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繁榮的大陸,魔法,神術,異能曾經競相鬥艷,各族強者英雄不斷湧現譜寫出壯麗的詩篇。然而最終人類憑藉特有的心靈異能天賦在神明的眷顧下強勢崛起,橫掃宇內。善良陣營的種族被放逐到海外與世隔絕,崇尚邪惡的存在則被驅趕到幽暗的地下深處。此後神明也互相傾軋,勝利者踩在失敗者的屍體上緩緩退居到幕後,偶然賜予的神術被教會高層的敝帚自珍,魔法在歷史動亂中斷絕了傳承,靈能則成了領主欺壓人民的壓迫性力量。
此刻,在大陸一角的羅蘭王國中,戰火因為欲望又重新燃燒起來,一個異世界傳來的靈魂卻突兀的出現在王國中的一個小村落里。
黑暗中,潮水一般不斷湧來的痛感開始退去,思緒不久前像斷了線的風箏般被掛上雲端,現在又重新一頭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崩散的意識碎片在堅強意志的號召下重新聚集,佔據的身體卻失去了力氣的支撐,耳邊傳來的是模糊的嘶吼。
「怎麼回事,無畏騎士班迪給你們訓話時不允許打磕睡。該死的,翻馬糞的小鬼,給我站起來!如果該死的瘋王還沒讓你的兩條腿斷掉的話,相信我,它們馬上就會被無畏騎士從你那骯髒的屁股上撕下來!」
當地的老領主班迪正在台上給他們這群民兵訓話,卻突然發現人群里發生了騷動,頓時火冒三丈。
迷失的靈魂剛剛進入一個新的身體,麻木的身軀重新與大腦中樞接連,好似機器調試時迸出的火花,錯亂的神經信號引起四肢無意義的劇烈抽動。
「是艾德,他怎麼了。」
「那個能打的小子?」
「看,他在抽搐,肯定是得了什麼怪病。」
伴隨一聲聲驚叫,原本圍攏在少年四周瞧熱鬧的人群後退着散開一大圈,往日熟悉的同伴雖然疑惑卻也本能般隨着大家遠離事件中心。
高台上的無畏騎士班迪一個縱身跳了下來,隨着他那張刀疤縱橫的老臉惡狠狠的瞪視着人群,想找出誰敢在他面前玩花樣,周圍的人群散的更開了,好像死人堆里又加入了新的瘟疫來源,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該死的小鬼,不是真得了惡病就是他娘的被瘋王附身了,來幾個人把他拉下去,瞧你們怕死的樣,一個個縮什麼,真得了病死掉算你們的運氣,省得明天在戰場上被人一刀砍掉半個腦袋,回家把自己爹娘嚇個半死!」
話雖這麼說,但依然沒人願意接近抽搐中的少年,大家彼此偶爾撇一眼又飛速的移開,
片刻的冷場後,幾個人互相使了個顏色,達成了默契,一起接過這沒人敢碰的差事。一人小心翼翼抬着褲腿,兩人拎着衣袖,緩緩抬着昏迷的少年離開了廣場。
自稱無畏騎士的老班迪衝着畏首畏腳的三人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渾濁的老眼裏卻閃過狐疑之色。
短暫的騷亂終於得到了平息,搖了搖頭,老騎士重新登上高台,邊走邊回憶之前被打斷的動員演講,可一回首望着看台下三百多號沒用的民兵卻突然發現沒了興致,「一群飯桶,乾乾農活都不錯,就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都是種地的料,碰上敵方騎士全是炮灰。」
「臭小子們,戰爭來了。」憋了半天,戰前動員終於重新有了個新的開頭,炮灰也有炮灰的用途,不然怎麼消耗對方的炮灰呢。
另一邊,漸漸停下抽搐的少年被三個藉故逃出來的漢子直接扔在了小屋裏,落地時劇烈的震動讓少年蒼白的臉色更加雪上加霜,此時的他正在和自己的身體做着激烈的鬥爭,豆大的汗珠從身上滑落,打濕了硬梆梆的土地。
「之前號稱村里最能打的是他,還沒開始打仗就暈過去的也是他,呸,孬種!」一人躍躍欲試想趁少年落難時上去揍兩拳擺擺威風,可又怕真染上什麼怪病。
另一人看同伴畏首畏尾的樣子,一把推開同伴,走上來狠狠對着地上的少年肋部踢了兩腳,「讓你在我們面前顯擺,還不准我們搶過路人的東西,不搶東西我們逃難來的不得餓死啊,老大,乾脆咱們送他去見老瘋王吧,反正明天就要打仗了,沒人知道的。」
最後一個沒發言的,貌似是其中的老大,此時伸手擺了擺,「聽說了吧,咱們山里留下的人已經被屠盡了,斥候的消息,英吉爾那群殺神明天就要打過來了,咱們還得早做準備啊。」
「走,到我那裏去說,晚上的計劃還是得再商量商量才好。」
三人沒有再多瞧昏迷不醒的少年,想到近在咫尺的死亡陰影,誰也沒有興趣再理會一個半死的小子,雖然組織抵抗的老騎士口上說的豪氣沖天,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況是一群沒有絲毫靈能的炮灰,現在該是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了。
「該死的戰爭!」
隨着三人唉聲嘆氣的開門離去,少年的耳邊終於是清靜下來,他雖然臉色煞白,汗如雨下,但由全身各處神經傳來的強烈刺激卻讓他無法完全昏迷過去,耳邊又猶如蒼蠅一般嗡嗡個不停。
「誰管你們有什麼陰謀打算啊,還戰爭,我現在就要被折磨死了!」少年在心中放聲大喊,多麼想有人能來幫幫他。也許是苦盡甘來,內心的呼喊終於有了回應。
「叮!身體神經元接駁完成,破壁行動成功,宿主1087號行為限制放開,開始載入記憶碎片。」
一陣走馬燈式的場景在心中湧現,又迅速消失,少年迅速找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代號,艾德溫,朋友都叫他艾德。「總比什麼宿主1087好吧!」
少年艾德很快接收了自己的新身份,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普通的石質小屋,簡直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居,黑黝黝的地面上還帶着點血跡,不知道是哪次打架留下的,看來自己這具身體不僅孑然一身而且還經常好勇鬥狠,「至少無牽無掛不用面對親人了。」艾德收回目光並在心中想到:「那麼,在我心裏說話的傢伙,按照慣例得做個自我介紹吧。」
「宿主1087號的心靈刻印,是留在你心裏的一段印記,可以幫助宿主更好的在各種危險中存活下去直到完全吞噬該世界。目前宿主可以通過消耗殘餘能量強化該副軀體。」
「吞掉一個世界?我的胃口可真大!不過比什麼拯救世界更有挑戰性啊!這任務目前看來還太遠了,還是考慮一下怎麼活下去吧!」艾德只好暫時放下探究,先選擇了用參與能量強化身體。
在確認之後,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體內各處漫出,艾德陷入了一種恍惚狀態,如果屋子裏此時有人的話就會看到一陣五彩的光華從少年身上射出,在離開體表之後又奇異的返回他體內,如同一個磁力圈。
強化過程沒有消耗太多時間,「殘餘能量耗盡,宿主肉體達到目前強化最高狀態,目前實力評價為黑鐵級巔峰。」
艾德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確實結實了很多,刻印中包含了許多從前世界的資料,他選取了其中最剛猛的一門拳法套路緩緩擺開架勢,從無到有,從緩到急,一拳一拳打出去,雖然談不上氣勢驚人,卻也虎虎生風。
少年此時17歲的身體雖然還沒有成年人那般的高大魁梧,但卻出人意料的結實。普通的亞麻布衣掩蓋下,一塊塊堅實的肌肉組成勻稱的肌肉群,隱藏在頎長身軀下的是驚人的爆發力,之前半昏迷時痛苦的身體適應過程被證明是完全值得的,打完一趟拳法後艾德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幅強化後黑鐵級巔峰的軀體。
「黑鐵級巔峰的話下一步應該是青銅吧?」艾德很喜歡變強的感覺,既然莫名其妙的穿越過來總不能裝瘋賣傻過日子吧,不管是不是一場夢,總是要爭一下的,自己有力量才是生存下去的根本。
「高層次實力者接近中,對方處於黃金級末位,請宿主謹慎應對。」刻印突然發出了一聲警告。
艾德聞言一愣,迅速在記憶中過了一遍,對於來人身份已經有了猜測,在這個小村莊裏,只有老騎士班迪作為領主掌握了靈能力量超越所有人。
果然,厚實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個瘦小乾癟的身影帶着橫行無忌的氣勢闖入了艾德棲身的小屋。
艾德面色平靜的等待對方發話,一邊在心靈默默回憶關於老騎士的記憶。
三年前,老騎士班迪心灰意冷的帶着自己第三個兒子,也是最後一個兒子的屍體回到了自己的封地,艾德所在的村子連同周圍其他四個村落都屬於他的名下。也許是子嗣斷絕的傷痛擊垮了他,老騎士不但完全放任領地混亂不堪而不顧,還經常魚肉鄉里,是大多數普通人所憎恨的對象,但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挑戰他的權威,在領主超越眾人的力量基礎上,恐懼正是他用來管理領地的唯一手段。
艾德看着老騎士搭在身側寶劍上的手,也感覺到了一絲本能的恐懼,在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中,有一次老領主喝醉了,拔出隨身的佩劍殺光了自己的僕從,當人們第二天發現時,他正枕着一地的人頭呼呼大睡。
幸好,老騎士的雙眼雖然泛着血色,卻沒有醉酒後的通紅,他用一貫的霸道口氣說道:
「該死的臭小子,我知道你當時昏過去了,可能不記得,不過無畏騎士班迪大爺曾在廣場上說過,要是瘋王沒弄斷你的兩條腿,就由我代勞。現在就是時候啦!」說着,老騎士一手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艾德不由自主的集中精神注視着這把劍的時候,心靈刻印已經給出了鑑定結果。
「發現稀有級寶物,附帶堅固,鋒利等屬性,詳細信息需宿主持有該寶物。」
沒空驚喜刻印的新用同樣,眼前這是少年穿越以來的第一次危機,竟然僅僅是在領主訓話時暈倒了。
艾德沒時間抱怨這個世界對待普通人的殘酷,刻印此時只能提供宿主巨量的信息支援,耗盡能量後對於實際對抗已經是愛莫能助,百般思量下艾德首先排除了武力解決途徑,等老騎士手中寶劍已經完全出鞘時,艾德在心中藉助刻印已經把和自己相關的信息過了一遍,此時已有決定。
「那三個外鄉人有陰謀!」成不成只有賭一把了。
在心靈刻印提供的信息幫助下艾德腦中萌發出一個結論,此時開戰在即,如果不是有其他目的,老騎士應該有其他事情要忙,不會特意跑來找自己的麻煩。
「哦?你知道什麼都說出來看看,別想跟無畏騎士班迪大爺玩花招,只要我現在手指抖一下就能捎帶把你第三條腿給割了,信不信?」
班迪大老爺一邊口中發出惡毒的威脅,一邊漫不經心的晃動着手裏的寶劍,方位大致就在少年的下三路,他不止一次用同樣的手法殘害過自己的領民,看別人遭受痛苦已經是他唯一的樂趣。
颼颼的涼氣從艾德下身傳上來,讓少年的思路也如被冰封一般停滯,艾德努力回憶半昏迷時刻印記錄下的隻言片語,結合其他資料,諸如目前村莊的處境信息,心裏大致多了幾分把握。
「他們是山里出來的,早已經被那些侵略者嚇破了膽,加入咱們民兵隊伍也是別有用心,現在肯定正在密謀什麼,可以先派人監視他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艾德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所知的情報。
在這個高端戰力碾壓普通士兵的時代,戰前當逃兵是很普遍的,這些傢伙可不介意順手牽羊拿走一些軍事物資,更甚者會跑到敵軍那裏去,把村子裏的抵抗力量情報出賣個一乾二淨,換取一份微薄的獎賞,這是所有統治者最討厭的情況。
「啊哈!就是這個,無畏騎士班迪大爺早就看他們幾個有鬼。逃兵,嘿嘿!班迪大爺要把這些小耗子抓回營地慢慢打出油來,明天開戰再拿來祭旗!」老騎士粗暴的打斷了艾德的辯白,他的興趣已經轉移到即將到來的折磨與殺戮上。
單憑少年的一句話看似便決定了幾個人的命運,完全是因為掌握眾人生殺大權的是一個喜怒無常的老瘋子,在他看來,結果比原因更重要,幾個外鄉人是不是真的有密謀並不重要,對於即將到來的戰爭而言,三顆背叛者的人頭遠比給自己這方增加一個小殘廢產生的震懾力大,更能讓自己的士兵心甘情願的邁上戰場,而且也更有意思,不是嗎?恐怕後面一個原因才是主要的。
「瘋王在上,走狗屎運的小子,騎士說話算話遲早會砍掉你那兩條腿,不過現在它們就先暫且留在你身上,去給東邊哈維家帶個口信,就是死到臨頭還要爽一把的那家,讓新郎日落之前把新娘送來,班迪大爺今晚要幫他媳婦驅除災厄啊,哈哈哈!」
呼,要是換做其他人的話這會肯定已經人頭落地了,即使是另一個穿越者,剛醒過來就莫名其妙的被當地最強大的領主提着劍殺上門來,多半也只有拼死逃跑吧!多虧了刻印提供的信息以及艾德自己頭腦冷靜關鍵時刻竟然能用語言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把災禍轉移給了別人。
想起那三個傢伙,其中一個還踢了自己幾腳,讓他們做自己的替死鬼艾德可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何況他講的也並非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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