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雲身體沒有受傷,但面子裏子都很傷,兩個隨從衝上來只趕得及將他扶起退開。
他們都看得出來馬雲騰的實力在他們之上,自家少爺主動生事,人家出手沒有傷人已經算不錯了,再要糾纏吃虧更大。
家主讓他們看着少爺,結果卻沒看緊讓他當眾出醜,還是儘快把少爺帶走的好。兩個人連招呼都不打,夾起吳天雲就走。
他們走後不久,劉飛走了過來,笑眯眯道:「找了你們好一陣子,今日賓客太多,招呼不到的請多多包涵。你們先到我那兒喝杯茶如何?」
劉飛確實是個做生意的材料,只要一開口就讓人如沐春風,不自覺跟着他的思路走。
馬雲騰等人沒太多異議隨他到了一個清靜的大廳上休息。
劉飛給七塊背面刻有素寶齋字樣的金牌,正面刻了個小小的法陣。
據劉飛所說這個法陣只接受一次滴血認主,擁有這個金牌,就是素寶齋的貴賓,可以在素寶齋的各個分號提取不等量的上品仙晶。
橙子拿到素寶齋寄賣的二十枚定顏丹,送到各個分號拍賣,至少要一兩年後才能售罄。
到時,再據售價支付上品仙晶的話未免太晚,所以聚寶坊以一口價全數收購下來,至於上品仙晶就都算在這些金牌之中。
橙子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一塊問道:「你何不直接給我們上品仙晶?省得我們零零碎碎到處去取?雖然上品仙晶要裝好幾個儲物袋不過也沒有很沉嘛。」
劉飛笑道:「一來小號剛剛開張,不便一次取出這麼許多上品仙晶;二來……女仙君只怕不曾真正出過遠門?」
橙子聳肩,直言道:「我之前只在宗門一帶逛過兩三年。」
劉飛點頭道:「這也在情理之中,在我素寶齋乃至仙靈宗,三品弟子外出歷練,離開宗門超過千里,都需要有師長帶領以策安全。」
雪鳶不安道:「外邊有這麼危險嗎?」
「可能比你們想像的危險!在修為比你們高的仙君眼中,你們就是肥羊。甚至,一些修為不如你們的仙君,也敢設圈套對付你們。我們從宗門到靈鷲島的路上,也遭遇過好幾次的意外。」劉飛苦笑道。
「外邊的小賊這麼厲害?!」
衡二震驚了。
那些強盜竟然連萬靈仙界上的一流宗派弟子都敢動,那真不是普通的猛啊!
「修仙之人,本就大多信奉弱肉強食。只要手腳乾淨,別說素寶齋,就算是玄天宗也沒什麼搶不得、殺不得的。這些金牌,你們帶在身上,即使不慎丟失,別人也無法使用。而且,回頭可以找我重新替你們做新的。不過是花耗些時間,不會有太大損失。」
劉飛這話說得婉轉,實際意思就是,如果你們不幸被劫了,別人也動用不了你們金牌所代表的巨額。上品仙晶少帶些,萬一遇上強盜,損失也能少一些。
當然,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他們沒有在路上被人做掉。
衡二雪鳶面面相覷,之前,她們也聽過類似的話,總以為是危言聳聽,現在聽劉飛這麼一說,頓時都收起了輕慢之心。
各自對金牌滴血認主,小心收好。
「我們反正趕時間,儘量坐飛行法寶,偶然停歇,小心點兒就是了。」衡二心驚膽戰道。
劉飛攤攤手道:「恐怕是不行的。這個季節,正是颶風橫行,鐵爪雕南飛之時。天上颶風亂流極多,在空中飛行,稍不小心就會迷亂方向,甚至被颶風所傷。而鐵爪雕天性兇殘,又喜群居,每次南遷一群便是數以千計,只要在飛行途中,方圓十里內,發現其他飛行生物,便會瘋狂圍攻追咬,不死不休。就是六品仙君也難以抵敵。所以,這段時間只能走陸路。」
橙子無語了。
出行原來還要做好一路過關斬將、防搶防盜防騙的準備。
看來,她和掌門師尊從天元門一路奔行,運氣還算比較好呢。
她忽然覺得胸中憋悶。
那些混蛋為什麼要逼她從天元門離開呢?就這麼看不慣她過好日子嗎?
不行,她要帶着掌門師尊……以及一眾師姐師兄殺回天元門去。
待在外面,實在太兇險了!
不過除了她們三個之外,其餘四個人震驚過後很快便恢復興奮狀態。
他們本來就是出來歷練的,如果日子太安逸舒服,那還歷練什麼?
在聚仙居幾天,已經覺得獲益匪淺。
這一路殺過去,想必對提升修為與磨練道心的好處更大。
劉飛說道:「你們將來要去的地方,可能會越來越多,乾脆跟你們提個醒。」
橙子很鬱悶,這分明是還有壞消息要公佈啊!
劉飛道:「現在局勢不穩,你們路上要小心留意。」
劉飛說着微微抬手,一幅巨大的地圖在他們面前迅速展開。
這個地圖可比掌上仙靈,要看的清楚。
地圖上繪畫的正是萬靈仙界的全景。
天元仙山僅僅是左下角的一個小點,「天元仙山」四個蠅頭小字如果不是他們修為不淺眼力過人,根本看都看不到。
劉飛指着地圖正中大片山川平原,語氣沉重道:「萬靈仙界最頂尖的宗門勢力都在中部,包括玄天宗等一流宗門以及數不清的中等宗門和小宗門。這麼多年來雖然爭端不斷,但並不算太過嚴重。最近這幾十年,玄天宗野心膨脹,有意擴展勢力。他們擁有大批煉丹師,並開始着力拉攏控制玄天宗以外的其他煉丹師,或明或暗將勢力延伸到一些中等門派,包括先前到我宗滋事的擎劍宗等等。這些中小宗門為着各自的利益,已經有不少倒向玄天宗,成為玄天宗的盟友。」
玄天宗在這個地圖上,只佔巴掌大的地方,形狀看上去就有點兒像一隻丹鼎。
但就是這小小一片土地,卻囊括了萬靈仙界上近八成的煉丹師,五品以上的煉丹師更是絕大部分都在玄天宗,只有極個別在玄天宗待不下去才獨自遠行在外。
「幾個大宗門,在玄天宗的步步進逼下備受壓力,已經暗中聯手。但是玄天宗多年下來根基穩固,絕大部分五品及以上的煉丹師都聽命於玄天宗,即使幾大宗門的頂尖人物也投鼠忌器,只能先從外圍抑制玄天宗以及他們聯盟宗門的勢力拓展。」
「幾大宗門與玄天宗已經分別結成兩大聯盟,不時發生衝突,涉及的門派仙君越來越多,你們此時外出遊歷,一定要多加小心……能夠不摻和儘量不要摻和,素寶齋的人給你們的信物,實在萬不得已時方可使用。」
劉飛對現在萬靈仙界上的暗潮洶湧頗有些擔心,他出於對橙子這位新晉煉丹師的敬重,還是交代幾句貼心話。
與劉飛這邊交割清楚,一行七人才告辭而去。
回到客棧,馬雲騰將衡二他們叫到自己的房間,又是一番囑咐。
「天元門是打算答應與他們幾大宗門合作?」衡止問道。
馬雲騰點頭道:「不錯,至少短期內,是合作互利。」
玄天宗的人卻是指使踏星宗和蓬萊宗借着桃色緋聞鬧事,擺明是想把整個天元門吃下去的,兩相比較,自然是跟素寶齋、仙靈宗合作為好。
天元門現在雖然與仙靈宗聯盟合作,但並不想這麼快就與玄天宗聯盟對立,對於仙靈宗聯盟的示好不拒絕,也不輕易接受。
只是,踏星宗和蓬萊宗,馬雲騰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衡二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心領神會。
橙子算是明白過來了,前面的路不但盜匪橫行,還有兩大勢力在大戰,隨時殺錯良民。他們要排除萬難,渾水摸魚,實施尋寶計劃,着實有點艱難,但是,也許會很有趣呢。
採購好路上要用的物品,休息一夜,次日一早,便啟程。
原本是要去雲柚的島主府的,但是,馬雲騰又改變了計劃,他決定先去踏星宗和蓬萊宗的老巢。
既然人家可以霸佔天元仙山,那麼,便先用踏星宗和蓬萊宗的仙山來抵償吧。
衡止純粹看熱鬧,況且,歷練可以成長。
雲柚表示,師門有難,她責無旁貸,其實也是閉關許久,想要練練手。
幾人都欣然前往。
同日離開蓮城的,還有素寶齋的那位特地前來主持素寶齋開張典禮的六品祖師,雙方見面不免又是一番客氣寒暄。
那位六品祖師定定看了馬雲騰的背影一眼,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這天元門的弟子怎麼看起來這般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就在他們分別之處不遠的一棵大樹旁,一個綠衣小廝看清了馬雲騰等人離開的方向,起身飛快走回城中,七拐八拐敲開一座大宅的小角門,熟門熟路地穿過花園,走入水池邊的小涼亭內,向着亭中兩人行禮道:「見過許長老、四少爺。小人打聽清楚了,天元門那幾個人要往踏星宗和蓬萊宗而去,剛剛出發打算飛行,後來改行陸路前往。就只有天元門七人,並無師長隨行。」
涼亭中的其中一人正是吳天雲,他在家族同輩中排行老四,而許長老則是吳家供奉的六品仙君,也是吳天雲的師父,平日得了吳天雲母子許多好處,常為他們辦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吳天雲聽完小廝的話,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道:「好!好啊!真是天助我也!師父,你一定要替徒兒出這口惡氣!」
許長老笑道:「不過幾個小小四品三品仙君,何足掛齒,只是徒兒你想做到什麼地步?是教訓他們一頓,還是……」
他抬起右掌做了個殺的手勢。
吳天雲面露掙扎,最終一咬牙道:「衡二那小賤人可以留下,其餘都殺了吧!不然天元門知道了麻煩就大了!」
許長老嘿嘿冷笑道:「徒兒啊,你也太憐香惜玉了,既然要殺,就要乾淨利落斬草除根,留下那個小丫頭,始終是個禍根!」
「徒兒也沒說不殺她,待徒兒玩膩了,再送她歸西就是了。師父你不知道,那小賤人當真長得養眼之極,和我夢中多次遇見的女仙簡直一模一樣……」
這樣的事情,吳天雲並非第一次做,吳氏族中的女弟子他也曾染指過幾個,為怕他老爹發現,事後都是請他師父暗中下手料理乾淨。
衡二的容貌,遠非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女子可比,本來他是真的想將她娶回來作正經妻子的,偏偏她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這許長老未入吳家之前,也做慣了殺人劫財的事,就是萬靈仙界三大宗門的弟子他都曾劫殺過,如果不是怕仇家追殺,他也不願龜縮在荒僻之地。
吳天雲這個徒弟雖然資質不入流,但是勝在家中有的是仙晶,又與他性情相投,所以對他託付的事,他是從不拒絕的。
兩人商量好了,吩咐人去稟報吳賢,聲稱兩師徒打算外出遊歷一番。
吳賢要處理的家族事務太多,覺得兒子能夠出門長長見識,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是好事,所以未有多想就答應下來。
出了靈鷲島的範圍,便來到了玄武山。
玄武山位於萬靈仙界南端,橫貫東西面積十分廣大,穿過群山再跨過大片連綿的森林,就可以抵達西方五國的邊陲,然而就這一段路,即使是修仙之人也要走上一個多月,可想而知期間的艱難險阻。
馬雲騰等幾個抵達山腳的村鎮時,天色已暗,山村中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點起了燈,溫暖的燈光從窗戶中透出來,忽然勾起橙子對黃土村的懷念。
她在黃土村待了將近兩年,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房子過,外婆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回來一趟,她很羨慕那些村裏的婦孺老人,可以在黃昏時候點上一盞油燈,然後等外出打獵務農的親人回家一起吃飯。
直到馬雲騰和大師姐、十一師姐出現。
自從進了天元門,她才覺得自己不再那麼孤單,每天晚上,燈下有人陪她吃飯,她再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衡二見她盯着一戶人家在發呆,伸手輕輕推了推她道:「怎麼了?」
橙子搖搖頭道:「我想以前的家。」
「我有時也會想起我爹娘,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衡二嘆口氣道。
衡止察覺她們二人的情緒,心中一凜,這些塵俗之情牽掛太多,怕是會影響道心,正想出言轉過話題,就聽橙子吸着鼻子大聲道:「好香好香,餓死了,好幾天沒好好吃過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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