嗎?」
沈珠曦無視旁邊垮起的臭臉, 一臉關切地問出她想了多時的問題。
「是啊。」牛旺點點頭道, 「住其他地方開銷太大,吃不消啊。」
「那你們今後是怎麼打算的?」沈珠曦問。
「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我們接一些護送商隊的任務,也能分一些錢。雖然不多,填飽肚子卻也夠了。」牛旺心有餘悸, 「幸好糧荒已經過去了,在用度上節省一點,日子也能過得下去。不然, 我還真不曉得要咋個養活這麼多個兄弟……」
沈珠曦忍不住問:「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返鄉呢?」
「返鄉……說起容易,做起難啊。」牛旺嘆息道,「咱那些個兄弟,都是被抓壯丁抓來的,要是能回去,為啥子不回去?有家可回的早就回去了,剩下這四百多個兄弟,有的原本就無家可歸,有的是回去了,卻又發現家人一個都不剩了,沒有去的地方,這才又回了徐州。」
天下大亂,皇朝更迭,最無辜的就是這些百姓。
他們並沒有享受過皇族的優待,卻要和皇族承擔一樣——甚至更為悽苦的後果。
沈珠曦有心伸出援手,卻也想不出有什麼法子能夠安置四百多個成年男子。
牛旺東張西望道:「李兄弟,那力大無比的二弟呢?你們搬出去之前,我扳手腕輸了他一局,你們走後,我一直在苦練臂力,今天定要一雪前恥——」
「他在駐所操練。」李鶩道,「你遇着他,還是輸。」
「那可不一定!」牛旺一口反駁,「咱也不是吃素的,沒比之前,哪個曉得最後輸贏吶?」
李鶩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我曉得。」
「你——你既不是我又不是李二弟,你啷個曉得。」牛旺不服氣道。
「想和他比,簡單啊。」李鶩往藤椅上一靠,狀若隨意道,「你加入我的駐所,想怎麼比就怎麼比。」
「你讓我加入徐州軍?」牛旺一愣,「可我那四百多個兄弟呢?」
「我是百戶,又不是千戶,養不起你那四百個兄弟。」李鶩說,「最多只能搭着收下你們二十個人。」
「不行。」牛旺立即搖頭,「我那四百多個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他們戰場上叫我牛將軍,私底下叫我大牛哥——他們這麼相信我,我怎麼忍心撒手不管?」
「我也不瞞你們,」牛旺說,「之前也有好幾個人想要吃下我們這支隊伍,可他們不願要我們所有人——我就給拒絕了,我向兄弟們保證,不管是吃糠咽菜還是吃香喝辣,咱們都要在一起,沒道理戰場上敵人的刀子沒把我們分開,反而是發達了,大家反而七零八散吧?」
「你和你這四百多個兄弟,還有什麼要求沒?」
「什麼意思?」
李鶩說:「你們不可能吃空氣吧?軍餉、月銀、分紅——隨你怎麼叫,你們沒點想法?」
沈珠曦不由看向李鶩,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李鶩有此一問,定然是動了收編牛家軍的念頭。
她不禁期待地看向牛旺。
「能有什麼想法?只要大家有的,咱們也有,那就行了。」牛旺笑道,「咱們也沒想過要靠軍餉發大財。」
李鶩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戲院裏的看客已經完全散去了,原本熱鬧的台上也空蕩蕩的。一個穿裋褐的小廝手腳利落地收拾着各個桌面上的果盤茶水,一個梳雙髻的小丫頭拿着掃把,快速地清理着落滿瓜子花生的地面。
「戲散了,咱也該回去用飯了。」牛旺站了起來,笑呵呵地說,「李兄弟,你帶着媳婦,咱就不請你去用飯了,那地方臭男人多,不論是讓你媳婦一個人回家,還是請她一起來,都不太合適。有機會的話,下次咱再請你喝酒。」
李鶩點頭,牛旺抱拳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戲院。
梳着雙髻的小丫頭拿着掃把走了過來。
「兩位客人,你們是要接着看下一場戲嗎?」
李鶩看向沈珠曦。
看戲有意思,但是和李鶩看戲太沒意思了——還不如和大牛哥一起看。
沈珠曦道:「不看了。」
她走向戲院的大門,李鶩神采奕奕地跟在她身後。
「我們再去什麼地方逛逛?」
他倒是睡醒了,沈珠曦卻累了。
「出來一天,我想回去了。」
「行,那就在家裏吃。」李鶩道,「晚上想吃什麼?」
「豬下水。」
李鶩吃了一驚,連腳下步伐也為之一頓。
「你不是不吃這東西的嗎?」
「我連煮野草都吃了,難道還吃不了豬下水嗎?」沈珠曦說。
「話是這麼說……」
李鶩想起了她唯一一次吃豬下水時,吐了他一身的模樣。
「罷了……既然你不想做,那還問我做什麼。」
沈珠曦幽怨地看着他,越看他,越像李生。
「做做做,回去就給你做一盆——但你要先告訴我,為什麼忽然想吃豬下水?」
戲院外人聲嘈雜,如火的夕陽垂在低空。
沈珠曦沉默了好一會。
「……我想試試。」
「什麼?」李鶩神色不解。
「我想試試……和以前不一樣的生活。」
……
鼓起勇氣再一次嘗試豬下水,沒有她想像得那麼困難。
摒棄不相干的聯想後,她第一次嘗到了豬下水的美味——她已不再吃驚李鵾對豬下水的執着。
就像豬下水一樣,從前被她因偏見而錯過的東西,不知又有多少?
沈珠曦追悔莫及。
她從前的人生,那麼蒼白,那麼貧瘠。如果她能早一點發現世界的廣闊和奇妙,那該多好?
她竟然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來活成他人期望的樣子,沈珠曦為此羞愧。
飽食一頓後,她幫着李鶩收拾飯桌上的殘局,動作已比剛開始時利索許多。
沈珠曦用給李鶩講解《資治通鑑》的方法作為飯後消遣,等到月上梢頭後,兩人各自洗漱,踩着夜色回到正屋,躺在了兩根雞毛撣子的兩邊。
有一搭沒一搭的幾句閒聊後,空氣漸漸靜了。
窗外陣陣蟬鳴迴響。
星星鋪滿了夜空的角落,幽幽的星芒落進小小的窗戶,化成半空的浮塵,自由地遊蕩。
棕褐色的架子床上躺着兩個人,一人躺得端正,一人躺得隨意。
躺得隨意的那人,正用一隻藏在被子下的手,鬼鬼祟祟地偷渡雞毛撣子。
雞毛撣子的雞毛掃到沈珠曦手背上,她一個激靈醒來,下意識按住了正在遠離自己的雞毛撣子。
「你做什麼!」她生氣地睜開眼。
「它硌着我了。」李鶩理直氣壯道。
你放屁!
沈珠曦咽下就快脫口而出的粗魯之語,決定從此刻起拒絕鴨化。
「你不亂動,它又怎麼會硌着你?」
李鶩翻了個身,用側面看着她:「你睡得着嗎?」
「怎麼睡不着?」
「我睡不着。」
沈珠曦:「……」那又怎麼了!
「老子睡不着,你忍心睡着嗎?」
這麼明顯的答案,還用得着問嗎?
「……不忍心。」沈珠曦昧着良心道。
「那就和我說說話。」
困意卷土而來,沈珠曦緩緩眨着眼睛,小聲道:「說什麼?」
「為什麼你和傳聞中的越國公主完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沉默片刻後,沈珠曦自暴自棄道,「我們都枕金睡玉,傳聞也不算完全冤枉我。」
「你還挺記仇,老子一句枕金睡玉你記到現在,別的事你怎麼記不住?」
「什麼事?」沈珠曦抬起茫然的眼睛朝他看去。
「醉酒後的事。」
「我記得啊。」沈珠曦一臉奇怪。
李鶩變了表情,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驚嚇:「你記得?」
「怎麼不記得?」沈珠曦說,「你不讓我給你拿毛巾擦臉,邋裏邋遢地就睡下了,連累得我那晚也沒沐浴更衣……」
「……」
李鶩就知道,他不能對這皮厚心大的呆瓜抱任何期待。
「你這十七歲的生辰,老子給你過得怎麼樣?」李鶩問。
「好。」
「只是好?」李鶩這廝不滿地挑起眉。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沈珠曦說。
她只能這麼說。
因為當情感洶湧到一定程度,反而只有最簡單直接的表達。
「李鶩……」她說,「多謝你。」
一年時光,給了她太多感悟。
除了沒力氣洗衣,做不好飯菜外,她已學會了自食其力。
原來,除了繡花撫琴——等着一個男人造訪深宮時派上用場,她還可以做這麼多事。
即便現在離了李鶩,她也能夠一個人活下去。如果不能——那也是戰亂和歹人的錯,不是她的錯。
生而為女,不是她的錯;容貌嬌艷,不是她的錯;柔弱無力,不是她的錯。
錯的是遷怒於她的母妃;錯的是心胸狹隘的傅玄邈;錯的是恃強凌弱的歹人。
「別口頭感謝,你要怎麼謝我?」李鶩反問。
沈珠曦深知這屁人習性,自覺道:「我存的銀子都給你。」
「老子像是缺錢的人嗎?」李鶩沒好氣道。
沈珠曦腹誹:像,非常像。
「那你想怎麼樣?」
「沒看過戲本子嗎?」李鶩說,「以身相許——霸王硬上弓也行,我假裝掙扎一下就從了。」
沈珠曦只有一個回答。
「你放屁。」
今天也是持續鴨化的一天。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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