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星空下,奮不顧身衝擊時空罩,令李嗣英和永銘真火焚身痛苦萬狀,永銘和程自遠都勸李嗣英從頭再來。筆神閣 m.bishenge.com
「宮觀毀了,師傅沒了,」李嗣英話音哽咽,臉轉向夜空中飄蕩的黃紙符籙和雨霧濛濛的昆明古城——那裏世恩坊的大門徐徐關上,門外的軍隊和百姓正在散去——「采煉元兇的不生不死術看來也行不通了,復興大業三百年難成,你我仍是孤魂野鬼,無家無國可依,既如此,我李嗣英還有什麼面目寄存此世?」
「師妹,別想歪了,留得青山在!」永銘大喊,身上的烈焰轟的一下,爆出耀眼的藍色,永銘尖叫翻滾,狀極痛苦,整個身子變薄了,越來越透明,並嗤嗤地往下滴淌液體。
李嗣英同樣如此。她回過頭,凝視程自遠,平靜的臉上盪出一種深邃的笑意,口氣卻無比的悵惘:「對不起了,程君!好好保重!你有家有國,會回到你的世界的!」
說完仰頭吼叫一聲,向着血紅燦爛的時空罩、煙霧瀰漫的昆明城俯衝下去。她身上的烈焰拖出長長的尾巴,像一顆明亮的彗星,划過夏夜星空。
星空裏的盤古抖了下,合上眼,發出空曠幽深的長嘆:「唉——」
轟隆,這一回網罩爆發近乎撕裂的巨響,血紅的網線劇烈晃動,嘎吱呻吟,刺目的光焰和焦黑的煙霧騰起數丈之高,把程自遠衝出幾米開外,臉頰和腿腳感受到熾熱的疼痛,懷中的髮絲更是像爪子,把熱辣辣的痛扎進肉里。
唯一相對安靜的是那兩個貼胸的布娃娃,此刻只是發出兩聲低弱的呻吟。
那團彗星般的火焰被高高彈起,帶着悠長的呼嘯、嗶駁的炸裂,時間一下子仿佛被拉長了。
程自遠咬牙衝過去,和它只有幾米之隔,熱浪沖得他左搖右晃,幾乎要跌倒。懷中那串灼熱的髮絲似有一股頑固的力量,迅速把他牢牢定在半空。
火中的李嗣英大半身已被燒脫了皮肉,露出灰白的骨骼,熔化的液體帶着火光嗤嗤往下滴落,剩下的面孔在頑強扭動,對抗着火舌的咬齧。但是,這面孔也在一點點地消熔,仿佛一副被無數爪牙撕扯的紙面具。
程自遠忍痛揮舞襯衣,撲向火團,可是越撲火越大,呼一聲,襯衣也燒着了,火舌向程自遠舔來。
慌忙抽回襯衣,上面的火又熄了,留下累累灼痛咬齧着他的面頰和雙手。他咬緊牙關,再次扑打李嗣英身上的火焰。反覆不已。
透過動盪的火焰,李嗣英定定地看着他,沒有了痛苦,沒有了焦慮,只有淡淡的略帶遺憾的笑意,還有斷續的呻吟:
「不必忙了,凡塵實體之物,是撲不滅這陰世邪火的,程君受累費心了,我李嗣英感激不盡!可恨我無家無國,孤苦奔忙三百年,勞而無功,如今只有向死而為!所幸得遇俊秀高才的程君,共歷艱險,永世難忘。珍重,別了……」
呼啦,可怕的火舌猛地將她的麵皮揭起,露出裏面血糊糊的頭顱,血肉隨之迅速熔化,濃稠滴淌,慢慢地顯出灰黑的骷髏。這景象程自遠在楚素眉被燒化時領略過,此時並不覺得恐懼,而是對着這被燒脫下來、在火中頑強眨眼的麵皮,哭吼:「飛出來,飛出來呀,嗚嗚嗚,我帶上你去挖墳,去給你找替身,嗚嗚嗚……」
那麵皮寂然一笑,兩目眨動,眸子竟由紅而藍,由藍而紫而黑,顯出一輪青春女子的皎潔面容,雙唇微啟,皓齒閃閃,分明在對他說話,可他卻什麼也沒聽到。
拼盡全力揮動襯衫,試圖把這副面容扑打出火團。程自遠只有這招了。懷中的髮絲蜿蜒伸出,發出類似蛇信子的嗞嗞聲,儼然克服了某種恐懼或障礙,要向烈焰里的主人夠過去。
呼,一串火柱朝它撲來,程自遠大驚,急忙抽回髮絲,卻發現撲來的是一縷帶火的長髮,正血糊糊地與自己懷中蔓出的髮絲扭纏在一起,抖一抖,發上的火焰震落,剩下焦煙輕輕散去。
隔着火光,李嗣英,那片麵皮,含笑看他,點頭。此刻她只剩下了枯炭似的黑眸、佈滿灼痕的鼻子和微微開啟的正在一點點碎裂的雙唇。
程自遠看着她,一手捏長發,一手握襯衫,嚎啕大哭。
與此同時,永銘伸長燃燒的手臂去夠她,每一次都被燙得咦喲叫,只得縮回手,喊:「師妹,你別傻了,快快衝出來,哪怕半個身子……哪怕一個腦袋……噢天,哪怕一張麵皮……」
一遍又一遍的呼嚎令他聲音沙啞,而他自己也在夜空中一點一點地消熔着,下半身皮肉燒脫,露出森然骨架,果真是右腳長左腳短,在半空中一瘸一拐的,仿佛那裏有台階需要攀爬。
程自遠不得不提醒他:「你自己先衝出來啊!」
永銘綠森森的目光刺透烈焰,盯向他:「我衝出來手臂就沒了,怎麼救我師妹啊!嗚嗚嗚……」
啪啦,伴隨一陣脆響,李嗣英大半身骨骼像通紅的木炭,攜着燃燒的余焰,散向大地。轟,時空罩血紅大亮,掀起數朵火團,把墜落的骨骼燒成灰燼。
李嗣英只剩下了半張麵皮和一副粘着焦黑殘漬的頭骨。
「不要啊,不要,你出來……出來……」程自遠的嗓音哭啞了,喉嚨乾澀了,視線在淚光中模糊了。
那麵皮上,兩束目光極力透過火與淚,向他投來深深的凝望。程自遠心頭一凜,恍惚間聽到她夾雜嘆息的話音:「程君,別了……」
「別了別了別了……」
這話音空曠深遠,在星空裏經久不息,而她,那副殘破的麵皮卻已隨着燃燒的頭顱,撲向煙霧迷濛的大地,一路墜落的火光把星空劃出一道灼痕,也在程自遠心頭劃出沁血的創痛。
程自遠閉上眼,任淚水流滿面頰。
這一次,撞擊網罩的響聲不大,火光也不熾熱,只是一團小小的火球緩慢彈起,然後散作無數帶星光的灰燼,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程自遠和半截身子的永銘同時嗷了一聲,在半空搖晃欲倒。
永銘兩隻綠眼噴出悲絕的光芒,他氣吁吁叫:「好吧,天地間只剩下我一個了,我,我永銘……鄧凱……還有什麼可戀?」
火光映出他歪扭的嘴巴、凝結的眉眼、一點點顯露骨骼的胸脯。
「師妹,我來了!皇上,慢點……」永銘話沒說完,噼啪燃燒聲驟響,把他的尾音吞沒。長短不一的下半身骨架燒脫了,一邊滴淌着濃稠的汁液,一邊墜向大地,同樣轟隆一聲,在血紅的網罩上化成灰燼。
剩下上半身的永銘咬牙切齒,奮力推動燃燒的殘軀,繼續撲向那雨和血交錯的蒼茫大地。
還是一串轟鳴,比剛才響些。程自遠全身顫慄,眼中已經沒有了淚,只剩下孤獨和恐懼在心頭升起,還有夜風混和了熱氣吹來,把身上的汗水也帶走了。
抬頭,盤古不知什麼時候隱去,漫天依舊繁星閃爍,儼然一顆顆無聲的淚珠。
俯瞰,血紅的網罩漸次熄滅,昆明城人煙消散,只有雨還在那裏淅淅瀝瀝下着,閃電一照,晶瑩剔透,宛如明珠;雷電再加進來,低沉嗚咽,天地同泣。
程自遠懸在半空,惶惶然不知所措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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