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剛好掐着放學的點,北原賢人下完一局聯棋,乘坐大巴車返回學校。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三人同行下車,頂着艷陽天,沿着體育館的側路前行。
等走出樹林,視野霍然開朗,柏木茉優正站在紫色花田邊,握着噴壺,播撒水霧。
高梨絮風腳步一停,她蹲下身子,像是哄妹妹一樣,帶領相武葵一起過去,然後微笑的拿起一個噴壺,交給葵,手把手教她如何製造小彩虹。
北原賢人看着眼前的光景,內心感慨了句真是歲月靜好的一幕,他都有些心動了,考慮要不要在自家庭院,也開墾一片小花田。
花田和花谷,也很般配嘛。
等秋冬結束,來年春暖花開,就讓花谷站在花田裏拍一張照片,十分具有紀念意義。
北原賢人邊想着,他也邁步上前,同樣拎起一個噴壺,幫忙澆花。
他路過柏木茉優身邊時,她瞥來一眼,兩人對視半秒,同時收回目光,各自默不作聲。
兩片花田,四人幫忙,很快就全部搞定。
柏木茉優打着外面很熱的幌子,會曬黑皮膚,催着高梨回屋裏。
外面清靜下來,只剩下兩個人。
柏木茉優一言不語的從口袋裏掏出繩帶,北原賢人同樣默契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毛巾。
按理說,昨天他狠狠氣了柏木茉優一頓,柏木茉優也不客氣,派人突然襲擊他的地盤,這次相見,雙方總該要做出一點點回應吧,但氣氛卻異常沉默。
兩個人並肩而站,一起蹲下,一人墊毛巾,一人繫繩帶,除了嗡嗡的蟬鳴,過程中風平浪靜,非常安靜。
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天氣,是壓抑寧靜的,但看不見的角落裏,隱藏着暗流洶湧。
明天即是運動會,最後一次訓練,時間也從十分鐘延長到了十五分鐘。
當默數的十五分鐘一到,柏木茉優終於先聲打破了寧靜。
「兩步後,停下。」
「可以。」
一起蹲下,抽出毛巾,解開繩帶,這一次,柏木茉優沒有扭頭就走。
「毛巾給我。」她語氣不含感彩的說道。
北原賢人丟過去,柏木茉優動作嫌棄的接住,扭頭前往樹林。
北原賢人有點好奇她想幹什麼,跟了上去。
走進樹林,跟着百合同學來到一處早就挖好的小坑面前。
她將毛巾和繩帶丟入坑中,抄起旁邊地上的小鏟子,將坑漸漸填平。
北原賢人站一旁看着。
毛巾是百合同學的,但那樣用過之後,她已經不想再要了吧,又擔心他拿那條毛巾,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索性乾脆埋進地下處理掉。
他當然不可能用來幹些什麼,百合同學也當然了解他,當然更能明白,北原賢人猜測,之所以還做給他看,純粹想整蠱下他的心態。
但這就是百合同學的一廂情願了,他哪能受影響,相反,他饒有興趣看着百合同學在大熱天下,又累又熱的挖土填坑,就當在看一個傻瓜在白費工夫。
北原賢人開口說道:「提醒你一下,明天比賽,如果你不想讓我們過於引人注目,待會放學,你最好裝作崴到腳。」
等明天的兩人三足賽跑,其他選手配合默契,無一例外的跑步前進,而他和百合同學,能勾肩搭背攬着腰一起跑嗎?不可能的,只可能是彼此控制肩距,謹防皮膚相觸,龜速步行前進。
至少讓百合同學假裝崴到腳,還能在眾目睽睽下,給他們的奇怪表現,找一個勉強能看的理由。
北原賢人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做也行。」
柏木茉優迅速想通其中的關鍵點,立即回答道:「不用,我來假裝崴腳。」
崴到腳的那一方,卻依然堅持參加比賽,這種體育精神能獲得絮風的青睞
她放下鏟子,轉向北原賢人,語氣着重的重複一遍。
「我假裝崴腳。」
北原賢人沒再多說,轉身回學生會。
他又不想去泡某個人,而且假裝崴腳,還要裝模作樣好幾天,他嫌麻煩,既然百合同學趨之若鶩,機會賞給她就是。
然後他剛走幾步遠,忽然聽到身後「噗通」一聲。
北原賢人詫異的轉身一瞧,百合同學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北原賢人表情微怔了瞬。
中暑?
不會吧,剛才還好好的。
很快,柏木茉優就灰頭灰臉的爬了起來,第一時間沒有去撣掉衣服上的塵土,而是深深擰着眉毛,低下頭,有些吃痛的檢查腳腕。
北原賢人頓時十分無語,叫你假裝崴腳,不是讓你去自殘,真把自己的腳給搞崴。
你對自己也太狠了吧,有沒有考慮過腳的感受。
追老婆還能追到這種地步,不惜自殘,說實話,他屬實真有些佩服了,佩服。
柏木茉優扶着樹慢慢站起來,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的,一瘸一拐朝外面走去。
北原賢人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配合着演戲,彎腰抓起一把泥土,給自己衣服上也拍了兩把。
他跟在後面,等走出樹林,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學生會門口,是相武葵的背影,她剛剛進屋。
外面大熱天的,她剛才出來幹什麼?
搞不清楚,而且他根本看不懂那孩子的腦迴路。
相武葵來叫他們回去?
門口兔籠的柵欄好像被打開了。
她可能是出來抱「雪球」吧。
前面的柏木茉優腳步一頓,她轉過身,遞出手中的小鏟子。
「鏟子上的痕跡,一定要清洗乾淨。」這次有求於北原賢人,百合同學的語氣很聰明,比平緩和了些許。
北原賢人瞥了眼髒兮兮的鏟子,倒也配合她消滅「犯罪證據」。
臨近學生會門口,他快步超上前,伸手開門,然後裝模作樣的陪在百合同學身側,雙手隔空的假裝攙扶她,一起慢慢先後進屋。
屋內,正在處理雜務的高梨絮風聞聲抬頭,一看到好朋友滿身灰土,潔白的臉蛋都沾染了許多髒痕,走路更是一瘸一拐,而且北原同學身上同樣有很多泥土,她趕緊站起來,匆匆上走前。
「茉優,北原同學,你們摔倒了!?」
北原賢人佯裝頗為自責的語氣:「剛才我和柏木同學沿着林間小路,實戰演練了一次小跑,速度可能有點快然後就變成了這樣,柏木同學崴到了腳。」
話語裏不着痕跡的彌補了一個疑點。
如果相武葵剛才出門,其實是去找他們——我們沿着林間小道實戰演練,你沒看到很正常。
聽聞,高梨絮風了解的點點頭,神思關心地先問道:「北原同學有沒有傷到?」
「我沒問題。」
「你們快先坐下,」邊說着,高梨絮風攙扶好友,慢慢移動向座椅。
將好友扶到椅子旁,幫助她慢慢坐下,高梨絮風擔憂說道:「明天的運動會茉優,你的腳還可以嗎,要不然退賽吧。」
柏木茉優搖了搖頭。
她當然非常想退賽,極其不願意與那個混蛋一起綁住腳。
但與下一步就能獲得絮風的青睞相比,區區心理上的不情願,也算不得什麼了。
「參賽名單已經交到執行部手裏,學生會參賽的消息也已經傳開,如果現在臨場退賽,不僅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還會讓大家失望我的腳沒事,只要慢一點走,沒有問題。」
「但是,都已經腫起來了啊,就不要再考慮那些事情了。」
「」
那邊演得還挺來勁,北原賢人一邊撣去衣服上的灰塵,一邊默默腹誹逞強?她逞強個屁,你現在關心她,還為她清理衣服上的灰塵,她心裏都快樂開花了吧,恨不得明天再摔一次,天天摔個不停。
噔噔,兜里的手機震了下。
北原賢人掏出手機一瞧,菅原部長的le信息。
五分鐘後。
信息很簡短,時間、地點和人物一概沒有,只有一句「五分鐘後」。
看來菅原部長想搞一場無劇本的大戲,這樣的表演才夠真實。
不過他只祈禱菅原部長,千萬別給他整怪活。
上一次,菅原部長發動四五十號人,還專門升起一台無人機,簡直像是拍電影一樣的超大陣勢,幫他去泡、去糊弄雨宮雅柊,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相武葵也在旁邊玩手機,北原賢人暼去一眼,好像在給誰打字發消息。
另一邊,高梨幫助好友清理完衣服上的灰塵,又打去一個電話,拜託同學去保健室拿冰袋,最後,她實在拗不過柏木茉優,只能無奈答應好友繼續參賽。
北原賢人回答了幾句高梨的關心話,然後百無聊賴的乾耗時間,時不時轉頭看一眼門口上方的黑色鐘錶。
這個黑色鐘錶,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裝有兩個針孔攝像頭的黑色鐘錶,之前那個他拿回了家裏,已經妥善的將其銷毀掉。
就在分針轉完第六圈時,北原賢人的手機沒響,柏木茉優的手機反而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非常樸素的來電音效,很像鬧鐘。
隱約能聽到電話那頭的焦急女聲。
大概是執行部的一夥女生,碰上了不肯積極配合的三年級前輩,爭執比較激烈。
監察部的人也趕去了,不過依然拿三年級的前輩們毫無辦法,她們百般無奈之下,才給副會長打電話,想麻煩副會長,去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三年級前輩們。
得了,北原賢人直起腰,準備出發,這就是菅原部長的提示。
他該出面了。
菅原部長囑咐過他,最好不要讓柏木茉優跟着一起。
正好,百合同學自作聰明的把自己腳給搞崴,作繭自縛,偏偏成全了他。
掛完電話,柏木茉優轉頭說道:「絮風,執行部那邊出了一些問題,三年級的前輩不肯配合。」
言外之意,她想讓絮風能親自去一趟。
絕不能讓那個混蛋去,不能給北原賢人任何與沖田和水樹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峰高里有一位「神奇後輩」,必須要時刻提防自家的白菜被人偷走!
高梨絮風心裏清楚事情緩急。
「好的。北原同學,麻煩你照顧下——」
「不用了,我去吧,」北原賢人迅速起身,轉向高梨,「這種事情,由男生出面更方便。」
「地點是在體育館嗎?我現在就趕過去。」邊說着,北原賢人快步走向門口,開開心心地去撬牆角。
木門咔嚓關閉,高梨絮風收回視線,由北原同學出面,確實更方便一些,她也相信北原同學能做到。
高梨絮風坐在柏木對面,用紙巾輕輕擦了下柏木膝蓋上的傷痕,「再考慮一下吧,忍着疼痛去逞強參加比賽,萬一途中再摔倒」
柏木茉優眼睜睜看着那個混蛋走掉,卻無計可施,她回過神,只能先面對絮風,仍舊搖了搖頭。
「如果我能帶着傷堅持參加比賽,堅持完成比賽,能很好的宣揚運動會精神吧只是輕輕崴了一下腳,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
茉優想法很堅定,高梨絮風輕嘆了聲,沒有再強求,
等待同學送來冰袋的時間裏,她抽空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相武葵給她發來了一條le信息。
歐內桑,你讓我出去的時候,沒有看到北原同學和金髮姐姐,但聽到樹林裏有摔倒的聲音,我怕被發現,沒有靠近去聽對話內容。
還有,他們是從樹林裏走出來的。
樹林裏不是林間小路嗎高梨絮風陷入了思索。
而且北原同學和茉優為什麼要鑽進樹林。
她迅速打字,詢問葵是哪個方向的樹林。
高梨絮風收起手機,轉頭看了眼好友,稍作沉思。
「茉優,你等我一會,我去買一貼膏藥。」
柏木茉優輕輕搖頭,語氣柔和說道:「外面很熱,等過會太陽落山也不遲。」
高梨絮風拿起掛衣鈎上的藍色大沿帽,轉過身,微笑的輕輕晃了下手中帽子,「我有遮陽帽。早貼上藥膏,有助於恢復,我很快就回來。」
柏木茉優看着為她去買膏藥的絮風,此刻的心情像是被溫暖的水流包圍,就連腳腕的疼痛,一時間也完全感受不到了。
關上門,高梨絮風低頭看le消息,接着抬頭望向樹林,她分辨了下方向,快步走過去。
目光搜索着任何的可疑地方,樹皮表面、地面痕跡、還有腳印,她於附近走走停停,仔細觀察。
七八分鐘後,終於發現了一塊異常地面。
這一小塊地面的土壤顏色與附近很不相符,而且還沒有雜草植被,再仔細觀察,四周還有不太清晰的腳印。
高梨絮風望着地面看了一會。
花田的小鏟子她意識到了什麼,折回去。。
帶上鐵鏟,重回樹林,高梨絮風認準位置,扶着遮陽帽蹲下身子,用鐵鏟將填平的土壤再挖出來。
很快,她停下動作,望着小土坑裏的一條毛巾和繩帶,神思頗為奇怪的陷入了長考。
繩帶是她為茉優和北原同學準備的,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條毛巾,她不知道其作用,平常訓練的時候,茉優總會催她進屋裏。
高梨絮風想了想,繼續挖土,確定裏面再沒有其它東西後,她排除了寫給未來自己的「時光盒」之類的可能性。
重新填平土坑。
繩帶毛巾崴腳撒謊十分費解,毫無頭緒,她完全拼湊不出真相。
但這一次,她百分百確定了,茉優和北原同學之間,確實有着不惜編織謊言,也要一起隱瞞她的事情。
回想起某個人撒謊說出的「林間小路,實戰訓練」,她不禁掩口撲哧一笑。
北原同學腦子反應很快呢。
而且茉優竟然還幫他瞞着我。
不過並沒有被欺騙和隱瞞的失落感,高梨絮風此刻的心情,反而感到像在出海冒險,通過不斷解迷,最終尋得寶藏的那種小雀躍,小興奮。
因為她相信,即是那兩個人不惜編織謊言,也要隱瞞她的某項事情,肯定,一定,絕對不會傷害她。
就像,不,就是在玩一場解謎遊戲,心情還有點躍躍欲試。
她不禁期待起,下一次又會收穫到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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