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漢子商量好了,無論如何不肯收錢,轉身匆匆離去。詞字閣http://m.cizige.com
看着幾個人的背影,葛定道:「記住他們的樣子,一會我們稱了魚和菜,明天算錢給他們。這些百姓初見我們時還有疑慮,聽說我們真是北伐,便就不一樣了。」
卞輝道:「自從金虜南來,百姓吃了多少苦楚?這兩年人人南望,都盼着朝廷打回來呢。雖然我們早佔了汝州,只是這裏是山區,少有人來,官府連個監鎮也不派。」
葛定道:「現在處處缺官,這處小鎮自然沒有人來。等到天下太平,三鴉路通了,這裏就成了繁華市鎮,那時自然不同。」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吩咐親兵,把菜和魚稱了,錢記好,搬到伙房那裏去。
過了三鴉鎮,魯山關向南都在山裏。許多地方兩壁峭立,中間一條路,不見天日。在這種地方走路格外壓抑,葛定的軍隊被憋得狠了。今天終於走出大山,將士一片歡騰。雖然沒有買到肉吃,有幾條魚也好。與豆腐一起煮湯,每個人喝上一大碗。
軍中帶有黃豆,還有磨盤,當下就在廚房外架了起來,把黃豆泡了。等黃豆泡好,磨成豆漿,做成豆腐。今天吃飯晚一點,總要讓大家喝上一碗魚湯。
軍中的士卒搭着帳篷,說說笑笑,氣氛顯得很輕鬆。
太陽看看西沉,漫天霞光鋪天蓋地灑了下來,天地被妝成七彩的顏色。
正在忙碌的士卒突然聽到傳來吵鬧聲。哨兵急忙站到高處看,就見從三鴉鎮方向來了一群人。前面一個員外健步如飛,身邊跟着幾個漢子。在他們的身後,一頭掛着綾羅的黃牛,還有一群羊。再後面是一群大漢,有人挑着擔子,有抱着什麼,歡歡喜喜走來。
葛定得了消息,急忙與曲風行出來。見人群向軍營走來,急忙迎了上去。
前面的員外見到軍營出來人,急忙拱手道:「在下是附近康家莊的莊主康仁。聽聞大軍北伐,特意帶了些牛羊來勞軍。見過官人。不知二位是——」
曲風行道:「這一位是鄧州大軍屬下的工兵統制葛定,在下是都監曲風行。」
「原來如此。見過,見過!」康仁一邊見禮,一邊看着不遠處的軍營,滿眼都是好奇。
曲風行道:「我們大軍經過這裏,本該有地方官員接待。奈何現在非常時期,三鴉鎮沒個官員,不知這裏父老。沒有到員外莊上拜訪,罪過,罪過!」
康仁道:「我一個偏僻山莊的小員外,如何當得起?你們大軍都是在山裏行路,我們沒有消息,到了三鴉鎮也沒有迎接,是我們的不是了。聽聞今日你們到鎮裏買肉沒有買到,特意帶了牛羊來,讓他們盡情享用一頓。三鴉是小地方,平日裏沒有賣的,官人莫要見怪。」
曲風行大喜:「如此最好。多謝員外。」
上前看了牛羊,道:「員外,雖然現在鬆了牛禁,耕牛也不是可以隨便宰殺的。我看這頭牛,不過五六歲年紀,還沒有成年,如何殺得?牛你便牽回去,羊我們買下來。」
康仁急忙道:「這些牛羊我帶來勞軍,哪裏用個買字?而且你們是要北伐的大軍,戰場上見多了血雨腥風,吃一頭牛有什麼關係?」
曲風行道:「員外,我們軍中自然有軍中的規矩。此次北伐,使司嚴令不許騷擾百姓,有違抗軍令者一律嚴懲。我們帶的有錢,按市價買就是了。」
葛定道:「耕牛是用來犁田的,怎麼能隨便宰殺?這些羊我們足夠了,牛便由員外牽回去。我們軍隊是要打金兵的,怎麼能夠不守官府的規矩?」
康員外連連搖頭:「官人,不瞞你們說,我們這裏偏遠,官家也懶得管。平日裏有客人來,莊裏宰一頭牛不是大事。而且這裏沒有賣肉的,牛羊不值錢,你們儘管吃!」
曲風行只是不肯。叫了卞輝過來,估了牛羊值多少錢,拿襄陽會子給康員外。
康員外只好把錢收下。道:「除了牛羊,我們還帶了幾壇酒來。都是自己釀的酒,味道粗劣,你們莫怪。收了你們的羊錢,我心裏十分過意不去,酒無論如何不能再收錢了。」
曲風行道:「好,好,員外的心意我們心領。酒便收下來,讓將士們解解乏。我們軍中有從鄧州帶來的美酒,員外拿兩去回去,嘗一嘗。」
康仁見自己帶來的勞軍物資全部算了價錢,不由嘆道:「我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見到你們這樣的軍隊。我本是勞軍,卻又拿錢回去,世上哪有這個道理?」
曲風行道:「鄉親們勞軍,我們自然感激。使司之所以嚴令必須給錢,倒不是不領你們的心意,而是前例一開,後面必然有軍隊向百姓要吃要喝。最後會發展哪一步,哪個能預料到?」
康仁聽了點頭:「你們這些大道理,我們百姓也聽不明白。今天來勞軍,真是開了眼,世上竟然有你們這種軍隊!今天着實高興,有你們北伐,何愁不能收復中原!我便叨擾一杯酒,與你們同飲如何?」
曲風行自然答應,吩咐親兵準備康仁的位子。
康仁吩咐來的莊客回去。悄悄讓兩個人回到莊裏,再取幾隻雞來,給幾位軍官下酒。
三鴉鎮裏沒有賣肉賣蛋的,附近的百姓們都是自產自銷,羊、雞之類價錢不貴。像康仁莊裏,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吃掉,說不是值多少錢。
太陽慢慢落下山去,康仁與曲風行、葛定等人一桌,一邊飲酒,一邊聽他們聊軍中的事情。今晚聽到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從來沒有想過世上還有這樣的軍隊。軍隊出征,軍中帶的錢竟然不是給士卒發賞錢的,而是路上買東西給百姓的。
軍隊竟然主動給百姓錢?這可真是稀奇。他們不搶百姓財物,百姓就要燒香拜神了,給錢是從哪裏說起?而且這支軍隊即使打了勝仗,也不給士卒發錢,而只是給他們記功。記功有什麼用處?難道士卒一家不吃不喝麼?聽曲風行說起襄陽的兵制,康仁也聽不明白,只是覺得好新奇。
曹智端駐汝州,軍隊主要佈置在汝河一線。而且王宵獵治下缺少官員,像魯山縣,只有縣城裏幾個官員,下面的村鎮大多不管。康仁這些住在山村的百姓,影響不大。
太陽落下山去,天上繁星點點。軍中士卒吃了肉,飲了兩碗酒,早早歇息。只有帥帳那裏,還點着一堆篝火,幾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得正歡。
葛定是工程部隊,需要鋪路架橋。康仁是在這裏活了幾十年的人,對周圍熟悉無比。正好借這個機會,向他請教附近地理。葛定和曲風行兩個也沒有睡意,陪着康仁痛快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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