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場中大多是太虛宮的弟子。隨着夜幕低垂,氣氛越發熱烈,越來越多的外來仙君加入其中。
衡止站在太虛宮客院一處高台上,望着山下熱鬧的場景不知道在想什麼。
「衡止?」衡二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衡止回頭看了她一眼,熟悉的溫柔笑容帶了幾分飄渺憂鬱。
正好這時,雪鳶大咧咧地向着高台上大叫道:「下來見客了!」
這說法怎麼這麼的彆扭呢?!
衡止恢復平日的模樣,微笑道:「走吧,應該是化冰、融雪他們來帶我們去見天地人三位太上長老了。」
台下來的果然是化冰和融雪二人,衡止他們還未走到台下,就聽見雪鳶不正經地對化冰道:「你怎麼不去山下看熱鬧啊!我看這次到島上的,有幾個女仙君挺不錯的,嘿嘿嘿!」
化冰看了一眼身邊的融雪,笑道:「多謝前輩關心,我已有意中人,我只想與她結成道侶,旁的女子好與不好,也與我無關了。」
「小老弟,你真的假的?!山下那些,莫非都是沒有道侶的?」雪鳶完全無法相信世上有主動拒絕偷腥的貓,除非那貓跟馬雲騰一般奸猾,早早把最好的魚兒藏了起來。
化冰正色道:「正是,敝派鼓勵弟子雙修,也不禁弟子與門派內外不同的仙君雙修,但若決定與人結為道侶,便需立誓對道侶身心專一至死方休。」
雪鳶來時聽了向篆千、肖守等人的一番吹噓,只道太虛宮弟子人人風流花心,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說,頓時替化冰的死心眼可惜起來。
為了一枝花放棄一整個花園?這犧牲也太大了。
衡二卻有幾分動容,她不否認之前因為太虛宮的種種緋聞傳言,對這個門派的放浪行為心存偏見,沒想到原來自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卻聽耳邊衡止忽然以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輕道:「衡二,你可願與我結為道侶?」
衡二嚇了一跳,側頭瞪大眼睛看着衡止。她雖然對衡止有意,但也知道衡止對花神姐姐有意,後來,二人漸漸走得更近……但是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忽然這麼直白地提出來?!
在衡二遲疑不解又吃驚的眼神下,衡止慢慢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道:「是我太唐突了。」
然後便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轉身走下台去。
衡二被他弄糊塗了,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衡止的背影在夜霧之中顯得寥落孤單,讓她有一股衝動追上去拉住他,與他並肩同行。
衡止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扔下一句話,沒有解釋也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她都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就一閃退了開去,留下她一個人心情被攪得亂七八糟。
知道雪鳶不耐煩地催促起來,她才慢吞吞一步一步挪下去。
衡止溫和有禮地與化冰、融雪應酬着,偶然掠過她的眼神平靜如古井,衡二忽然覺得有些生氣,衡止剛才莫非是故意跟她開玩笑嗎?怎麼可以一轉身就不當回事呢?
衡二不自覺的抿了抿唇,故意落後幾步不說話。
身邊馬雲騰同樣沉默不語,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很不放心橙子,恨不得馬上轉身離開回到陰陽島地底的洞穴去看她,可是想到他們要面對的敵人,他又不得不留下。
只希望快些發現玄昊與陳煜溪的蹤跡,只要解決這兩個人,他就可以放心去找橙子了。
一行四人只有雪鳶真正有心情與化冰融雪二人談笑風聲。太虛宮面積並不算太大,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天樞仙君的洞府。
四人以後輩之禮見過天樞仙君,除了衡止之外,其餘三人對於這位太上長老的年輕貌美都大感詫異。
「晚輩所說之事甚是要緊,不知道前輩可否屏退旁人?」衡止不等雪鳶通報姓名,便提出要求。
天樞仙君心下有些不快,覺得這少年人太過無禮,但也想聽聽他究竟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如此詭秘,所以還是照辦了。
衡止見所有太虛宮的人盡數離開,才躬身道了一聲抱歉,示意雪鳶上前簡單介紹各人的姓名。
當介紹衡止的姓名時,天樞仙君定睛瞧了瞧他,問了一句:「你可是故人之後?」
衡止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玄昊與陳煜溪可能會用毒對付幾位前輩,陳煜溪精於用毒,十多年前就已經煉製出陰陽髓蠱毒,如果再配合玄昊的天火,製成天火髓毒,猝不及防之下近身突襲實難防範。」
天樞仙君怫然變色:「陰陽髓蠱毒?!」
「正是,晚輩此來是想提醒幾位前輩注意身邊親近之人,免得遭了他們的暗算。按照我們所得到的消息,他們應該已經潛伏到陰陽島上,只是不知何時會下手。」
天樞仙君神情變了好幾次,最後問道:「你如何會知道得這般清楚?」
衡止含糊道:「我族中人便有人是因為這種毒而身亡。」
天樞仙君若有所悟,凝神望着他好半天沒說話,慢慢地目光移到他身邊的衡二身上,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眼中竟流露出幾分同情。
「你是他的師妹?你是金火土三靈根?」天樞仙君忽然問道。
衡二點了點頭,心裏很奇怪,要準確知道一個仙君的靈根,必須用潛靈石一類的東西測試,從沒聽說有人看幾眼就能把對方的靈根看出來的。
而且之前的話題明明是陰陽髓蠱毒,怎麼忽然轉過來關心起她的靈根了?
她忙着疑惑,沒注意到身邊衡止聽了天樞仙君的問話,突然僵硬的神情。
天樞仙君在衡止與衡二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欲言又止,最終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道:「本座知道了,也會小心防範,多謝你們特地跑一趟。」
馬雲騰覺得,天樞仙君與衡止的對話中似乎隱藏了某些他們不知道的信息,不過一時卻猜不出來,雪鳶想到他們幾個人的計劃,忍不住道:「玄昊與陳煜溪既然敢潛到陰陽島上對貴派不利,我們是否可以趁機將他們截殺在此,除去這兩個大魔頭?」
天樞仙君道:「這幾日本座已經在注意到島上來的仙君,暫時尚未發現可疑之人。」
「前輩可曾留意貴派內的弟子?恕晚輩直言,如果要用毒對付幾位前輩,必須要有內應方可行事。」衡止說話一改以往的委婉客氣,雖然是好意提醒,但話里的意思尖銳得讓人心驚。
「你的意思是,我太虛宮中有內奸?!」天樞仙君柳眉倒豎。
「有此可能,前輩不妨想想,近日可有門人行動異常?」衡止仿佛看不見她難看的臉色,依舊直言不諱。
太虛宮的弟子個個都是幾歲就到島上學藝,其中不少甚至是在島上出生的,要混進內奸着實很難,天樞仙君幾乎當場就否決了衡止的疑問,不過仔細再想一想,忽然騰地站起身道:「你們在此稍候!」
說罷一閃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地淵仙君身邊那個女修!
雪鳶幾個暗暗心驚,看天樞仙君的表現,不會玄昊已經出手了吧?!莫非他們還是來遲一步了?
人寰仙君的洞府內靜悄悄的,人寰仙君一個人儀態萬方地對鏡梳妝。
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神經質地微笑起來,對着水晶鏡道:「發現了麼?可惜遲啦!」
「如果不是凌雲派那幾個臭小子突然出現,他原本可以多活兩日,少宗主就是太小心,太把他們當回事了。」另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道,然後一隻手親熱無比地搭上人寰仙君的肩膀。
水晶鏡里映出另一張平凡的臉,頭髮眉毛都是墨綠色的,一雙眼睛灰白灰白如同死魚一般,整個人透出一股恐怖陰冷的氣息,如同生長在陰暗角落裏的毒草。
他的形貌與人寰仙君天差地別,但是那種不陰不陽的氣息卻十分相似。他正是玄天宗玄族裏大名鼎鼎的頂尖煉毒師陳煜溪。
「你來啦!人家答應你的事都做了,你可別讓人家失望啊!」人寰仙君回眸一笑道。
陳煜溪嘿嘿笑道:「放心,不就是那一對雌雄陰陽花嗎?你我合作愉快,不但那花兒,就是這陰陽島太虛宮都是你一人的天下!」
「說得好聽!哎,你說我們如果早些認識該多好!」人寰仙君嘆氣道。
「是啊!早認識你,就不必白白浪費這十多年的光景,女人果然都是信不過的東西!」陳煜溪冷哼道。
「你說衡玉敏那丫頭究竟跑到哪裏去了?哎,她不會是突然間良心發現,寧願自己死也要放過地淵那個蠢蛋吧?」人寰仙君笑道。
「那女人心腸毒得很,不可能輕易放棄才是。也只有地淵那樣沒腦子的才會被她迷得團團轉。我估計她多半是動手之前遇上什麼意外了……會不會是被天樞那臭婆娘發現,偷偷殺了?」陳煜溪道。
人寰仙君不以為然道:「你也太高估天樞了,她根本就比地淵更蠢!我試探過她幾次了,她就知道衡玉敏另有意中人,還替她兩邊隱瞞,根本不知道她心裏的好師侄在打什麼算盤。就像今次,她死也不會猜到我會與你們聯手,哈哈哈。」
「計劃一日未成,一日要多加小心,少宗主殿下的計劃不容有失。」陳煜溪正色道。
「知道啦,就記得你家少宗主殿下。」人寰仙君嬌嗔地瞪了陳煜溪一眼,想到再過幾日,自己就會成為陰陽島上第一人,等雌雄陰陽花成熟,有陳煜溪與玄昊的幫助,他問鼎九品就指日可待了,不由得歡暢的大笑起來。
天樞仙君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地淵仙君的洞府,腦中閃過下午時見到的那個女仙君的模樣她長了一張與當年衡玉敏甚是相似的臉!
當時並沒在意,只覺得地淵仙君會迷戀這樣一個女子不奇怪,而且一個三品的女修也很難翻出什麼大浪。
她以為多半那女子貪慕地淵仙君的外貌權勢,想站些好處罷了,地淵仙君身邊從不缺這樣的角色。
現在被衡止一提,她忽然想到這女人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而且似乎就是衝着地淵仙君去的。
如果說可疑,這個女人絕對要排上第一號,能夠在短短時間內正中地淵仙君的下懷,成為他的枕邊人,若是她真的準備對地淵仙君用陰陽髓蠱毒,那成功的幾率實在太高了!
天樞仙君還未離開自己的洞府已經全力感應萬年陰陽樹,她到達地淵仙君的洞府外時,整個洞府已經被神樹散發的綠霧縈繞,不管裏面發生什麼意外事故,神樹都足以及時制止控制事態。
天樞仙君沒有覺得放心,反而被強烈的不安籠罩地淵仙君的洞府靜悄悄地,竟然沒人因為神樹的特殊反應而出來探問發生何事!
天樞仙君小心翼翼走進洞府內,一直走到地淵仙君的寢室,空氣里散發着氣味與另一種淡淡的腥甜氣息,帳幕低垂,依稀可見一男一女赤身交纏倒在床上。
「地淵!」天樞仙君一掌拂開趴在地淵仙君身上已經渾身僵硬氣絕身亡的女人,發現地淵仙君雙眼緊閉,胸膛尚有起伏,渾身火燙氣息卻已微弱之極。
天樞仙君雙手結印,無數綠霧向這邊匯聚而來,快速滲入他的口鼻肌膚之中,但是地淵仙君的情況並未改善太多。
能夠毒殺八品仙君的劇毒極少,要在陰陽島上毒殺受萬年陰陽樹庇護的八品仙君更加幾乎絕無可能,但始終只是「幾乎」。
天地萬物相生相剋,克制萬年陰陽樹與太虛宮的毒物不多,其中恰恰有一種,就是失傳多年的陰陽髓蠱毒。
而地淵仙君顯然已經着了道。
陰陽髓蠱毒無法直接混入飲食之中,唯一下毒的方式就是通過陰陽交合,而且交合雙方必須靈根互補成五行。
地淵仙君乃是土火雙靈根,向他下毒的女修不必問就是金木水三靈根,她將身上的陰陽髓蠱毒傳到地淵仙君身上。
她中的毒自然就解去了,她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她體內另有一種發作極快的火毒,在萬年陰陽樹未及反應之前就已經將她毒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2s 3.868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