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道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白天和黑夜

    實力越強，其實開局的難度越高。小人物反而有小人物的活法。

    當張英說出是漫家的人時候，香草神殿的守衛是不相信的。首先，他沒有穿着香草漫家的特製衣服，身上也沒有漫家的特殊家徽。

    再者，張英給人的感覺就不像是個奴僕。實力高強了，體現出的氣質也會不同。窮酸的時候，和富有的時候，人會有兩種不同的氣質，儘管這是同一個人。

    所謂的鶴立雞群就是這麼個意思。

    守衛攔下了張英，也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神殿內的聖女漫纓纓。漫纓纓正是本年的聖女，漫家的嫡系長女。

    而那個敦實的小丫頭，則是她的妹妹，漫家的二女兒漫蠻蠻。

    漫家是香草之神紫姑的神眷家族，漫家曾經出了五十多位大廟祝，一百三十多位廟祝。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知事、堂客等職務。

    漫纓纓是今年的聖女，等到漫蠻蠻長大，她也會是某一任聖女。

    此時在神殿內，漫纓纓正抱着撒嬌的妹妹說話。小丫頭環抱着自己的姐姐，才幾天沒見，她就很想念姐姐了。

    漫纓纓聽着她的話，然後又對外面的侍女說：「通知家裏，就說妹妹在我這裏，讓他們過幾天再接妹妹回去。」

    侍女應了一聲就離開了，她也是漫纓纓從家中帶來的家裏人。

    不多時，守衛就將外面攔截張英的事情告訴漫纓纓，漫纓纓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件事。

    另外一邊，張英被守衛攔住之後就離開了。今天晚上是沒有辦法了，估計要夜宿街頭了。

    不過就算是要夜宿街頭，那也要找一個好地方夜宿才行。起碼能看得到頭頂的星空，有着清風明月相伴。

    看了一下，也只有城中那個最高的神廟能符合張英的心意了。乾脆就等到入夜，然後偷偷的跑到屋頂去……

    漸漸的，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和張英設想的不同，入夜時分，應當是所有人吃完晚飯，進行某些不可描述的運動之後就睡覺的。

    但是在這個城市，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大街小巷的燈籠亮了起來，通紅的火光照亮了街面。確實如張英所想的一樣，辛苦了一天的人都回家了，但是張英沒有想到的是，睡了一白天的人也開始出門活動了。

    而且這種晝伏夜出的人，居然數量還不少！

    他們可不是做特殊行業的小姐姐，而是正兒八經的正經人。一些白天不見動靜的廟堂也開始打開大門，一些人開始在這種廟宇中出入。

    看到這一幕，張英才恍然想到。這個世界的人，居然還有專門在夜間活動的！

    白天有白天的神，夜晚自然有夜晚的神，信奉白天神的人白天活動，信奉夜晚神的人夜晚活動。

    這種涇渭分明，居然還有一絲絲的和諧。

    入夜了，睡了一天的人晚晚起來，開始了一天的活動。他們先去吃個晚飯，然後開始各自的活計。有的進入貨場，有的來到田地，有的供奉尊神。仿佛就如同白天的人一樣。

    想要偷偷找個地方睡覺的張英自然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翻牆了。他只能再次坐在街邊發呆。

    他觀察了一陣，似乎只有亮起燈籠的人家才是晝伏夜出的，亮起燈籠的神廟也只在晚上開門，有些商鋪白天熄滅燈籠，晚上照樣點亮燈籠，似乎做的是不關門的生意，不過裏面的人都是換了一批的。

    張英坐在街邊看着這一切。果然異世界的風俗就是不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頭走到了他的身邊。這個老頭手中拿着一大包的東西，似乎是走累了，就這樣靠着張英身邊坐了下來。

    看見一個正經來休息的，張英就打算將他這塊『風水寶地』給讓出來。

    還沒等他站起來，這老頭就淡淡的說：「沒有地方去？」

    張英一愣，指了指自己說：「你和我說話？」

    這老頭點了點頭，說：「如果這裏沒有第三個人的話，就是和你說了。」

    張英沒有站起來，而是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地方去？」

    這個老頭繼續說：「人老了，就睡不着。我已經在窗戶里看見你一個白天了，瞎轉了那麼久，不像是有地方可以去的人。」

    張英點點頭。

    老頭又看了他一眼，說：「是為什麼？」

    張英只能說：「我是迷茫者。」

    這老頭聽了反倒是一愣，笑着說：「很少有迷茫者活到這麼大的。眾神雖然給了十八年，但是很多人都堅持不到十年。」

    老頭笑了笑，說：「要是沒地方去，就到我那裏當一個學徒怎麼樣？」

    張英又是一愣，他說：「您就不怕我是什麼歹人？而且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老頭又笑了笑，說：「我這一輩子幫的人多了去，也不差你一個。要什麼理由？至於你是不是歹人，我相信我的神會保佑我的。」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說：「走吧。」

    張英誒了一聲，趕緊拿起他的東西跟了上去。

    老人的家確實沒有多遠，進入小巷之後，稍微拐了個彎，就進入了一棟臨街的房屋。這棟房屋臨着街的那一面並沒有門，只有兩排窗口，門戶都是靠着小巷內部開放的。

    獨棟的小樓面積不大，卻有三層。第一層是會客廳和廚房，第二層是作坊和倉庫，第三層才是住人的地方。

    老頭指揮張英放下東西之後，他才說：「我叫樂真，你可以叫我樂老頭。從今天以後，你在我這裏當個香道學徒，等你找到自己的信仰再做打算吧。」

    張英聽了直點頭，他現在沒有什麼好選的，儘快融入當地才是正事。

    樂老頭繼續說：「今天晚上你先休息吧，我還要幹活，要是你餓了就自己做點東西吃。」

    說完，他就走進作坊中開始幹活。

    樂老頭是信仰新月女神的，信仰這個神的人都是晝伏夜出，夜晚能帶給他們更多的精力和體力，這是只要是信徒就能得到的加持。

    古神世界的修行道路類似於上古神道，很多東西張英都不明白，只是接觸久了才明白。

    這裏的人不熱衷於長壽，他們只熱衷於供奉神。只要將神供奉好了，他們死後靈魂就能進入神國，過着無憂無慮的永生生活。

    如此說來，現在要不要永生有什麼區別。而且因為都有信仰，這裏的人更加容易相信別人，一般而言，善神的信眾是善良的。惡神的信眾是邪惡的。

    當然，這個世界也是有惡神的。人分好壞，神也有善惡。強大的惡神並不比善神差的。

    只不過惡神人人喊打，信徒也人人喊打，倒是不會主動出現在城市中。

    而信仰什麼神基本做不得假，所以，別人一問你的信仰，就能知道你是什麼人，所以沒有信仰在這個世界是寸步難行。

    就這樣，張英也在老頭家暫時住了下來，老頭年紀很大了，就算晚上有新月女神的加持，他的體力和精力也大不如前。

    而他卻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香道高手，擅長製造各種焚香，經常有人來這裏定製或者購買各種線香、盤香、香粉等東西。

    自從張英幫他之後，張英就開始負責各種初級工藝，比如晾曬香料，粉碎香料等等工作。

    張英的學習速度非常快，這讓老頭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他經常說的話就是：「你能學得那麼快，定然是女神帶給我的禮物，我命不久矣，進入女神的懷抱之後，希望你能傳承我的香道手藝。」

    樂老頭其實有很多弟子，他這一輩子幫助的人很多，也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制香技術。但是他的弟子很多都去別的地方討生活了，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一些過客。

    就這樣，張英在老頭家裏呆了十幾天，從來沒有出門過。

    這天，老頭忽然問他：「你不是還沒有信仰嗎？你願不願意皈依新月女神之下？」

    張英想了一下，說：「雖然您是新月女神的信徒，但是我還不了解女神的榮光。」

    老頭笑了笑，說：「新月女神是一個神秘的女神，她低調而尊容，神秘而寧靜。她倒是沒有什麼責任，也沒有什麼義務。只是入教的話必須有一個資深的教徒引薦，而我是有這個資格的。」

    聽老頭的話，這個新月女神是個中立的神靈，不偏向善良，也不偏向邪惡。這種神靈有一個好處就是麻煩比較少，但是壞處也很明顯，就是得到其他神靈的幫助不多。

    樂老頭繼續說：「如果你想加入女神的麾下，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張英遲疑了一下，他的身上有白虎星君下的法咒，可以杜絕天仙以下的人窺視。這樣他們也可以冒充普通人接受信仰，而不會被神靈發現什麼端倪。

    但是這個能力應該是用在更好的目標上，新月女神並不是什麼強大的神靈，張英更好的選擇是加入更強的教派，那種教派的古神才有可能掉落元神碎片。

    只不過轉念一想，想要加入那種教派也是難上加難，這個世界的信徒發展一般都是從小開始的，類似於張英這種迷茫者，想要加入其他的教派有很多的規矩，比如其中一條是在神殿內干滿四年的雜活。

    這點張英倒是不在乎，不就是四年時間嘛。但是關鍵是，張英現在連神廟都摸不進去啊！他又不是真正的土著，有家族或者其他人背書，讓她以一個迷茫者的身份去神廟打工。

    他現在就是一個偷渡的，身份什麼的都沒有，通過正規途徑進入大教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現在樂老頭的邀請，似乎就是一條洗白的方式。