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城並進行的並不順利。
事實上,就在遷城通知的當天,就有超過一半的城民上街遊行。
所有人都反對城主府的這項新政。
一夜之間,歌功頌德的城主府被罵的狗血淋頭。
雖然在告示中也提到因為瘟疫的原因,但居民們還是心存僥倖。
再厲害的瘟疫又能怎樣,能比前陣子的譎詛還厲害,能要了所有人的命不成?
九月城是他們的家,故土難離,那能說遺棄就遺棄。
而且離開九月城就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中土世界怪譎橫行,這一路有多少危險暫且不說,就算順利到達新的居住點,背井離鄉又有多少人能混得好呢?
到時候說不定會全部葬送在外面。
一面是難離的故土,一面是顛沛流離,會做出什麼選擇自然一目了然。
這個時候張士傑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大乾王朝統治天下千年,靈州牧的強制命令還是相當有用的,在州牧大義和瘟疫威脅下以及大雷音寺的號召下,不少居民選擇接受現實,跟隨周正離開九月城。
少部分不願意的城民,諸葛燈也安排人上門勸說,花了不少口舌才叫這些人同意。
至此大事已定。
有事則長,無事則短,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到了棄城的日子。
天剛蒙蒙亮時,所有人就集合完畢。
城門口處,所有的應用之物都放在五十輛赤鱗龍車上,在赤鱗龍車後是等待搬遷的居民,所有人浩浩蕩蕩的排成一條長龍,不見首尾。
人群兩側是萬餘城主軍和臨時徵調的民兵,他們的任務是保護以及維持秩序。
「時間到了。」
周正深吸口氣,將衛器取出。
嗡!
輕鳴聲傳出,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透明光罩輕輕顫抖,隨後悄然破滅。
人群傳出難以抑制的哭泣聲。
衛器離城,代表九月城徹底成了歷史。
「大人,我方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諸葛燈上前稟報。
周正嗯了一聲,看着充斥悲戚情緒的人群,忽然躍至城門樓上。
他吐氣開聲,聲震四野。
「我,周正,你們的城主!」
「諸位……我知道大家都在疑惑,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離開,事情真的有那麼嚴重嗎?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嚴重!比你們想的還要嚴重!如果我們不選擇離開,大家全部會為九月城陪葬,我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們的離開是為九月城保留一份火種,畢竟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我們還在,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的。」
聽到周正的話,人群漸漸安定下來。
周正見狀,面不改色的說道:「而且我以及為大家找到了新的居住點,你們一定會喜歡那裏的。」
「那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土地平曠,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無怪譎之亂。鄰里和睦,我猜大家一定會喜歡的。」
「旁邊就毗鄰大海,海中海產豐富,養活我們所有人絕對綽綽有餘。」
「那裏就是一片新大陸,等待我們去開拓,我保證,在場的每個人都分土地,分屋舍......」
「.......」
人群爆發出歡呼,所有人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
人就是這麼奇怪。
當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時,反而會陷入盲從的狀態,這個時候周正跳出來振臂一揮,反而從者雲集。
也不是沒有人質疑,不過在歡樂的大潮中,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最後,周正一聲令下,人群緩緩離開九月城。
他率領精銳一路當先掃蕩怪譎,軍隊們則護住首尾,中間是普通居民和赤鱗龍車。
幸好有周正連夜打造的五十輛赤鱗龍車在。
這些赤鱗龍車裝下大部分物資,再搭配板車馬車等物,人群移動的速度很快。
約莫行了半日,隊伍已經離開九月城三四十里。
前方有片樹林。
周正看看天色,於是帶人將樹林中的怪譎清理掉,然後下令讓所有人原地休息。
此時已經到了晌午,人們紛紛取出炊具和口糧準備午餐,道道炊煙升起,香氣瀰漫四野。
諸葛燈安排衛兵前去維持秩序,而他本人則湊到周正身前。
「大人,這條路不是通往寶色城的呀,咱們再這麼走下去,恐怕至少要多繞行三天。」
周正點頭,他思索一陣,忽然對諸葛燈說道:「我且問你,你願意做雞頭還是鳳尾。」
「雞頭。」諸葛燈回答的斬釘截鐵。
「當年還未落草為寇的時候,我也曾經擔任過小吏一職,不過後來還是離開了。」
「我也一樣,寶色城是靈州大城,咱們投奔過去又能怎樣呢?所以我已經另選了一處新址,咱們要人有人,要糧有糧,完全可以再建一座新城,何愁事情不成?」
周正語氣充滿蠱惑。
諸葛燈呼吸急促,心潮澎湃。
他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從九月城推行的新政就可以看出來。
原本諸葛燈還忐忑未來的命運,聽到這話立刻雀躍起來。
他是周正身邊的老人,自然對周正信任有加,大人雖然有時候行事天馬行空,讓人摸不到頭腦,但為人還是非常靠譜的。
在周正手下雖然累,但能實現自我價值,這也讓他也是開心的。
諸葛燈侃侃而談,跟周正聊起自己對新城的規劃建議。
周正認真聽着,有許多建設性的意見,是他都沒有想到的。
周正暗暗點頭。
諸葛燈作為內務能手,着實幫他解決了很多問題。
這時士兵送來餐食,諸葛燈捧着餐食吃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
「大人,州牧使者去什麼地方,怎麼今天一直不見蹤影?」
「他們大概是睡誤了吧。」
周正神秘一笑。
諸葛燈聳聳肩,知道州牧使者大概率是涼了。
他家大人可從來不是善茬啊。
.......
就在同一時間,張世傑被人從美夢中吵醒。
「誰特麼驚擾小爺睡覺,是不是不想活了。」張世傑怒道。
這段時間他一直「被自願」的配合城主府的宣發工作,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作為一個紈絝子弟,他那裏受過這種罪?
只不過他也通過保鏢口中直到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城主有六品修為,這才不敢造次。
州牧府實力雄厚,甚至有四品武者坐鎮,可遠水救不了近火不是?
直到昨天工作完成,周正擺下宴席,他才徹底放鬆下來,並且多喝了兩杯,想不到剛睡着就被人吵醒,這讓他怎麼不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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