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止思量着該怎樣繼續保持四品仙君的水準,從而不讓人懷疑他在以絕對優勢碾壓饒銘。
他從懷裏抽出一大疊符篆拋灑出去,每一張符篆都變成一隻小小的手掌,迎向鞭影作攻裝,絕大部分手掌一碰到鞭影,鞭影就悄然消失,僅有一道鞭影當場將一隻小手抽成碎片。
那是隱藏在幻象之中的真正攻擊。
饒銘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不知道吧,我的后土石藤鞭乃是雌雄雙鞭!哪能那麼容易就擋住了長鞭的攻勢,那只是個幌子,還有一條鞭子在後面等着!」
衡止呵呵一笑,拿出一條長鞭甩了過去,他那條長鞭,分明是雪鳶今日用買來的普通材料煉器製作失敗的一件普通法器,名叫纏綿。
鞭上帶有極強粘性,擅長吸附在敵人的法寶之上,因為沒能完成其他功能,連下等法器都不太算得上。
兩鞭相碰,衡止的長鞭當場被震斷成幾截,不過大多倒是粘上對方的后土石藤鞭,他那些鞭上帶了些東西,見自己的手段成功,忍不住便得意起來。
饒銘還沒來得及催動法咒,忽然肩胂上傳來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一截黑褐色的鞭梢竟然洞穿了他的肩膀,一道血箭噴涌而出!
不但他,觀眾席上觀看兩人比試的眾人也被嚇了一跳,忍不住站起身來。
卻見饒銘長鞭一掃,直接掃到衡止的左手小臂之處,鞭上的倒刺帶了衡止的血肉抽出他的身體。
饒銘不依不饒,就要將衡止掃出台外。
橙子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她知道比試兇險,但沒想到看上去那麼厲害的斑蝥國王衡止竟然也會着了對方的道,只希望衡止千萬不要有事!
場上的衡止顯然已經來不及跳開,只見他就地一蹲,也不管什麼難看不難看。
饒銘獰笑着改變鞭勢,向着他當頭抽擊。
許多觀眾都驚呼起來,正當所有人以為衡止這次一定會被打成重傷,甚至橫死當場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台上驟然電光閃爍,本來一臉得意的饒銘忽然被大團電光包圍,整個人劇烈抽搐起來,身上噼啪響聲不絕,頭髮眉毛倒豎而起,慘叫一聲倒在台上。
台上大灘大灘的水跡更助長了電力的威勢,饒銘連連慘叫着在台上翻滾掙扎,露在衣服外的雙手頭頸焦黑一片,幾乎無法辨認本來面目。
衡止捂着左手小臂上的傷口倒退兩步,哼道:「就你會暗算老子?!呸!老子把你電成焦土朽木!」
觀眾席上的人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見情勢瞬間反覆逆轉多次,四品的衡止竟然干翻了五品的饒銘,而且,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場比試,本該如此。
馬雲騰雪鳶等卻是知道衡止那條鞭子上十九附了紫電符一類封印了強大雷電法力的符篆。
饒銘翻滾幾下終於抽搐着昏迷過去,他的幾個同門醒悟過來,連忙代他向裁判認輸。
看台上買了饒銘重注的觀眾們,頓時哀號一片。
衡止處理了左手臂的傷口,跟裁判確定過取勝之後,淡定地走到衡二等人面前,突然咕咚一聲一頭栽下,橙子匆忙伸手去扶他,只見他嘴唇哆嗦着不知道想說什麼,湊過去一聽,只有五個字:「本尊的仙晶……」
如果不是擔心他的性命安全,橙子真的會笑場。
可是,衡止怎麼會突然暈倒?
他定然不是體力不支。
馬雲騰一伸手將衡止接過去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掀開他左手小臂的衣服一看,流出來的血,色澤鮮紅,卻帶了一股詭異的香氣。
橙子一抬頭,見玄天宗的人抬了饒銘正欲離開,連忙扯扯馬雲騰的袖子道:「攔住他們,后土石藤鞭上帶了石藤的毒素。」
馬雲騰挑了挑眉,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就擋住了那十幾個人的去路,冷然道:「解藥留下,否則你們一起留下。」
那玄天宗的那十幾個人雖然不服,可是想到饒銘現在身受重傷需要救治,萬一他出事了,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他們與馬雲騰等糾纏,看似人多勢眾,但實力不濟,勝出甚至突圍的幾率都不高,一番眉來眼去後,終於悻悻然從饒銘身上找出解藥遞了過去。
橙子看過解藥沒問題,才讓衡止服下,大概過了一炷香功夫,他便醒了過來。
衡止左手小臂手臂動彈不得,還很痛,氣得他全然不顧身份,很沒素質地把饒銘全家上下的女性親屬都激情問候了一遍,最後恨恨道:「走!我們去找聚仙居的人要仙晶,花了本尊那麼多符籙,還放了血受了傷,不狠狠要一筆回來真是虧大了!」
七個人一起走到帳篷外投注的地方,從臉色發綠聚仙居弟子手上接過一共五十六萬塊仙晶的投注彩金加比賽獎金,當場分贓完畢。
每個人都喜動顏色,衡止對聚仙居臨時改變賠率表示過憤慨,又對大家因他而賺仙晶,發表了洋洋灑灑一大篇自我吹噓的說辭,大家都認認真真地傾聽,沒有打斷他的興致!
興奮過後,橙子建議先把衡止送回客棧養傷,等他好些了,明日再一起來參賽。
衡止卻不樂意了:「本尊流血流汗替你們賺仙晶,今日怎麼也要讓本尊再賺幾把!反正本尊也不下場了,這點小傷算什麼?」
橙子嘆氣道:「我以為打劫搶仙晶危險,看見衡止這樣,我覺得在聚仙居賺仙晶也很危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衡止高貴的自尊當即受到傷害,黑了臉,惡聲惡氣對橙子喝道:「哪裏危險了!本尊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危險的,明明是那個什麼饒銘!都被人橫着抬出去了!」
橙子第一次見到衡止發脾氣,嚇得躲到馬雲騰身後。
馬雲騰冷冷掃了衡止一眼道:「你也是差點被人橫着抬出去的。」
他家的橙子,什麼時候輪到這傢伙來大小聲了?!
「本尊是不小心!」
「生死相搏,你有多少次機會不小心?」
衡止無言以對,馬雲騰的話很毒,但很有道理。
今日,如果不是有他們幾人在場外接應,他現在的境況,只會比饒銘更差。
他確實是太過大意,太自以為是。
他實在拉不下臉在眾人面前低頭,哼一聲,撇過臉,不再說話。
橙子知道衡止性子還是不錯的,很會做吃的喝的,平日也很照顧她,不想他太下不了台,於是挪過去道:「反正他們都報了名,我們問問,今夜還有沒有比賽安排,有的話就留下來,沒有我們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衡止梗着脖子點了點頭。
他們到聚仙居的理事房問過,負責安排賽程的弟子翻了翻報名參賽的修士名錄,正想讓他們明日再來,忽然門外一個弟子向他拼命使眼色,他起身告罪出去了一趟,回來後態度熱情了不少,連連表示正好今夜都替他們安排了比賽,並很快將他們比賽的場地編號告知。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聚仙居習慣如此,他們幾人竟然都是在衡止剛剛比試過的天字三號擂台參賽,而且是一場接一場!
馬雲騰想了想,大庭廣眾之下,要想對他們不利,難度很大,聚仙居雖然勢大,但他們沒必要與天元門結怨,所以也沒說什麼。
衡止興奮之極,一路跑到天字三號大帳前就要下重注,壓下一場進場的衡二勝。
結果,負責收賭注的弟子指了指身邊大木牌上新增的一行字道:「上頭頒佈的新規定,每人每場限一注,最高下注不得超過三千枚仙晶。」
衡止氣得當場就想跟人理論,馬雲騰拉住他道:「算了,對方顯然是針對我們,入鄉隨俗,人家不願意受大賭注也沒辦法。」
衡止一邊鬱悶地取出三千枚仙晶下注,一邊道:「老二,你別看仙晶少就隨便亂來,這三千枚仙晶老子賺得很艱難,有血有汗啊!」
衡二笑得溫和:「放心,我絕不會讓人刺個透明窟窿下場的。」
「你!臭丫頭,等我傷好了,看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一行人嘻嘻哈哈走進賽場,這一場,目前表面品階為四品的衡二,對戰的竟然又是一個修為比她高了一品的五品仙君。
有了剛剛那一場越階挑戰大勝的鬥法比試作基礎,這次選擇投注,賠率也一路降到三比一。
裁判席旁坐了一個老者,正一臉有趣地打量着斜對觀眾席上左右張望的衡止等人一眼,摸了摸花白的鬍子,笑着對裁判道:「這幾個小子和丫頭,看着都不簡單啊。正好趁此機會,看看天元門究竟實力如何,是不是值得我們花心思……」
……
素寶齋的拍賣行開張場拍賣會就在三日之後,橙子他們手上的仙晶雖然翻了好幾倍,但仍是不夠,除了聚仙居比試賺獎金之外,必須要想其他方法斂財。
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富餘人員」也就是橙子,開爐煉丹賺仙晶。
橙子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天元門目前庫存的秘藥,都是她一手煉製的。
不過,煉什麼丹藥來賣,卻要好好商議。
「大批量煉滌塵丹、培元丹、培靈丹之類,出手很麻煩。最好集中煉製一些四品以上的丹藥,丹質一般也沒關係,這樣的丹藥,價仙晶一枚可以抵千枚一品丹藥。」
衡止說出自己的意見。
橙子為難地看了衡止一眼,道:「我煉製不出品質一般的丹藥,最差也是中等品質以上,有沒有關係?」
雪鳶與衡止都是一愣,衡止用沒受傷那隻手拍着桌子大笑起來,與有榮焉道:「不愧是最最可愛的橙子!有自信!」
橙子說的是真話,不過這話聽在別人耳中,當真令人翻白眼。
別的煉丹師要擔心的是成丹率有多少,至於能夠出什麼品質的丹藥,根本不敢保證。
橙子倒好,一般的還煉製不出來!
只有馬雲騰和雲柚知道,橙子說的是實話。
雲柚忍不住笑起來道:「沒關係,品質越高越好,你如今最高能煉製出哪一品的丹藥?」
衡止、衡二、雪鳶等只知道她煉製三品上等丹藥都沒問題,按說應該也可以煉製四品丹藥,但橙子的極限究竟在哪裏,他們也不清楚,心裏不是不好奇。
今日這個問題,卻關乎到他們的賺仙晶大計,所以不得不問清楚。
橙子含糊道:「我也不清楚……五品的應該也可以……」
其實,她煉製過的最高品質丹藥乃是七品,不過大師姐嚴厲警告過她,不可外泄,也沒再讓她試過煉製更高級別的丹藥,所以她只好保守的說五品。
即使如此,也足夠讓衡止等人吃驚的了!
能夠煉製五品丹藥的,其修為品階至少都是四品巔峰。
橙子一個此前才一品如今剛邁入三品的小姑娘,這也太猛了!
如果不是這幾天來親眼見她大批量出產各種上等品質的丹藥,其中不乏四品靈丹,他們真的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衡止心底里存在的疑問更深。
此前,他只見過花神璇璣有如此高的煉丹天賦。
不過,橙子有本事,對他們這一行人而言是大大的好事,既然她不便透露太多,那就隨她。
「我們不便出售有助於修煉的丹藥,倒可以考慮煉製其他四、五品丹藥出手,如果是五品丹藥,一枚便價值數以萬計的仙晶,說不定比我們在聚仙居比試還要更賺仙晶。」衡止繼續提議。
橙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搶着道:「那明早我們去打聽一下,四品五品的丹藥,哪種最值仙晶!」
「也得橙子記得藥方,煉製成功率高才行。」雪鳶插話道。
一直以來,毫無存在感的柑檸,看了看他們兩個,細聲道:「我今日白天打聽過。有一種五品丹藥很值仙晶……而且藥方和主要藥材也有……」
衡止一躍而起,興奮道:「什麼丹藥?」
柑檸不安地挪了挪椅子,靠向雲柚方向,小心翼翼道:「定、定顏丹……」
柑檸知道自己是魔域來的,不受大家待見,只是因為雲柚一直庇護她,才得以漸漸融入進來。
不過,她還沒有資格提建議,她自己知道,所以說話格外拘謹小心。
此言一出,衡止、衡二的視線整齊劃一地落在了雪鳶身上。
一向溫和對柑檸也算友善的雪鳶,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狠狠瞪着柑檸。
一副隨時要暴起打人的兇巴巴模樣:「你幹嘛要提起這個丹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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