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進大殿,姜嶼清楚地看到此處的全貌:
宮殿內部金碧輝煌,殿宇高大巍峨,四周圍的牆壁上畫着很多複雜的圖案,上面有無數人物的頭像,更有無數繁衍生息的動物,還有無數的花草樹木,俱都栩栩如生,繁雜多彩。
姜嶼看着那些壁畫,看了一會兒後,驚覺那上面蘊含着驚人的精神力。每一寸的畫面都隱藏着一個完整的神話世界,就像是無數神怪在此遊歷一樣,讓他目不暇接。
「不要看!不要看!」
一旁的歸敲敲忽地發出尖叫,但她雖然嘴上這麼說,卻忍不住一直去看,甚至看着看着,開始伸手抬足,手舞足蹈起來。
見她狀似癲狂,姜嶼一個箭步竄到她身邊,橫身擋在歸敲敲和壁畫之間,抬手放置在歸敲敲眼前,喝道:
「閉眼。」
被他這麼一攔,歸敲敲的「真實之眼」總算從那些壁畫上移了開來,她如夢初醒,刷地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哀聲道:
「好險好險啊……」
姜嶼見她恢復正常,也暗自鬆了口氣,心中暗暗稱奇:
為何我看就沒事,她看卻……
懷着這種疑惑,姜嶼迅速地朝着牆壁瞥了一眼,發現歸敲敲盯着看的那些壁畫並非是神話世界,而是一些血腥祭祀的儀式,什麼生祭、血肉祭、嬰孩祭……之類的。
除此之外,上面還有一些古老而血腥的祭祀傳統,包括剝人皮,做人柱,用嬰兒的頭骨當儀式器具等等等等。
血刺呼啦的……也難怪小姑娘受不了。姜嶼看了兩眼,克制住心中繼續如饑似渴地盯着看的欲望,硬生生地扭開了視線,把目光投注到宮殿中心的位置。
那裏是一圈金光閃閃的圓環,環繞着一個巨大的黑色祭壇,祭壇周圍圍繞着黑色的霧氣,霧氣之中,姜嶼看見祭壇上有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有一雙紅色的眼睛,雙眼一開一合。
「那是什麼?」
「那……那不是人?」
姜嶼心中一凜,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我會覺得像他?明明我只能看見他一隻眼睛……
他有點不敢置信,又有說不出的困惑,但姜嶼可以清楚地感覺出一點:他與那個紅眼東西之間。有着一些精神上的連接。
歸敲敲一直用手蒙着眼睛,聽到姜嶼的自言自語後,她忍不住從手指縫向外,朝着祭壇的位置偷看。
只看了一眼,她就炸了「毛」。
「啊——」
歸敲敲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原地蹦起三尺高,整個「人」在半空中直接變回了璇龜,手手腳腳連同腦袋嗖地一下都縮進了龜殼裏。
哐啷——
龜殼墜地,原地打着轉兒。
「……」
姜嶼目睹她「化為原形」的全部經過,暗自嘆了一聲「好傢夥」,他蹲下身,伸手敲敲她的龜殼:
「你沒事吧?」
「……咱們快走吧,這裏好可怕。」歸敲敲的聲音從龜殼裏悶悶發出,含着難以掩飾的惶栗。
「敲敲。」姜嶼叫她。
「嗯?」
「你不是海龜嗎?為什麼能把頭縮進殼裏?」姜嶼問。
歸敲敲沉默了好一會兒,鄭重地糾正道:
「我是璇龜,不是海龜。」
「璇龜不是生活在海里嗎?只有陸上的龜才會把脖子縮進殼裏,海里的龜做不到這一點。」姜嶼說。
歸敲敲頓時有了一種把腦袋伸出去,當着他的面再縮一次的衝動。
「我是璇龜!璇龜和普通的海龜不一樣,我們是龍的後裔!」
……誰的後裔也要符合自然規律啊。不過這樣也好,這地方有些邪門,她不看也是對的……姜嶼無聲嘆息,起身轉向祭壇。
「我過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不要走動。」姜嶼撂下一句後,不顧歸敲敲的勸阻,徑直向着大殿中央的祭壇走去。
走了沒幾步,他就觸碰到了圍繞祭壇的黑霧。
那些黑霧與外面的灰霧感覺不太一樣,似乎有了質量和黏性,流動得也緩慢了不少。它們附着在姜嶼的身體表面,像是給他穿上了一層不透氣的衣裳。
但僅僅是「不透氣」而已,比起在石階上受到的沖刷和排斥,這些黑霧簡直有如無物。
穿過黑霧後,祭壇上的光景一覽無餘。
那個紅眼的東西是一個通體漆黑的巨人,他雙膝跪地,即便是跪姿,也有兩個姜嶼那麼高。他的臉上除了那一隻睜開一隻閉上的眼睛外,再沒有其他的五官。
巨人雙手合攏,抱在胸前,兩隻粗壯得如同梁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環抱住了一把黑色的巨斧。
姜嶼:「!!!」
那柄黑斧姜嶼再熟悉不過了,就是他經常召喚出,數次危險情境中保命的「漆黑之斧」。很明顯,每次那柄斧子都是從這裏飛出去的。
「莫不是我的『漆黑之斧』的法決,操控的不是斧子,而是這個紅眼的巨人?」
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姜嶼在心裏默念起漆黑之斧的法決來:
萬炁本根,天地玄宗;
廣修萬劫,證吾神通……
姜嶼體內的靈力在急速消失,但與此同時,紅眼巨人的眼睛開始閃爍起來,如同被向內灌注了能量。
他繼續在心中默念:
看破轉輪,擘碎虛空……
斧子被紅眼的巨人拎了起來,向着虛空處猛力扔了出去。
同一時刻,最後一句法訣「取彼斧戕,以伐宏宏」已經念畢。
嘭!
一聲巨響間,一個時空裂縫被黑斧劈了出來,劈出裂縫後,斧子如同泄了氣一樣,個頭急遽縮小。
轟!
第二道時空裂縫在姜嶼的眼前出現。
就見那個小小的漆黑之斧從第一個裂縫進去,幾乎同一時間從另外一個裂縫中鑽了出來。
姜嶼的眼眸驟然間一縮,立刻在心裏中斷了法訣。
漆黑的斧子霎時間從第二道裂縫中鑽入,再從第一道裂縫中鑽出,最終自動飛回到巨人的手中。
「果然如此!」
姜嶼像是解開了一道難題,欣然不已,但旋即他又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我通過法訣,灌注進那個巨人的能量,似乎沒有全部用來驅使漆黑之斧。
仿佛有一小部分,留在了那個巨人的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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