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宋 第二百零一章:新局面

    狂風暴雨之後,自然便是難得的平靜。

    七月,汴梁風起雲湧。

    荊王趙哲這一次一跟頭栽得極狠。

    被勒令居家讀書,思過,身上所擔任的所有職事全都去除,連王府的衛隊也盡數裁減。現在擔負着王府警衛的,是宮中派出來的御前班直。

    至於一直跟在趙哲身邊的那些幕僚就更慘了,他們中的一部分被皇城司逮了去,就此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還有一些被剝奪了出身以來文字,然扗攆出了汴梁。

    這對於那些文人出身的幕僚來說,可謂是一擼到底了,剝奪了出身以來文字,這些人從根本上被斷絕了出仕的可能。

    不過蕭誠倒認為這些人被從荊王身邊趕走,對於荊王來說,倒是一件好事。這些人實在是不能勝任一位親王的幕僚之職。他們都是在荊王在河北任安撫使的時候收攏在身邊的,一身的本事,基本上都在沙場決勝,糧草後勤等軍政之上,要他們在京城勾心鬥角進行一場慘絕人寰的政治鬥爭、奪儲之爭,他們會輸掉一切的。

    眼下荊王看起來輸得乾乾淨淨,對於他來說,指不定還是一件好事。

    本來蕭誠就不同意荊王現在的那種咄咄逼人的策略。

    官家春秋正盛啊,你一個親王,要這麼大的名頭做什麼?要這麼大的權力幹什麼?埋頭幹活不就成了嗎?

    現在荊王不老實,也得老實了。

    他連出府門都費勁了。

    楚王趙敬看似大獲全勝,身上掛着的職司又多了幾個,楚王府邸所在的胡同,不管白天黑夜都停滿了馬車,無數的人都在想辦法能夠進府去見上他一面。

    但想想去年荊王回京之後,不也是這副場景嗎?

    不做事,就不會犯錯,做的事多了,犯錯的機會也就大大增加。

    特別是楚王趙敬還沒有荊王趙哲那一身的才具,沒有趙哲那嚴以律己的德性,一旦春風得意,他馬失前蹄的次數,必然就會很多。

    而宮裏的那位官家雖然對權力看得極重,為了獨佔權力把自己的親兒子也要整垮,但並不代表這個人就是一個蠢貨,實際上他精得很。

    他現在當然能看得出來兩個兒子誰更強一些。

    等到再過上一些年,他年老體衰,不得不考慮交權的時候,他當然要為大宋選一個更強的接班人。

    到了那個時候,荊王趙哲,並不是沒有機會。

    所以整個七月,蕭誠都很快活。

    父親終於聽了他的話,在最後時刻,與趙哲做出了切割,哪怕是表面上的。但這個表態,已經讓宮裏的官家比較的滿意了。當然,這也與蕭禹強悍的業務能力有着極大的關係。

    自從任了三司使之後,蕭禹當了一段時間的駝鳥,直到將前任三司使周廷的人手全部吸引消化再與自己的人手整合之後,這才拿出了手段來整頓三司使。

    效果斐然!

    今年還只過了半年,但財政收入與去年相比,已經達到了去年的七成。

    而這,還是在西北、河北兩路開戰的情況之下完成的。

    這樣的成績,即便是官家趙瑣再不喜歡蕭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個優秀的財相。

    收入多了,當然就能辦更多的事情。

    蕭禹終究還是站穩了腳跟。

    而蕭定成了征西軍行軍總管,軍權在握,勢力正在向着西邊滲透,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蕭誠當初的設想在走。

    一塊塊的拼圖,正在被鑲嵌進蕭誠腦子中構思的那副宏偉的圖畫當中去。

    七月里,汴梁官場之上,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東府首相羅素羅介山稱病了。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

    事實上,羅素一向注重養生,雖然六十大幾了,但看起來卻似五十多歲的人。

    他是被皇帝厭煩了。

    而之所以被皇帝厭煩,正如蕭誠所預測的那樣,羅氏一腳踩進了楚王那個泥淖之中。

    七月中的時候,楚王妃生辰。以楚王現在的風頭,自然是上門去賀壽的人無數。

    羅素作為首輔,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可能上門去為楚王妃賀壽。

    但問題是,他的次子的媳婦兒去了。

    他的次子羅煥在國子監任司業,這是一個清貴的官兒,平時也沒有多少事情做,主要的任務呢,其實就是照顧羅素了。

    這也是朝廷給首相的體面。

    這一去可就出了問題。不管羅素知不知道這件事,反正這件事就惹心了官家,於是一道詔命下來,清貴的司業,就變成了地方上一個軍州的知州。

    羅煥被外放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羅煥剛剛離京,羅素便適時病倒。

    參知政事的羅頌撿了一個大便宜,羅素這一病,他代行首相之職,倒是一天天的滿面春風,興奮之極。


    一般來說,按照以往的慣例,羅素會在病一段時間之後,便以身體有恙為由,向官家乞骸骨,而官家自然也是不允的,會派出太醫來替首相診治身體。但治來治去,首相的身體總是不見好。

    於是乎,再上摺子乞骸骨,再不允,如是三番兩次,最終羅素會得償心愿,回家休養。

    而作為曾經的皇宋的首輔,官家自然是不會薄待他的。

    一個國公的封號是少不了的,至於是大國還是小國,這就說不好了。

    不過在蕭誠看來,羅素肯定是得不到一個大國的國公封號的。

    有人走,就有人來。

    不管是陝西路的馬興,還是河北路上的夏誡,都是希望最大的。

    而羅頌想要把這個代行首相職責搬正的話,這段時間裏,就必須得做出政績來,不然等到夏誡或者馬興一回朝,以他們的功勞,只怕羅頌就只能空歡喜一場了。

    當然,以蕭誠的檔次,還無法參與這樣高級別的謀劃當中去,即便他有千條計,人家也都以為他還只是一個運氣好在邊境立了些許功勞的書生罷了。

    所以蕭誠呢,現在正一門心思地讀書,畢竟九月的進士試,就在眼前了。

    到了八月,汴梁城已經分外的熱鬧起來了。

    來自帝國四面八方的舉子們雲集汴梁城。

    這些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大宋的精英,而九月份的進士試,就是要從這些精英之中選出三百人來,成為這個帝國的後備官員。

    面對着這些人,蕭誠不敢有絲毫的托大,現在的他,基本上是在岑夫子的教導之下,進行着最後的考試突擊,其實學問上長進已經不大了,主要就是一些應試技巧。

    主考、副主考、閱卷的人選已經出來了,岑夫子現在做的,就是針對這些人的好惡來對蕭誠等人進行培訓。

    到了這個時候,蕭誠終於了解到為什麼岑夫子有偌大的名聲了。

    岑夫子對這些人的了解和評價,可以說是入骨三分。

    難怪岑夫子教的學生,中試的比率如此之高。要做到這些,平時的投入也絕對不會少。當然,回報率也相當之高。

    「只要你不犯低級的錯誤,你今天中試是必然的。」岑夫子笑着道。「一來是你的學問已經到了,二來,不看僧面看佛面,誰叫你老子是大宋財神呢!」

    「不是糊名還要謄卷的嗎?怎麼能辯得出來就是我的?」要是能作弊又沒有後遺症的話,蕭誠也並不會矯情,說起來這些天他也與不少的各路精英見過面,除了極少數是屬於讀書讀傻了的傢伙之外,絕大部分人,都是真正的人尖子,蕭誠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行文風格還有答卷的內容啊!」岑夫子微笑着道:「像你這樣的人,大家都會把你舉人試的卷子拿來研究研究的。而且策論題,你多半要拿西北之事來做論證吧,雖然不能提具體的人或者事,但對於西北的了解,誰人能有你細緻入微,所以到時候即便有不少人拿西北說事,但主考官們仍然能一眼便將你從人堆之中分辯出來。」

    「厲害啊!」蕭誠感嘆不已。

    「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岑夫子道:「你中試是沒有問題,但也是因為你的身份問題,你的名次絕不會太高。三百人,估計你在三十名上下。」

    「對這個我沒有要求,哪怕就是第三百名也行。」蕭誠笑道:「有了這個身份,跨進了這扇大門,以後還不是就看個人能力,際遇了!」

    「進士和同進士,差別還是蠻大的!」岑夫子搖頭道:「真要搞成同進士,你將來可就沒有機會進政事堂了。只有進士,而且是庶吉士,未來才有可能進入政事堂。」

    「是這樣嗎?」這一點,蕭誠還真沒有注意到。

    「你可以回去仔細地查一查。」岑夫子笑道:「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這就是潛規則,是大家都默認的。」

    「您說我在三十名左右,那還是有機會被選為庶吉士的。」蕭誠笑道。

    「就怕官家不願意啊!」岑夫子卻是嘆了一口氣。「你父親不會成為你成為庶吉士的阻礙,等你成長起來的時候,你父親早就致仕了,問題在於你的大哥。現在看起來,你大哥位列橫班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會成為皇宋最年輕的太尉。你覺得官家會讓你有機會入主政事堂嗎?你大哥是握兵權的,不可能長期在外,遲早是會回來的。所以,你也就只能在地方上了。」

    蕭誠笑了笑:「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多謝夫子的點撥,我還是先考好,真要考好了,官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有時候,還真能一手遮天!」岑夫子笑道。「在這件事情上,兩府與官家是站在一邊的。這是平衡之道。假如你有一天真能回京甚至進入政事堂的話,你的大哥,只怕就需要解甲歸田了。」

    蕭誠點了點頭:「還早着呢!我現在想這麼遠的事情,太不切實際了。」

    「說得也不錯,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岑夫子擺了擺手:「不說這些了,我們再來把一些忌諱複習一遍,這可不能有一點兒的大意,不知多少才華橫溢之輩就倒在了這個上面。崇文啊,對於走仕途的人來說,時間是最為關鍵的,一步遲,可就步步遲,一步佔先,說不準就能一輩子佔先呢!你的年紀,是一大優勢,要是第一次參考就中試,那你就別人多出了很多的時間呢!」

    「有勞夫子了!」

    就在蕭誠卯足了勁兒認真複習,作着考試前的最後衝刺的時候,繁華的汴梁街頭,走來了幾個漢子。

    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風塵僕僕,看起來都是疲憊之極,但幾個漢子卻仍然昂首闊步行走於街道之上。

    領頭的一人,正是秦敏。

    對於他們來說,汴梁太大了,人也太多了。

    進入汴梁城之後,他們毫無疑問地就迷路了。

    「秦哥,這可怎麼辦?咱們去哪裏找高先生呢?」一個漢子摸了摸肚子,一陣咕咕的叫聲傳來:「秦哥,我餓得狠了!」

    「我也餓了!」另幾個人也是愁眉苦臉。

    包括秦敏在內,他們身上帶的銀錢,早就用光了。原本還是有一些錢財的,都讓高鶴帶着先行一步,到汴梁城內來替大家尋一個落腳的地方的,現在一時之間找不到高鶴,幾個人頓時便陷入了困境。

    秦敏從懷裏摸出來一塊玉佩,這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看着前面拐角處的一家當鋪,道:「這還能值幾個錢,當了它,應當能頂幾天。咱們幾個漢子,難不成還能餓死在這裏不成嗎?就算是扛大包,當苦力,咱們也能養活自己。」

    「可咱們是來伸冤的!」一個漢子低聲道。

    「等找到高先生再說!」秦敏沉默了片刻,搖頭道。在他們走到京畿西路的時候,一些對荊王不好的消息已經傳了開來,而高鶴出去打聽了一轉之後,回來也只能秦敏等數個頭領說了這些事情。

    總之,現在荊王的情況很是不好。高鶴建議大家先不要去找荊王,這事兒需要慢慢計議了。

    「在沒找到高先生之前,我們需要自己找到活兒養活自己,需要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來安頓接下來抵達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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