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爸爸,等你好了,我們就回家嗎?」
病房裏,小丫頭坐在床前,拿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的吃着,跟只小倉鼠一般。筆硯閣 m.biyange.net
她的一雙小短腿兒在凳子下前後晃蕩,小臉上是滿滿的幸福。
湛廉時的床搖了起來,他似半靠着床,不再躺着,而他面前是一張小型桌。
桌上放着一台筆記本。
他在看着筆記本里點開的資料。
小丫頭的話落進他耳里,他眼眸未動,「嗯。」
小丫頭笑了起來,「是回米蘭的家嗎?」
湛廉時眸頓,然後說:「不是。」
「啊?
不是嗎?
可可還以為是米蘭的家呢。」
在湛可可心裏,她的家在米蘭。
因為那裏有林簾。
「那爸爸,我們回京都前,可以去鳳泉鎮玩嗎?」
「就是之前我們和媽咪一起回國去的地方,可可想去。」
小丫頭看着湛廉時,大眼裏滿滿的期待。
湛廉時看着資料的眸子不再如剛剛的深墨,他眸里有了別樣的東西,軟了裏面的夜色。
「可以。」
「噢耶!太好了!」
「可可喜歡那裏,可可要去看那裏的爺爺奶奶,要去那裏吃好吃的,還要去看紅鯉魚,咯咯~」病房外,韓琳,湛文申,湛文舒,秦斐閱,柳鈺敏,湛起北,都在。
幾人聽着裏面傳來的笑聲,心裏都是五味雜陳。
他們都去看了湛廉時,但最終,他們都沒留在病房裏。
因為,沒有誰比湛可可更適合在裏面陪着湛廉時。
湛文舒看關着的病房門,這扇門把裏面的人擋住,她們看不到裏面人的模樣,神態。
但她們看不到,也能想像到,裏面有一個小太陽,把裏面的人給照亮。
「好了,有小可可在,廉時是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湛文舒看幾人,打破這走廊上的安靜。
她們了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無比清楚湛廉時現在的身體。
但現在,這些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事情走到這一步,讓她們這些長輩,難以從源頭走出來。
因果,因果,沒有因,哪裏來的果。
究其根本,就是那一個因。
沒有人出聲,韓琳和湛文申心情一直低落,湛起北更是不好受,尤其現在湛可可不在身邊。
湛文舒看秦斐閱和柳鈺敏,柳鈺敏看時間,說:「十二點了,文申,韓琳,你們帶着爸去吃午飯,我和文舒,斐閱在這裏守着。」
湛文舒驚訝,「十二點了嗎?
這麼快?」
說完,她對湛文申說:「二哥,你快帶着嫂子和爸去吃午飯。」
「這人是鐵飯是鋼,不吃哪裏能行?」
說着,她想到什麼,對秦斐閱說:「你也一起,二哥二嫂昨晚都沒休息,爸應該也沒休息好。」
「他們吃了午飯後,你就讓他們回酒店休息。」
「醫院這裏有我和大嫂。」
秦斐閱點頭,「午飯我會讓人送到醫院來,晚點我來換班。」
湛文舒說:「去吧去吧,這麼多人在醫院也沒用。」
秦斐閱不再多說,來到湛起北身旁,扶住他,「爸,這裏有文舒和大嫂在,您放心。」
湛起北是放心,卻也不放心。
這不放心不是說對湛文舒和柳鈺敏不放心,而是人本能的對自己在乎的東西和人,不願假手於人。
湛起北沒說話,他轉身,和秦斐閱離開。
看見湛起北離開了,湛文舒鬆了一口氣,她很怕湛起北堅持在這守着。
她太清楚,湛廉時在湛起北心中的份量。
湛起北走了,韓琳和湛文申也跟着離開。
但是,離開前,她們看緊閉的病房門,眼裏滿是不舍。
她們不願意離開,她們想在這裏一直守着。
可是,她們守着能有什麼用?
她們現在需要冷靜,需要整理好一切,面對後面的所有。
這才是她們該做的。
湛文舒和柳鈺敏看着幾人離開,湛文舒說:「二哥二嫂是真的在改變了。」
一個人有沒有變,是看得出來的。
柳鈺敏說:「人,需要改變。」
湛文舒臉上一下浮起笑,「活到老,學到老。」
方銘辦公室,托尼和方銘在說湛廉時的病情,付乘在辦公室外接電話。
「就這樣。」
付乘掛了電話,看時間,十二點,林簾應該到了。
他滑下通訊記錄,便要點下一個號碼。
但這個時候,一通來電進來。
而這來電的名字,正是他要打過去的電話。
「餵。」
「我們到酒店了,林小姐說讓律師現在過來,是聽林小姐的嗎?」
「林小姐說現在?」
「是的。」
「聽林小姐的。」
「好的。」
付乘聲音短暫的停頓,然後說:「林小姐有沒有異常?」
「沒有,看着和清醒後一樣。」
「我知道了。」
付乘拿下手機,看前方。
說出那樣的一番話,看似正常的林簾,早就不正常了。
咔嚓,辦公室門打開。
付乘轉身。
托尼從裏面走出來。
付乘上前,「怎麼樣?」
湛廉時已經開始辦公,在icu住着的人,才脫離危險不到一天的人,就這麼在病房裏工作了。
沒有人能想到,更沒有人能阻止。
大家都很擔心。
托尼拿着手機,手插進兜里,他看着這始終沉穩的人,眨眼,「你猜。」
「」付乘看托尼這張在外國人里無比突出的臉,不論是眼神還是臉色,都在告訴他,湛廉時沒事。
但他不相信。
如果是在平常,付乘可能就相信了。
但現在,事實告訴他,不能信。
「湛總情況是不是很不好?」
托尼攤手,「還在icu病房住着的人能好?」
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卻也是讓人不願意接受卻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付乘沒說話了。
托尼一笑,非常輕鬆愉快的拍他的肩,「放心,你們湛總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強悍,他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托尼說完,邁着輕鬆的步伐離開。
付乘卻看着托尼的背影,沒有一點輕鬆。
沒那麼容易死,不代表就是好。
托尼沒有離開醫院,他來到二十一樓走廊。
湛文舒和柳鈺敏在走廊上說話,兩人聽見腳步聲,看向托尼。
柳鈺敏沒見過托尼,她不認識托尼,但湛文舒見過。
「托尼醫生。」
托尼走過來,對湛文舒和柳鈺敏露出禮貌的笑,「湛院長。」
然後看向柳鈺敏。
湛文舒對柳鈺敏說:「大嫂,這是廉時的朋友,是一位權威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
柳鈺敏想到今早湛文舒對她說的,看着托尼,「你好。」
「您好。」
打了招呼,托尼看四周,沒看見湛起北,韓琳,湛文申。
早上他便來了醫院,但知道湛家人來了後,他便沒去病房,一直在方銘的辦公室,直到現在。
「病房裏有人嗎?」
托尼問。
湛文舒說:「可可在病房裏陪着廉時,其他人去吃午飯了。」
「好的,我去看看廉時。」
「去吧。」
托尼打開病房門進去,柳鈺敏看着,直至病房門關上。
「這位就是治療林簾的心理醫生?」
「對。」
「林簾落水後這一年多的時間,他都在林簾身邊。」
柳鈺敏說:「他和廉時是怎麼認識的?」
湛文舒一頓,說:「這我還真就不知道了。」
「怎麼了?」
這突然無厘頭的一個問題,讓湛文舒有些疑惑。
柳鈺敏看着那關着的病房門,「查一下吧。」
托尼進病房,湛可可聽見了聲音,小丫頭一瞬看過來。
頓時,她開心的叫,「托尼叔叔!」
不過是一個晚上,一個上午沒見,小丫頭再見托尼,格外親切。
托尼過來,一把抱起那坐在椅子上的小丫頭,「讓托尼叔叔仔細看看,咱們的小公主昨晚有沒有睡好。」
湛可可登時哈哈笑起來,「可可睡好啦。」
「可可不睡好爸爸會擔心的。」
「不信託尼叔叔你看。」
小丫頭說着,湊近托尼,讓托尼更近的看她的小臉。
托尼看着這湊過來的小臉,白白嫩嫩,一雙眼睛精神極了。
他點頭,裝作嚴肅的樣子,說:「好!不錯,繼續保持!」
湛可可當即揚起下巴,「那當然,可可可是一個好孩子呢~」「必須的!」
湛廉時沒看兩人,他看着郵件里的資料,一雙眸,極深。
托尼看湛廉時,然後對湛可可說:「小公主,托尼叔叔有話跟爸爸說,你可以先出去和姑奶奶玩會嗎?」
「可以呀~」小丫頭這爽快的,讓托尼都驚訝了。
湛可可看湛廉時,「爸爸,你和托尼叔叔說話,可可出去和姑奶奶玩。」
湛廉時抬眸,那眸里的深不見。
「和姑奶奶去吃午餐,爸爸和托尼叔叔說完話就休息了。」
湛可可眨巴了下眼睛,說:「爸爸要休息了,那可可」「和姑奶奶吃了午餐回酒店午睡,晚上吃了晚餐再來看爸爸。」
湛可可一下懵了。
要這麼久嗎?
她還想着吃了午餐就來醫院陪爸爸呢。
托尼知道湛廉時的意思,對湛可可說:「爸爸現在需要多休息才能好,而爸爸休息了,小公主在這裏守着也沒用,所以等晚上來,那個時候說不定爸爸休息夠了,有精神了,就可以和小公主說話了。」
湛可可點頭,乖乖的,「好,可可聽爸爸的。」
湛廉時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乖巧的模樣,真是讓人憐愛。
托尼說:「放心,爸爸會好好的。」
湛可可眼睛明亮,「這是肯定的。」
小丫頭看向湛廉時,「爸爸,可可要木馬。」
托尼一下彎了眼。
他抱着小丫頭到湛廉時旁邊,小丫頭在湛廉時臉上一邊吧唧一口,心滿意足。
「爸爸,再見~」湛廉時看着她,「聽姑奶奶的話。」
「嗯!」
托尼抱着小丫頭出去了,湛廉時看着,他臉上被親了的地方,溫熱還在。
托尼把湛可可交給了湛文舒便進了來,他把病房門關上,外面小丫頭的聲音傳進來。
「爸爸讓可可和姑奶奶一起去吃飯飯,吃了飯飯就午睡~」「真的嗎?
爸爸都安排好了呀?」
「嗯!爸爸讓可可聽姑奶奶的話,可可不會不乖的。」
「哎喲,瞧這話說的,咱們的小可可從來都是最乖,最懂事的,沒有之一。」
「」外面的聲音逐漸走遠,直至消失。
托尼來到床前,坐到湛可可之前坐的椅子裏,看着湛廉時。
此時,那雙夜眸閉上了。
托尼笑着說:「可可一走,你就閉眼,這麼不待見我?」
「」湛廉時沒出聲,他面色沒有一點變化。
托尼也不生氣,繼續說:「還真是偏愛的讓人傷心。」
這是玩笑的話,也是打趣的話。
按照以往,這些話說出來該是輕鬆的。
但現在,這裏的氣氛並不見得有多輕鬆。
因為,湛廉時透支了。
他現在需要休息,是真的。
「今早這麼多人,付乘有很多事想跟你匯報都沒有辦法,現在時間差不多,大家都不在,我便來替他轉述。」
「不過,轉述前,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托尼單手抱胸,自個說也說的津津有味。
但那閉着的眼睜開了。
托尼看湛廉時睜開眼眸,笑的愉快,「算了,還是我說吧。」
「好消息是,林簾來d市了,她離你很近,你想去看她,不難。」
「壞消息是,她和趙起偉見面了,還說了讓大家都想不到的話。」
「你猜猜,她都說了什麼?」
湛廉時看向了托尼,他一雙眼眸,這一刻深如地獄深淵,裏面暗無天日。
而這雙眼眸里,清晰的倒映着托尼帶笑的帥氣臉龐,然後把他淹沒。
「說。」
托尼撲哧一聲,低頭笑,「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說話。」
「還真是,每次遇到有關林簾的事,你就不再是你湛廉時。」
托尼抬頭,認真的看着這張被強大壓下的病態的臉,他臉上的笑不似剛剛了。
一直這麼撐着,明明知道痛,撐的久了,也就不知道痛了。
明明身體已被掏空,外面卻看不出一點。
不是他偽裝的好,而是他認為這就是正常的。
他生病了也不覺得自己是生病,他不舒服也不會覺得自己是不舒服,他沒了味覺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明明已經病入膏肓,他也不會覺得自己病入膏肓。
他如常的做着自己該做的事,直到最後一刻。
即便他倒下,他也不會覺得這是不正常的。
湛廉時,你是人,卻從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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