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種種考量,蘇詠霖不得不對這件事情給出自己的承諾。
「如果任得敬真的對夏國國主之位有什麼想法,膽敢做篡逆之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蘇詠霖終於說出了李利榮想要聽到的話語,李利榮聽了之後大喜過望,連連叩首向蘇詠霖表示感謝。
蘇詠霖沒有再多說什麼,派人安排李利榮下去休息。
李利榮下去休息之後,蘇詠霖獨自在書房裏來回踱步,思考了一陣子。
少頃,蘇詠霖做出了一個決定,然後着手派人傳令給鎮守關中的蘇海生,讓他和齊魯兵團做好準備。
這一回,蘇詠霖決定玩個大的。
他不想繼續被變化掌控了,不能主動被變化找上門來,他要主動出擊,化變化為計劃,執行自己的意志,為這一切畫上一個句號。
你們覺得我在修黃河就沒有功夫揍你們了是嗎?
但是你們別把自己看得太強大了。
西夏,是個小國!
蘇詠霖決定就在這一次,徹底解決西夏問題。
當然了,為了徹底解決這件事情,有一個人的幫助是必須的。
林景春。
蘇詠霖沒有叫人去喊林景春,而是親自跑去財政部找林景春。
林景春一看蘇詠霖親自駕臨財政部,毫無外頭官員們的激動,不喜反憂,甚至打算尿遁以躲避蘇詠霖,不想和他見面。
奈何蘇詠霖速度超快,直接把林景春堵在了辦公室里。
林景春相當無奈。
「阿郎,您又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蘇詠霖單獨面對林景春的時候,全然沒有帝王的架子,笑眯眯地坐在了林景春邊上,叫林景春頓時感到大大的不妙。
「阿郎,我先說好,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您要是看我這條命值錢,您就把我洗乾淨了綁起來拉出去賣掉,看看能換多少錢回來。」
蘇詠霖連忙搖頭。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可是大明的皇帝,不是土匪,怎麼會賣大臣來賺錢呢?皇帝賺錢要講究名目,要師出有名,不能做沒頭沒腦的事情。」
「什麼名目?」
「我要打西夏。」
「打西夏?!」
林景春眼睛一瞪,跟炸毛的貓一樣直接跳了起來:「阿郎,剛剛才打完草原,才收拾掉兩個部落,現在一堆花錢的事情正在等着我去給錢呢,您又要打西夏?國雖大,好戰恆亡,這話可是您說的!」
蘇詠霖趕快站起來安撫他,讓他重新坐了下來。
「我哪裏好戰了?這是逼不得已啊。」
接着蘇詠霖就把西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景春。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西夏內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任得敬已經不想掩飾自己的野心了,他多次試探我,試探我的想法和決心,如果我不能予以迎頭痛擊,西夏政變就在眼前。
西夏是大明屬國,如果大明對西夏的變動沒有反應,不能阻止,不能干涉,周邊敵人就會知道咱們因為修黃河已經什麼事情都辦不了了,接下來,他們會變本加厲。
所以這就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出擊草原,也是無論如何都要兵發西夏的原因,大明必須要保持強勢,這樣才能讓宵小之輩不敢亂動,最大限度讓戰爭不要發生,讓咱們安心修黃河。」
蘇詠霖的解釋讓林景春沉默了一會兒。
「可是阿郎,咱們的財政情況您也不是不清楚,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甚至有點入不敷出的感覺,繼續下去,會很危險。」
「所以你不是一直都存着一筆錢以備不時之需嗎?」
「之前打草原的時候已經用掉了!」
「別騙我,打草原才用了一半,我知道,而且那麼大的繳獲量,早晚能補回來。」
蘇詠霖眨了眨眼睛,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
林景春頓時以手扶額。
「我辛辛苦苦攢點家底子,怎麼就那麼難,怎麼就都盯着我這點家底子呢……有這功夫做什麼不好?」
「我也是為了國事操勞,你看我什麼時候因為私事問你要過錢?對吧?」
蘇詠霖笑眯眯地撫着林景春的背部,給他順氣。
林景春到底拗不過蘇詠霖的要求,只能點頭答應,把自己最後一點家底子掏出來交給了蘇詠霖,然後向他認真地表示——真的沒有了,一滴都不剩了,再有什麼事情,我可不管。
那是自然的。
不過兵發西夏要是賺不回來這筆錢,這仗就算他蘇詠霖輸了。
這一次兵發西夏,不管怎麼說都要給任得敬一個教訓,而在此之前若是計劃順利,任得敬也會給西夏統治階層一個教訓。
到時候賺錢賺得手都要軟。
命令送出去之後的第四天,也是李利榮向蘇詠霖辭行回去復命之後的第二天,任得敬的使者任得恭來了。
因為之前見過面,這一次任得恭頗有些輕車熟路,來了之後不僅要求見蘇詠霖,還前往拜訪大明朝高官。
比如趙作良,比如辛棄疾,比如孔拯,比如霍建白,比如林景春。
他的打算似乎是通過拜訪這些高官,打探一下大明朝最近的動向,並且隱晦的提一下任得敬的打算,看看能否得到這些高官的支持。
若是能得到這些高官的支持,有他們幫忙美言幾句,對於爭取蘇詠霖的支持應該也是一件好事。
他是這樣認為的。
他的確見到了大明朝的高官們,這些高官都接待了他,都把他迎入府中,收下了他的禮物,然後與他笑談古今。
接着他隱晦的提出了任得敬在西夏的地位以及接下來的打算,這些大明朝高官們卻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表態。
要麼顧左右而言他,要麼裝作聽不懂,或者家中下人上來打岔說有急事要他們去辦。
尤其是林景春,一開始面無表情,也不太熱情,拿到他的禮單之後立刻變得非常熱情,還給任得恭提供了果品。
但是當任得恭隱晦提出自己這一次前來拜訪的目的的時候,林景春家中的僕人忽然沖了進來,告訴林景春說他最喜歡的狗被野蜂蟄了,眼看着就不行了。
林景春當場大驚失色,都來不及向任得恭說什麼就跑向了後院。
任得恭等了一個時辰,等來一個老管家,說林景春因為痛失愛犬而精神恍惚,請任得恭改日再來拜訪。
任得恭就一臉懵逼的離開了林景春的府邸。
就這樣,任得恭拜訪了七位高官,卻沒有一個人給他明確的支持,這讓任得恭覺得自己此番出使想要獲得成功的難度比較大。
大明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
懷着如此忐忑不安的情緒,任得恭得到了蘇詠霖的接見。
在蘇詠霖日常處理政務的書房中,任得恭再次見到了蘇詠霖,並且向蘇詠霖進獻了任得敬的禮物。
還是老樣子,給了銅和牛羊,數量比起之前要多,蘇詠霖笑着接納了——開玩笑,大明朝現在那麼缺錢,有錢難道不要?
「任相公還是那麼客氣,來就來吧,還送那麼多東西,哎呀,這叫我怎麼好意思啊?」
蘇詠霖笑着這樣說,但是手上可一點不客氣,收下了禮單,喜滋滋的翻閱着,感覺這份禮單應該能讓林景春臉上少幾條皺紋。
「區區薄禮,不值一提,陛下對夏國的恩情,豈是如此區區薄禮可以回報的呢?」
任得恭看着蘇詠霖如此高興,也就附和了一句。
蘇詠霖倒是沒明白自己怎麼就對西夏有恩情了,不過這並不重要,拿到手的東西才是最實在的,他願意給,自己就拿着,也不會少塊肉。
「那我就收下了,你回去記得告知任相公,我很感謝他。」
「當不起陛下的感謝,這都是外臣等應該做的事情。」
任得恭抬頭看了看蘇詠霖的臉色,便稍稍放下心來。
蘇詠霖看完了禮單,把禮單放到一邊,看向了任得恭。
「禮是好東西,我很高興,不過最近我可聽說了不少關於你家任相公的事情。」
「陛下指的是?」
「聽說你家任相公在靈州城營建宮殿?」
「陛下都知道了?」
「夏國婦孺皆知的事情,我還能不知道?」
蘇詠霖面色嚴肅道:「營建宮殿這種事情,素來只有皇帝和親王才能去做,是為皇宮和王宮,任得敬只是西夏國相,為什麼要為他自己營建宮殿呢?這一點我不是很理解。」
任得恭心裏咯噔一下,感覺情況有點不對。
李仁孝雖然對蘇詠霖稱臣,自稱王,但是在西夏國內他還是自稱皇帝的,這一點他覺得蘇詠霖肯定是知道,而且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任得敬這個楚王的身份是李仁孝封的,可是李仁孝自從被蘇詠霖冊封為西夏國王之後,在法理上也就是個王爵,並沒有冊封其他王爵的資格,頂多冊封個侯爵。
任得敬這個楚王爵位在大明朝肯定是不會被承認的。
之前蘇詠霖從來沒有提過這個事情,怎麼現在突然提起了這個事情?
任得恭有些意外,但並非沒有應對之法。
「這件事情其實說來話長,因為任相公的爵位,是,是楚王……」
「荒唐,我什麼時候冊封過任得敬做王?」
「這……這是夏國國主冊封的……」
「夏國國主也不過是王爵,要封也只能封侯,怎麼能夠封王呢?」
蘇詠霖語氣逐漸嚴厲起來,這在任得恭看來頗為不妙。
「陛下,此事……此事是在陛下登基之前發生的,當時我國國主還是皇帝的名號,所以……」
「皇帝?」
蘇詠霖皺起眉頭:「我記得大明建立之前,你們夏國是金國的藩屬國,也是受金國冊封的,也不是正式的皇帝,哪來的權力封王?」
「這……這……」
任得恭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件事情本就是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的事情,明面上稱臣,關起門來自己做皇帝,該怎麼封還是怎麼封,上國一般也不會在乎,只要你不明面上挑釁就隨你怎麼弄。
金國就是這樣對待其他藩屬國的。
可是蘇詠霖這種行為是直接打破了朝貢體制內部運行那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核心精神啊。
這樣一搞,難道你蘇詠霖還真要插手夏國內政、實行你的宗主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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