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的塔羅牌 第三百四十二章 拒絕
概念本身需要事跡支撐，否則將會成為虛無縹緲的玄學。
在某種意義上，神明同樣如此。
祂可以不為智慧生命所知，可以不存活在吟遊詩人的詩篇中，也可以不現身於桌上茶餘飯後的談資中。
祂，或者說，祂們需要讓世界銘記其偉業。
作為紗布·尼古拉斯的孩子，潘神繼承了祂母親的部分神職，亦是祂母親雄性一面的象徵，代表着種群的繁衍和延續。
生命，向來都是從出生到死亡，進而需要傳承和繁殖。
只不過，潘神現在需要的，也是祂一直追求的，正是一次神跡。
祂需要一個孩子。
這是祂概念的具現。
否則，掌管着繁殖和傳承的神明居然不能誕下子嗣……
弗拉德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潘神，我想，你或許太天真了……」
「趁我現在心情好，滾。」
潘神瞥了一眼弗拉德，冷哼一聲，甚至懶得用正眼去看弗拉德。
當然，儘管他如此傲慢，可他身上的氣息已然開始涌動起來。
這就是警告。
「呵，潘神，我倒是不介意和你打一架……」弗拉德終於獰笑了，露出了一口被污黃色徹底浸透的牙齒，眼中閃爍着寒芒，「但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小情人可吃不消你和我啊。」
伊莎貝拉不過是個青銅階的超凡者，無論是對潘神還是對弗拉德來說，脆弱的像是瓷器一般。
在兩位半神或是偽神面前，人類只是螻蟻。
要不是因為弗拉德和潘神現在還沒有暴露真身，或許，哪怕只是站在這裏對伊莎貝拉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甚至有生命危險。
「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提及伊莎貝拉，潘神的態度不得不軟了幾分，旋即又毫不客氣地問道：「快說。」
「幫忙而已。」弗拉德指了指他們身後的那尊高懸在天空的身影，對着潘神說道：「這個世界已經夠擁擠了。」
「他和你似乎沒有直接關係吧？」
潘神頭也不回就知道弗拉德到底想要什麼，反問了一句。
圖安提萬的成神，藉助的是這個世界的「異鄉人」概念。
而作為不潔之源·阿布霍斯的人間行走，弗拉德追尋的是永生不死的生命和源源不斷的生長，其概念和異鄉人完全衝突。
況且，信奉阿布霍斯的相關教派全都集中在大陸西北邊的野人王國，還有少數幾個在萊諾菲卡王國的零星教派，在亞格蘭特王國根本就沒有信徒。
阿布霍斯本沒有理由干擾圖安提萬才對。
「對，是沒有，」弗拉德認真地點了點頭，「但是，我得到了一個委託……」
他指了指頭頂那塊空無一物的天空，「祂承諾了，只要我能干擾圖安提萬，祂就准許在亞格蘭特王國開設教派。」
伊莎貝拉挽着潘神的手臂不由地一緊。
跟隨了潘神多日，就算她沒有刻意詢問潘神的身份，也不想了解更多，可耳濡目染之下，也比之前了解了很多。
至少，她知道弗拉德所說的那個祂到底是誰。
然而……
空懸之劍不一向都是亞格蘭特王國的守護神嗎？
國王陛下當年獲得了聖器的認可，揮舞着戰無不勝的長劍開拓疆土，又在戰後將長劍空懸，以警世人。
自亞格蘭特王國開國以來，在王國境內之所以沒能形成大規模的教派，全靠亞格蘭特一世查爾斯陛下當初定下的規則和所成立的空懸之間組織……
可現在……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為什麼空懸之劍會認同其他邪典教團？
乃至於……
天災？
伊莎貝拉無法理解，可她同樣知道這時候不能插話，只能將滿腹疑問咽了回去，
或許，等這件事結束後，可以找潘神問問吧？
感受到了伊莎貝拉的小動作，潘神臉色毫無變化，「所以呢，弗拉德？」
「所以，我想，這件事由你來做，會更加合適……」弗拉德笑了笑，「畢竟，我得謝謝你啊，要不是因為你，祂還未必能開出這樣豐厚的籌碼……」
說着，他又嘿嘿笑了幾聲。
方才，在伊莎貝拉的請求下，潘神曾經出手將空懸之劍的力量釘在了原地。
雖然同是偽神的位格，可畢竟空懸之劍的本體並沒有到場，依然在烏魯克城的皇宮內。
到場的只是祂的分身投影。
此消彼長之下，潘神還是能壓制空懸之劍不少時間。
潘神側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伊莎貝拉，重新看向了弗拉德，沉默不語。
他也沒想到，空懸之劍對這件事居然有如此的決心，甚至不惜代價也要阻止圖安提萬成神。
他也更想不到，空懸之劍還真的能在這時候、在附近找到了祂的幫手。
「你怎麼看呢，潘神？」
弗拉德遙遙看向了不遠處，再度收回了視線，試探性地催促道。
要是其他時候，他還真未必敢這麼要挾潘神。
潘神是神裔，背後站着的是紗布·尼古拉斯。
一旦他真的暴露原型發起飆來，至少能一路打到他的老巢。
可惜……
現在，潘神懷裏有了個女人。
有了個令他掛念的女人。
還有了個孩子啊……
嘿嘿……
孩子啊……
只是，令弗拉德沒有想到的是，潘神在猶豫了片刻後，居然低頭問道：「你是怎麼想的呢，伊瑟？」
幫助圖安提萬，是伊莎貝拉的選擇。
眼下，要是因為這件事而被迫對圖安提萬出手……
倘若伊莎貝拉沒有懷上他的子嗣，那他當然不會如此小心謹慎。
可惜，她肚子裏有他的孩子。
地位，是不一樣的。
「我……」伊莎貝拉同樣不傻，也能清楚地明白潘神對她的新意。
這句，真是提問。
潘神在徵詢着她的意思。
她當然不想讓潘神惹上麻煩。
畢竟，眼前的敵人是天災·不死的弗拉德，而她將成為潘神最大的軟肋。
要是打起來……
可要是不打……
伊莎貝拉回頭，看着那視野中只剩下一個黑點的老人。
想着他數百年來兢兢業業地守護着亞格蘭特王國。
那是一位連他父親都無比尊敬的老人。
如今，連這位老人都已經踏上了戰場……
而眼下，要是被她一個輕輕的搖頭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