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收回視線,耳畔響起虛幻的請求聲。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他略微遲疑片刻,轉頭對唐家姐妹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說完,謝遙找到了保存還算完好,但比較老舊的,大約五平米大小的衛生間,反手鎖門。
接着他心神深入腦海,放鬆了限制,接受了那道請求。
「嗤嗤!」
一陣窸窸窣窣的怪響後,那道蒼老而裝逼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來:
「桀桀桀桀,我沒想到,後世小輩,竟然真將,魔種肢體,植入自身,化身邪魅,何其悲涼,嗚呼哀哉。」大賢者長吁短嘆說道。
謝遙皺眉。
這傢伙,上次直視了金蛋被差點當場『看死』,自閉了好久。
結果,他現在好像走出自閉了,但似乎又開始犯病,開始不說人話。
謝遙頭疼,無語道:「說人話,還有,下次如果只是為了說廢話,你可以去找那個蛋聊,不要呼我。」
這東西待在他腦海里,呼叫他的時候,感覺就像是回憶泛起了波瀾,會產生心悸的感覺。
雖然不痛苦,但很煩。
而大賢者一聽,本想反駁,但下意識朝金蛋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默默點頭:「好的。」
「那你有事嗎?」謝遙問道。
「暫時沒事了,等我想起來再叫你。」大賢者悶悶不樂。
謝遙:……
這鬼東西,還真是找他閒聊的。
媽的智障!
他果斷關閉了對方和自己的『通話頻道』,走出洗手間的門:「走吧,去集鎮上的黑市轉轉。」
……
今天的七號據點周圍的集鎮,也很和平。
安定城調查部已經正式宣佈,新據點將成立在黎明城,黎明城會取代七號據點,成為安定城的新的最東方據點。
隨着調查部駐軍開始清人,屬於黎明城的淘金熱,已經過了最高峰時期。
不過,如今在七號據點周圍,人氣依舊不小,即便比不了上周那種人滿為患的熱鬧,但還是有大量的流動人口,給當地的巡邏隊加重了任務。
並且,還多了許多販運大型建築機械的商隊。
謝遙老遠,看到了一支最大的車隊,從集鎮東門出發,運載着起重機、挖掘機、吊車等等工程機械,還有鋼鐵、條石等耗材,浩浩蕩蕩往黎明城的方向看去。
每一輛20米以上的大貨車,都掛着『南方重工』的旗幟。
「看來,黎明城據點的建設,最終被南方重工攬下來了,大工程啊。」謝遙嘖嘖稱奇。
對於南方重工這種超級巨頭公司,謝遙以前還只是在『製造商』這一欄接觸,今天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屬於這家公司的車隊,也算是長見識了。
和這種巨頭比起來,像是天城集團那種小地方的房地產公司,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這樣一個車隊,不知道裝載了多少物資,假如我把他們搶了的話……」
唐七意和唐七念忽然覺得脊背發涼,不約而同地看着謝遙,發現後者直勾勾盯着南方重工車隊遠去的背影,眼神異常火熱,帶着些許亢奮。
「怎麼了,有認識的老朋友?」唐七意疑惑道。
謝遙頓時尷尬,笑了笑道:「……嗯,好多老朋友,而且你們也認識。」
唐七念也好奇了:「我們有什麼共同好朋友,額,元州大學的校友?」
唐七意表情一僵,顯然,一提到元州大學,她就會下意識想起某些不好的經歷,比如被某個禽獸男人眾目睽睽按在擂台上,鞭撻臀部、大腿、胸部等多個敏感部位,甚至被打到衣服殘破,只剩抹胸和短裙。
「我早晚要殺了他!」唐七意殺心又起。
謝遙疑惑,心想這腦殘女人怎麼又對自己好重的敵意,但動作沒停。
他伸出拇指,壓在併攏的食指、中指上搓了搓:「這個老朋友。」
「?」
唐七意和唐七念不明覺厲。
謝遙則是緩緩走進集鎮南邊的入口。
今天的集鎮,去掉了之前本不屬於自己的繁華後,展現出原本的樸實無華,但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商鋪倒是還開着不少,但人流量沒那麼大了,需求也不如之前旺盛,因此看店鋪的一般都是女人和小孩。
她們看鋪子的同時,也沒有閒着。
女人們有的使用縫紉機,做一些樸實但耐用的衣物;
有些則是在將肉食進行風乾、醃製處理,這將讓他們更容易度過資源匱乏的冬季;
還有做漿洗衣物的,道路清掃的,基礎工具加工的,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小孩們有的在幫忙洗衣服,有些則是身上掛着各種鼓鼓囊囊的布兜,向偶爾路過的旅人兜售黎明城產出的雜物,大都是些沒什麼用的小玩意。
有些在玩耍的,也都是大孩子帶着弟弟妹妹,幫父母減輕負擔。
至於男人們,則是有最重要的事情:負責守衛集鎮的安全,加固周圍的圍欄防護,以及還有更多則是出賣體力給南方重工,當做臨時工,賺錢養家。
在這裏,極少能有人是無憂無慮的。
謝遙走馬觀花似的,行走在集鎮上的大街小巷,最重的一點感受就是,忙碌。
幾乎是每個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但是,他們雖然辛苦,但很充實。
像是城裏面哪怕是老鼠街那邊都會經常出現的大量人口曬着太陽、混吃等死的現象,在這裏幾乎看不到。
謝遙猜測,大概是因為如果在城裏,至少還有《濟貧法》的保護,有些福利院會定期發放限量的免費麵包和水,接濟當地的窮人。
城裏的窮人極少會因為窮而餓死,至少聯邦政府會在大量人口被餓死之前,將他們遣送出城。
他們的窮困潦倒,大多體現在孩子太多交不起『人頭稅』,或者無法購買到足夠好的房屋等方面。
還有一些因為自己或者家人身體不好,需要巨額的醫療費用才導致家道中落,比如明珂一家就是如此。
但在荒原上,在這些集鎮裏,如果你好吃懶做,那你是真的會被餓死的。
沒有任何人,會把自己的食物,分給一個混吃等死的人,哪怕他的食物有所剩餘,可能在未來幾個月、甚至幾年裏,都足夠食用。
唐家姐妹跟在旁邊,也有這樣的感悟。
唐七意感慨道:「真是欣欣向榮,我突然覺得,若是荒原上這些人全部重新回到城裏,是不是會讓城市發展更快?」
謝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不會,聯邦並不缺少人口和勞動力,太多人進去會加重城池的負擔,低價值人口的增加,會需要更多的崗位,導致高層所能調配的空間被壓縮,到時候城裏底層勞動人民會愈發覺得自己沒有希望。」
「啊,是這樣嗎?」
唐家姐妹倆一下呆住,小嘴微張,同時陷入沉默。
她們對這些並不是很懂,但覺得謝遙說道沒錯。
謝遙轉了一圈,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等吃過午飯,他就找了個不錯的茶館,定了可以清楚看到樓下廣場的包間。
「這位先生和兩位女士,請問需要些什麼?」
一名年輕的侍者上來問道。
他明顯受過不錯的教育,在面對如謝遙、唐七意、唐七念這些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裏面出來的人物時,用詞隱約帶上點奇特的貴族氣息。
謝遙看了看樓下的櫃枱,笑着道:「溫一壺茶,再來三、不,來兩碟茴香豆。切兩斤牛肉。」
這兩斤牛肉並非必須,但一方面是謝遙需要補充一點食物,另一方面,主要是為了滿足包廂的最低消費,180塊。
兩斤牛肉是150塊,在這肉價明顯高於蔬菜的光景,又是在這種裝修不錯的茶館裏,賣75塊一斤的牛肉,算是很便宜和良心了。
反倒是兩碟茴香豆就要30塊,謝遙覺得有些坑。
所以本來想買三份的,一人一份,但想了想,少點一份,剛好卡在最低消費的邊緣。
一份他自己吃,姐妹倆個吃一份就好了。
「希望這錢可以報銷。」
錯失良機,差點成為百萬富翁的謝遙,變得異常摳門。
謝遙三人分吃了牛肉,故意留了一小塊在碗裏。
接着,他們開始各自打坐調息,內視自身,運轉元力,蘊養五臟六腑。
三人都是武夫,打坐調息是日常操作,也就不會感到無聊了。
就這麼一直待到了傍晚。
下午五點。
天色已經黑了。
但一個個明晃晃的火把,圍成了一大圈,將暗沉下來的天空重新照亮。
廣場上,一群人,有男有女,口中念念有詞,表情嚴肅地走到了搭建好的舞台上。
謝遙在樓上緩緩睜開眼。
正如張建崑所言,光明教的那個傳揚「眾生平等」、「每個人都要建設美好家園」的奇葩教派,在晚飯時間,出來傳道了。
「看來,不像是被污染的邪教。」謝遙眯了眯眼。
他剛才觸發了自己的一階魔藥天賦,開啟靈視,觀察了廣場上的這群光明教信徒。
這些人靈體穩定,顏色分明,精神狀態十分完好。
如果是像遇到過的本能教這種傳道人直接是魔種幻化成人的邪教,那麼,信眾的靈體多半會有所破碎,是被污染的前兆。
即便他們有手段可以讓信徒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理智,不至於變異,可靈體也會出現黑色、紅色駁雜的混亂狀態。
精神狀態是騙不了人的。
但現在看來,樓下那群人,並非邪教,至少證明兩點。
第一就是,他們的傳道人不是變異體,也不是魔種。
第二麼,這幫人的理念,應該沒有太過於離經叛道,否則還是會導致信徒精神出現問題,被謝遙看出端倪。
如果是在城裏,他們被治安所的人抓了,那基本上是3天-7天的小黑屋套餐走起,並且處罰金。
像這樣的傳教,不算違法,但違背了治安管理的條款——沒有及時報備,申請固定的場所,以及教會執照。
聯邦並沒有嚴打這些教會,但不允許無證傳教。
集鎮上的人們,顯然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有一個固定的時間段,過來聽人講道。
漸漸地,廣場上聚集的人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的,從四面八方匯聚。
他們有的靠着牆壁,找儘量舒服的姿勢站着。
有一些就索性席地而坐,一群人組成了東一塊,西一塊的方陣。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隨身攜帶着一個碗。
有的是不鏽鋼的,有的是瓷碗,也有拿那種特別巨大的、用來盛放湯麵的陶瓷碗,形形色色的都有。
教會那邊有幾人抬了一個講台,放在了平台前方。
一個面容精緻的小男孩,站在講台旁邊,身穿過膝的黑色禮袍,看起來就像是專業的修士。
他身旁,是一個中年女性,穿着同樣的、類似的衣服,面容較為寬厚,下巴肥大,正手捧一本厚重的經文,大聲朗讀:
「我們看到,神將祂的恩惠灑向大地,並不因人醜陋貧窮還是美貌富有,有所區別;
「祂說,我的子民們都是平等的,他們都將接受我的庇護;
「祂說,我是光明,黑暗不是我降下的罪,;
「那些散播人類有罪的人,是愚昧的,是邪惡的。
「祂說,人們應該團結起來,共度難關,一個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但很多人集中起來,就能發揮出創造奇蹟的力量;
「那些住在高牆裏的人應該接納我們,人生來平等,沒有高低貴賤;
「祂告訴我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噗!
謝遙差點把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噴出去。
神tm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你下一步是不是還要莫道光明一隻眼,城門已開天下反?
這家的光明神是從起義軍里出來的吧!
謝遙在心裏無聲吐槽。
他大概知道這一支光明教的流派是宣揚什麼了,他們是屬於反對聯邦現有制度中,城池對人口進入的限制的。
簡單說,這是一個反「遣送」教派。
唐七意注意到他表情古怪,美目流轉,問道:「謝遙,你似乎對這個教會有點意見?」
謝遙笑了笑:「我懷疑這個流派的創始人,多半是在哪裏找到了古書,讀了一部分的馬克思主義,倒也是個敢做事情的人。」
唐七意:??
什麼什麼主義?
她一下有點茫然。
謝遙也沒有解釋,只是嘆息道:
「可惜,不考慮人類對物質基本的需求,空談理想,這顯然是無法成功的。」
「想要天下大同,哪有那麼容易。」
這時候,謝遙看到,下面慢慢結束了講道,開始有人架了巨大的鐵桶上來。
濃郁的香味,老遠都能聞到。
「……」
謝遙沉默片刻,突然拿起了桌子上的碗,輕飄飄走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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