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會懷念家鄉菜的味道,家鄉的水,家鄉的米,家鄉的柴火和炊煙,構成了那揮之不去的家鄉的感覺。
那時候家裏的水,是媽媽在水井裏挑回來的,家裏的米,是媽媽在田裏割稻曬穀,然後在村頭的打米房裏打出來的。
家鄉菜的味道,其實就是媽媽做菜的味道,吃不到媽媽做的菜,那即便是在家鄉,也不是那種熟悉的,仿佛烙印在嘴裏,舌頭上,胃裏的味道了。
秦咚打小生活在城市裏,沒有上了年紀的人那種回味家鄉的情懷,但是一樣習慣了媽媽做菜的味道。
她做菜放多少油,放多少鹽,怎麼樣搭配調料和配菜,一起構成了秦咚習慣的,愛吃的那種味道。
即便刻意模仿,也沒有人能夠做出一模一樣的味道……除了鳳啾啾。
從希望到失望,經歷過很多次,秦咚不知道產生過多少次媽媽回來了的錯覺,但他從未在心底里放棄這種期待。
他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的依然只是鳳啾啾,她依然是蹲在廚台上拿着菜鏟刮擦着鍋子發出酸牙的聲音。
這樣的畫面好像取代了媽媽繫着圍裙站在廚台前的樣子,可這並不是秦咚想要的……儘管鳳啾啾已經能夠做出和媽媽的手藝一模一樣的臊子麵。
「啾啾,這臊子麵,你怎麼做出來的?」秦咚不解地問道,他愛吃臊子麵,所以以前的早餐經常就是這個,他吃過太多次了,對這種味道極其熟悉。
哪怕多放點鹽,少放點油,他都能夠準確地感知其中的差別。
「你先偷吃了!」鳳啾啾看到秦咚嘴角的油,感到十分憤怒,「你應該等我一起吃,等你孵完蛋,我又要多燒你一次了。」
說完,鳳啾啾生氣地旋轉着菜鏟,讓那刮擦鐵鍋的聲音刺激的秦咚在廚房門口一顫一顫的。
秦咚不得不退後兩步,連忙解釋:「因為太香了,我忍不住嘗了一口味道,不算偷吃。偷吃是至少吃掉一部分,那才是不講究,不尊重做菜的人。」
鳳啾啾想了想,說的也是,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大廚,秦咚忍不住偷吃一口也很正常,於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計較了。
秦咚鬆了一口氣,感覺又有點不對勁,她說「又要多燒你一次」,那不是意味着她本來就打算在他孵完蛋以後,要把他燒一燒了?
這樣的發現也不算太驚人,但是看着她臉頰微微鼓起,聚精會神地盯着鍋子,時不時地撥一下臉頰旁的髮絲,秦咚覺得她嘴裏說着氣勢洶洶的話,卻又不是那麼可怕。
更何況那也不是現在的重點,秦咚又慢慢走進了廚房,因為擔心她的小腳丫被弄髒,所以仔細地觀察了兩眼,確定依然白白淨淨,不至於讓人看到鍋子在她腳丫邊就沒有了食慾。
「你做的這個臊子麵,怎麼和我媽做的一模一樣?我剛才都懷疑你就是我媽了。」秦咚隨口說道,他並不覺得矮化了自己,他早就覺得叫鳳啾啾奶奶都沒有問題。
鳳啾啾隨手指了指冰箱頂上的一個小本子,她今天在研究這個冰霜法器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小本子,上邊記錄着一些家常菜,鳳啾啾就隨便學了一個有現成材料可以製作的臊子麵。
秦咚把小本子拿到手裏,一翻開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有了笑容,媽媽有時候看美食節目,就會拿小本子把節目裏的菜譜記錄下來,上邊還畫着一些可愛圖畫。
她還給自己和秦咚設計了卡通形象,記錄臊子麵的那一頁上,就畫着一個面容溫柔的捲髮婦人,一個正在吃麵的小男孩,小男孩面前擺放着的臊子麵竟然有幾十碗。
媽媽在畫這幾十碗面的時候,她是一種什麼心情?在她眼裏,兒子竟然是這麼能吃的嗎?秦咚笑了起來,看着這一頁畫滿了臊子麵的菜譜,視線卻模糊了。
看了一會,他拿着菜譜,往廚房外的餐桌上瞅了一眼,還是很疑惑,「即便你是學了這裏的做法,可為什麼味道完全一樣?要知道多放點鹽或者少放點鹽,味道就不可能完全一樣了。」
鳳啾啾現在對做菜很感興趣,便有了一點點耐心愿意回答他這種愚蠢的問題。
「你沒看見上邊有寫每一種用料多少克嗎?上邊都有寫,只要完全按照上面用的份量,做出的臊子麵味道就是一樣的。」
鳳啾啾隨手就往鍋里加了一把鹽,「喏……這是十克鹽。哎呀,已經加過鹽了……你給我出去,別來煩我做菜!」
鳳啾啾說完,生氣地瞪着秦咚,手指一彈,一團火焰在她指尖點燃,就朝着秦咚緩緩飄來,逼迫的秦咚不得不退出廚房。
火焰在廚房門口就消散了,明明是她自己隨便不小心多加了鹽,這也能怪他……好像女人都是這樣,媽媽有時候也會隨隨便便找個理由讓秦咚背鍋,尤其是打遊戲的時候。
可媽媽沒有鳳啾啾這樣的壞脾氣,即便讓秦咚背鍋,也是嗔惱中帶着盈盈笑意,而鳳啾啾只想用火來把他燒一燒。
秦咚回頭看了廚房一眼,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鳳啾啾是嚴格按照菜譜來做的臊子麵,味道和媽媽做的一模一樣,那豈不是說媽媽也是這樣做的菜?
鳳啾啾能夠隨手測重不奇怪,可媽媽平常做菜並沒有使用計重器的習慣啊,難道媽媽也能在做菜時,精準地把握鹽多少克,油多少克,生抽多少克這樣子?
媽媽和鳳啾啾居然有了一個共同點,讓秦咚覺得很不對勁,其實很多人遇到這種問題時,想想得不到答案也就過去了,但是秦咚莫名地放不下去,一直到鳳啾啾把最後做的菜端上來,秦咚才被香氣撲鼻的飯菜轉移了注意力。
他連忙去端來碗筷,鳳啾啾自己夾了一點臊子麵放在碗裏,然後指着那一大盆說道:「這些你都吃了。」
「你當我是豬啊。」秦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把盆抱在自己身前開始吃。
鳳啾啾夾了一根麵條,一點點地往濕潤嬌小的嘴唇里嗦,一邊看着秦咚吃,他吃東西總是特別香的感覺,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讓別人看着胃口都好了一點。
鳳啾啾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繼續吃麵。
眼看着他一大盆面很快就吃了一小半,鳳啾啾忍不住了,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大聲說道:「你坐到這裏來!」
「幹嘛?」秦咚頭也不抬地繼續吃。
「快過來!」鳳啾啾板着臉命令。
秦咚只好端着盆,從她對面換到她身旁坐着。
鳳啾啾放下自己的碗,一隻手鬆開筷子,抬了抬,又放下來握着筷子吃了兩口面,終於還是站了起來,抬手放在了秦咚的頭上,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一邊大聲警告他:「不許抬頭,繼續吃你的面!」
秦咚知道她在幹什麼,感覺受到了侮辱,這明明就像有些人餵自己的貓貓狗狗,看到它們吃的香噴噴,主人就想抓着它們的頭摸一摸。
可這也沒什麼,秦咚並不在意,誰讓她下的面這麼好吃,做的鴕鳥肉也這麼好吃,連放多了鹽的青椒筍乾燜豬腳都這麼好吃?
鳳啾啾摸了一會兒,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下繼續吃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摸着他軟軟的頭髮看着他吃飯,就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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