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明末三十年 第七卷 一統山河 兩千零六十六章 自縊下
此刻的崇禎，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勵精圖治十幾年，換來的最終竟然是這個結局，最讓他受不了的是，本以為京師不說是固若金湯，但是這麼多人馬在城內，怎麼着也能防守幾個月的時間，可是現實卻狠狠打了崇禎一個耳光，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城內的流民裏應外合，竟然迎接李自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城內的軍隊也是一片混亂，造反的有，逃跑的有，趁亂搶劫的也有，總之就是沒有人下定決心為朝廷效力。現在的崇禎，龍袍沒了，只穿着白衣，披頭散髮，連靴子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還是李邦華忠心耿耿，脫下一隻靴子穿在了崇禎的腳上，這才避免了一些尷尬和窘境。
眼見神武門一線被封鎖，李邦華心中焦急，他拉住王承恩的袖子道：「王公公，此刻京師還有哪裏是安全的呢？我們又該去哪裏呢？」王承恩正要答話，崇禎卻聽見了二人的對話，他對王承恩道：「朕想去皇極殿。」李邦華一愣，他們現在不是能不能去皇極殿的問題，而是整個紫禁城基本上都被流賊圍住了，他們現在就是想回宮都回不去。李邦華小心問道：「陛下，去皇極殿是為何？」崇禎道：「朕要去敲響景陽鍾，召集百官議事。」李邦華看了看崇禎，他發現崇禎的眼神渙散，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氣神一般，這話若在平日裏聽起來還比較正常，可是今日聽起來卻是那麼刺耳，這時候敲響景陽鍾還有什麼用，且不說他們現在根本無法回宮，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百官早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李邦華絲毫不懷疑已經有人開始投降李自成了，畢竟李自成這些人佔領京師之後，前朝的官員對他們來說還有用，只要軟骨頭們投降，小命應該能保住。
自古以來，前朝被滅，不可能被趕盡殺絕，被趕盡殺絕的只是皇室，剩下的官員，特別是中低級別的官員基本上是重新錄用，要不然天下坐不穩，就說宋朝，南宋滅亡，蒙元南下，但是實際上將陸秀夫和小皇帝逼死的並不是蒙元軍隊，而是投降蒙元的南宋降兵降將，說白了，前朝的文官武將反而是滅亡前朝的主力軍。李邦華要做忠臣，誓死不降，可是耐不住有人已經投降了流賊了，大明朝完了，只希望太子能順利逃出去，去南邊重整旗鼓。李邦華長嘆一聲，整理了一下官服，對崇禎拱手道：「陛下，皇宮已經被包圍，再想進去，已經不可能了，若是被流賊抓獲，陛下又要受到怎樣的折辱，臣萬不敢想。」崇禎一愣，精神清醒了幾分，李邦華說的他當然明白，只是崇禎萬萬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他覺得平日裏對大臣們還算不錯，可是到了最後時刻竟然沒有幾個人願意跟隨左右，看看身邊還是李邦華、倪元璐這些老臣，反而是他新提拔的魏藻德等人，鬼影子也看不見，崇禎捶胸頓足，只恨自己看錯了人。
望着城內燃起的熊熊烈火，崇禎萬念俱灰，既然太子已經逃出宮了，那他崇禎也沒什麼念想了，自己作為皇帝，有人勸自己遷都的時候，自己不去，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算是自己的選擇。他抬頭看了看映照在漫天火光中的煤山，不僅悲從中來，崇禎長嘆道：「想不到當年處於象徵江山永固而堆築的萬壽山，竟然成了朕最後可以待的地方，大明享國兩百餘年，竟然就要在朕的手上失去，就算是太子能平安到達南方，大明還是朱家的大明嗎？國土只剩下了一半，政權朕更是不敢想，太子年幼，又怎麼能對付劉毅之類的狼子野心之徒。」倪元璐等人聽見崇禎這番話，不禁抿了抿嘴唇，不管怎麼樣，太子算是被劉毅給救出去了，哪怕崇禎不是皇帝，只是個父親，有人救了自己兒子，應該感謝才是，怎能有如此見解，不過倪元璐等人卻不敢說出來，他們知道，崇禎深恨這些手握兵權的武將，覺得是他們不聽調遣，跟朝廷作對，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面。
崇禎收拾了一下心情，深吸了一口氣道：「眾位愛卿，你們能走的就走吧，朕不想再拖累你們了，朕要去山上待一會。興許過一會，流賊就要打過來了。」萬壽山之所以還沒受到衝擊，那是因為這裏不過是一片皇家園林，沒什麼經濟價值，流賊也不懂那麼多，他們都只覺得皇家的好東西肯定都藏在皇宮裏，所以那裏才是他們搜索的重點，至於萬壽山這種園林，他們連正眼都懶得瞧，反正就算是有人躲在裏面，整個京師都被圍住了，裏面的人也逃不走，這裏面又沒有食物和水源，躲藏的人待不了多久就會自己逃出來的，所以過去的幾波流賊正兵飢兵，都對萬壽山沒有興趣，相比於萬壽山，邊上的永安寺都更有經濟價值。李邦華跟了崇禎這麼久，對崇禎的性格太了解了，崇禎說出這番話，李邦華便感覺大事不好，他顫抖着問道：「陛下，這時候回山上，為何？」崇禎慘笑一聲道：「李愛卿，大明亡於朕之手，朕無顏面對億萬臣民，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朕意已決，當以死殉國，大明只有殉國的天子，絕沒有被俘的天子。」「陛下！」李邦華悲呼一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倪元璐等幾個官員也是跪下，掩面而泣。崇禎道：「諸位莫要再勸，京師什麼情況，朕自己看到了，現在想走恐怕是走不了了，正如你所說，要是走不脫被流賊抓住了，拉到李自成面前受辱，朕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當年土木堡之變，我大明寧肯另立新君，也不願意給瓦剌低頭，現在到了朕的手上，朕難道會向李自成這個逆賊搖尾乞憐嗎？請諸位成全朕，保障我皇室最後的體面。」
王承恩渾身顫抖，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崇禎既然話已出口，就不可能收回，他已經心存死志，別人看不出來，從小就跟着崇禎的王承恩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沒有勸說崇禎，而是心中默默說道：「若是陛下殉國，奴婢也要陪伴左右，黃泉路上也要伺候陛下。」崇禎轉身就向着煤山山頂走去，李邦華等人連忙起身跟了上去，倪元璐道：「陛下若是心存死志，我等也絕不苟活，去了黃泉路，我們依然做陛下的臣子。」崇禎聽見倪元璐的話，腳步一頓，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旋即繼續向山上走去。到了山頂，他一眼就看見了一棵最大的歪脖子樹，崇禎回頭對王承恩道：「本來，朕要以尚方寶劍自刎，可尚方寶劍沒了，所以朕覺得，當年隋煬帝其實說得對，皇帝，就應該有皇帝的死法，朕雖然不是隋煬帝那種橫徵暴斂的暴君，可是我們卻算是殊途同歸，不管是勤勉也好懶惰也罷，總之江山丟了，那朕跟隋煬帝的結局就沒什麼不同。」
崇禎順手解下了自己的衣帶，對王承恩道：「大伴。」王承恩一愣，隨即應聲道：「奴婢在。」崇禎點點頭道：「朕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只是因為當年魏忠賢在皇兄那裏就是大伴這個稱號，朕甚為不喜，但是實際上，你王承恩是對得起這個稱號的，朕今天是第一次這麼叫，也是最後一次，就請大伴將衣帶掛在歪脖子樹上吧。」王承恩不敢移動，皇帝這是要用衣帶當作白綾自縊啊，崇禎道：「難道要朕親自來掛嗎？這是朕給你的命令。」王承恩含淚下拜，隨即起身，按照崇禎的要求將衣帶給掛在了歪脖子樹上，倪元璐等人皆是長跪不起，口中大喊着：「陛下！陛下啊！」
崇禎看了看眾人，開口道：「朕自縊之後，請諸位用布或者衣物將朕的臉給遮起來，朕實在是沒臉去見列祖列宗。」王承恩撲通一聲跪下道：「奴婢，謹遵聖旨！」崇禎最後對眾人點了點頭，隨即踩上了歪脖子樹下的一個大石頭，雙手抓住衣帶，打了個死結，又用手拉了拉，確保這個死結牢固，不至於讓他掉落下來。他又對王承恩道：「大伴，記下朕的遺言。」王承恩一愣，隨即脫下身上的衣物，又脫下白色內衣，將其平鋪在地上。天氣寒冷，王承恩被凍得瑟瑟發抖，李邦華等人立刻一人脫下一件身上衣物，給王承恩披上。沒有筆墨，王承恩唰的一下咬破自己的手指，給崇禎留下血書。崇禎喃喃道：「朕自登基十數年，雖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諸臣誤朕，致逆賊建虜直逼京師。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旋即，崇禎將頭往衣帶扣中一伸，一腳踢開了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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