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塵埃徹底落定。筆下樂 m.bixiale.com
陸甲知渾身骨骼盡碎,然後吳晴還不滿足,又召喚出那頭「夙業」,吸了他兩口。
這一下,陸甲知體內的吸血蟲,徹底被吸乾,連帶着他整個人都乾癟了好幾圈。
「嗬嗬……」
陸甲知被吸得是直翻白眼,仿佛身體裏全部的力量都被榨乾,就此昏了過去。
倘若無人救他,這D級巔峰的術士,這一睡過去肯定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而沒有了陸甲知這位宿主,邪靈身上的鬼氣不僅暗淡了不少,還徹底凝實,無法再通過化為虛體逃跑。
「嘰嘰……咕咕……」
這頭邪靈望着圍住自己的一大群人。
兩個E級術士,三位D級,三個武夫其中至少一個達到了凝意期,一個八品靈士,以及還有殺生燈。
它一下咧開嘴,露出血口,瑟瑟發抖。
剛才還有人撐腰狐假虎威,但現在主人一掛,它徹底慫了!
「咔嚓!咔嚓!」
這時,有人從遠處奔跑過來,正是程林。
他現在實力太弱了,這個等級的戰鬥他根本沒法參與。
所以一直在外面打醬油,直到現在,才按照隊長的吩咐,過來拍照。
腳下虎虎生風,跑得可比那些記者們快多了。
「我破例一回,他交由你來處理吧。」
唐文博邊說,邊把昏死過去破麻袋一樣的陸甲知丟到了謝遙身前。
「好,多謝隊長!」謝遙點點頭。
唐文博嗯了聲,說道:「別的我不多說,明天記得回治安所報到,我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和利慾沖昏頭腦,忘記自己的初心。」
「是!隊長!」謝遙大聲回答,並且行禮。
「姿勢不標準!李其生,明天給謝遙加強培訓,你來負責!」唐文博嫌棄。
李其生茫然無措:「……」
為什麼又是我幹這種髒活累活?
隊長你看不到我現在累到快虛脫了嗎?
「那你們自己善後,我們先回去處理一些事了。」
「好!隊長英明神武,隊長最好了!」謝遙大聲誇讚,絲毫不遮遮掩掩。
「……」唐文博腳步一個趔趄,堂堂二階武夫,竟然險些在冰面上滑倒。
「媽的,無恥。」
凌海靜捂住額頭,簡直無法直視他。
你這馬屁拍得也太乾淨利落了!你還敢不敢再明目張胆些?
在場眾人均覺得此人不要臉,唯獨楚山孤一臉正色,目露異彩。
『謝遙行事大大方方,心性灑脫,從不遮遮掩掩,真不錯!』
『只是為什麼不誇我?我也出了不少力?』
『也是,今天我做得不夠好……』楚山孤神情閃爍。
吳晴笑了笑,不顧吳小月氣呼呼踩了她一腳,說道:「呵呵,加油,回頭你多和小月一起學習,交流心得。」
謝遙急忙抱拳正色道:「多謝醫生,醫生且慢,請幫我個忙!」
吳晴詫異:「怎麼說?」
謝遙指了指那隻瑟瑟發抖、但實力仍舊不可小覷的邪靈高大魁梧的身子:「請醫生幫我把它給也給吸乾。」
「……你可真會使喚人啊,你看不到我都累成熊貓眼了?」吳晴氣到發笑。
「嘿嘿嘿。」謝遙憨笑。
賣萌.gif
對此,吳晴翻了個白眼。
不過,看着這麼帥的一張臉對自己賣萌撒嬌,她還是心中一盪,差點沒忍住,急忙夾緊雙腿。
「服了你了,我看你就是欠調教。」
她雖這麼說,但還是再次念起咒語。
虛空顫慄,混沌糾纏。
那隻七頭六足的獸探出腦袋,一張臉頗有些幽怨地看了眼她一眼,另一張臉對着邪靈大口一噴。
一道斑斕霞光在其身上一卷,咕嘟地打了個飽嗝,把那虛空裂縫撕大了一點勉強縮回去了。
咚!
這頭邪靈宛若遭遇了某種非人待遇,整個身體都開始縮水,仿佛被掏空,只剩下一個腦袋和兩隻巨大的鬼爪,萎靡不振。
看着倒憨憨得有些像記憶中,小拳石的形象。
「多謝!」
謝遙目送他們離開,隨後提起這邪靈和陸甲知的殘軀。
「呂兄,你的報酬我改日登門奉上,還請寬限兩天,我留着他們還有用。」謝遙說道。
呂進自然答應。
一方面是謝遙這人還是信得過的。
另一方面,他今天還真算不上主力。
看着謝遙叫來的那些外援,他哪好意思提自己先挑的事情了。
沒看人家唐文博和吳晴這些D級大佬都是來義務打工的嗎?
謝遙也不管他,一手一個提着陸甲知和邪靈,便往學校走去。
他方才還嬉笑怒罵,插科打諢,但此時又突然情緒低落,令人摸不着頭腦。
好像剛剛渾不吝那人和他謝遙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他一邊走,冰面的影子上就伸出一隻手,提着一瓶子敲碎延口的酒瓶,仰起頭邊喝邊走。
凌海靜和楚山孤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猜到謝遙想幹什麼,默不作聲,跟在後面。
走在這湖面冰天雪地里的血人兒大口飲着破酒,怎麼看怎麼就是大煞風景。
但呂進看着那邊,突然哈哈笑了下,職業病犯了。
他思索着恰當的詞語,有節奏地打着拍子吟唱起來:
「我是人間惆悵客,
「知君何事淚縱橫,
「可憐荒壟窮泉骨,
「曾有驚天動地文。
「斷腸聲里憶平生……」
旁邊,手捧殺生燈的少女聽聞,忽然怔住,眼前似乎要被某種液體模糊。
但突然,盛菜菜抬頭,憋屈道:「那首《李白墓》?記錯了記錯了,後面兩句不是這樣的,你這是大雜燴!」
呂進傲然抬頭:「小丫頭片子懂什麼,那你說說看後面是什麼?」
「驚天動地文後,應是這兩句……」
盛菜菜回憶一下,吐着熱氣道:「但是詩人多薄命,就中淪落不過君!」
???
薄…薄命……
大詩人呂進一下表情凝固,不敢再多言。
——
不多時,回了學校。
安靜。
這幾天的晚自習,都因為昨天的事故臨時取消了。
高三教學樓外,警戒線還拉着。
教務主任樊淘站在那裏,看到謝遙渾身酒氣過來,眉頭先一皺。
隨後便被他手裏的兩顆吸引,瞳孔一縮。
陸甲知!
他等在這裏,16班教室全封,卻沒有處理,連出事學生的家長們都被一併控制住,任由裏面的變異怪物存在,正是因為謝遙告訴他今天要給學生們一個公道。
但樊淘萬萬沒想到他的公道是這個。
他竟然真把陸甲知帶來了!
「謝遙,你……」樊淘剛想說話。
但被謝遙制止。
他拍了拍陸甲知的腦袋,把奄奄一息的老者叫醒。
「?」陸甲知意識逐漸恢復,慢慢認出這是哪裏。
但下一刻,謝遙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打開了16班的門。
再一次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王清清,張江高,李小珍,葛平,徐瑩,方思強,……
一個個名字在他腦海中閃過,明明以前對這些學生並不怎麼關注,但此刻卻清楚的記住了每一個人的姓名,像是深深刻印着。
謝遙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已經是一片赤紅。
「唳!」
教室里血污遍地。
天花板上,那個多頭多腦的怪物被嚇到發出慘叫,幾十個腦袋一同尖叫,令人脊背發涼。
畢竟,謝遙手裏可是有着兩個D級的氣息,這種等級上的壓迫,讓它們這小小的變異怪物發自本能的恐懼。
但很快,它們發現了,這兩個D級存在,無比虛弱。
「噢嘻嘻~」
「餓!」
「老師……後悔嗎……想吃嘻嘻嘻……」
腦袋們眼睛發亮發出了不同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謝遙!你想……做什麼!」
看到這一幕,陸甲知虛張聲勢,但聲音微微發顫,目光里藏着些驚懼。
「我想做什麼,你不清楚嗎?」
哈哈!哈哈哈哈!
謝遙嘴角瘋狂上揚,露出誇張的笑臉:「陸甲知,看到這些受害者,你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你害死他們時,可有想過這一天?」
陸甲知臉色虛弱,妄圖掙扎,但全身盡碎無法動彈,掙扎道:「謝遙,這與我何干?我根本沒有……」
「呵呵,到現在還嘴硬啊,挺好的。希望你硬氣到底。」
說這,把表情猙獰的陸甲知,和虛弱並且驚恐的邪靈腦袋扔到了頭顱堆里。
刷!
一雙雙眼睛,看了過來。
靜靜地注視着。
陸甲知再也無法淡定,瘋狂叫道:「謝遙!你要殺就殺!給我個痛快啊啊啊啊啊………」
邪靈也尖叫:「咕嚕嚕咕嚕嚕!」
砰!
謝遙關上門,在牆壁上靠着。
樊淘臉色變化不定,剛想說話,但謝遙不給他機會求情,打斷道:
「主任,我有個請求,學校西牆外那片油菜地,空出來,當墓地吧,我的學生們畢不了業了,他們或許想葬在那裏。」
「……可以。」
樊淘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這事大了,不像許諾那樣還能遮掩,壓反正是壓不下的。
學校里還不如乾脆坦蕩些,後事做得漂亮些,也能挽回些名聲。
謝遙又說道:「還有,他們這一屆畢業前,16班的教室,留着給我做辦公室吧。」
「好。」
樊淘不多說,這教室你就是想給別人用,別人都不願意來上課。
「那陸主任……」樊淘還是忍不住提起,試圖挽救。
只要姓陸的不死,那不管你怎麼折騰,一切都還有可談餘地!
可他若死了,那和第一高中那邊,恩怨就解不開了。
但謝遙突然掏出一支豎笛,道:「主任,我給您唱支歌兒聽吧。」
說着,謝遙不管樊淘,自顧自吹了陣,聲音咿咿呀呀唱了起來。
是他曾經熟知的一首曲子。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麼憂鬱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花兒枯萎的時候,
「當畫面定格的時候。
「多麼嬌嫩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注1)
謝遙的歌聲算不上太好聽,笛聲作伴,喑啞嗚咽。
背後的教室里,是數十名枉死,早早夭折的學生們,發出古怪的嘶吼。
此刻,此情,此景,樊淘內心觸動,聽得痴了。
凌海靜站在屋檐下,雙手抱胸,說道:「你看他,真是多才多藝啊,長相也好看,而且還是單身唉~再看看你們自己。」
樊淘、楚山孤:「……」
(-_-)
……
……
注1:歌名《丁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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